总裁在后宫崛起(147)
高悦听到他说——
“……爹……”
“……娘……”
“……离……”
屋门在这一刻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乔环一直用力瞪着眼,眼中最后一点光芒随着那人的走近也如烟花般瞬间闪亮,随即消散,最终化为唇角微微扬起的一个微小的弧度,暗示着这个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得到了安慰……
乔环,死了。
死不瞑目。
高悦的内心简直要气疯了,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在往下流。
肩上忽然落下一片温热,他扭头见是周斐琦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又揽住了他的肩头,心里的怒气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心疼。
是的,就是心疼。
这一刻,他真的心疼周斐琦,心疼他无缘无故就要被人以爱之名,被迫负起一条生命的重量。
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觉得你爱他为他付出了生命就是对得呢?
我偏偏就不说,就不说!
这一切就算烂在我的肚子里,我都不会让他知道一个字!
然而,高悦不知道,这一刻,他的沉默,他的眼泪,落在周斐琦眼里,同样如一颗颗小刺扎在他的心头——
周斐琦想,高悦来到这个世界,相熟之人本就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吧,这种残酷,他懂!因此他更加心疼高悦——因为,高悦也同样是被迫身处后宫这个权利斗争的中心,他那么善良,又那么通透,周斐琦真的担心,这种以人命为代价的斗争,留下的痕迹早晚有一天会将高悦的内心烧成一片荒芜,就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样,那种感觉太冷,也太孤独……
良人所的这间室内一时无声,就连小九子都咬着嘴唇忍着不敢出声。只因皇帝在此,礼不可废。
周斐琦道:“乔良人因急症薨逝,着礼部厚葬。”
晋封大典当天,受封嫔妃中的乔良人便因急症薨逝。消息传出去,礼部尚书闻讯直接昏倒,尚书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乔家全靠急从外地赶回来的长子撑着,隐隐显出几分衰败之势。
世人皆道,良人乔环福薄,却不知这里面水有多深。
高悦自从出了那间屋子的门便极少笑了。
当晚,小幸子将一副画呈给高悦,道:“主子,这是奴才们整理乔良人遗物时发现的,奴才觉得蹊跷便单拿了出来。”
高悦将那副画展开后,仅看了一眼,眸中即寒光乍现。
那是一幅湖心众美图,画得正是那日湖心亭中的几位美人。高悦还记得,那天他和高家表婶在假山上的凉亭休息,表婶还被高山国的二公主驱蛇吓了。原来他一直想不明白,乔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百羽鸣喧的画像,如今看这副画上,那被特意剪掉的人才明白,乔环要他的画像定然别有用途。
随即高悦又想到,按说乔环剪掉了百羽鸣喧的画像,不知拿去干了什么,这副画理应烧掉,毁尸灭迹才对。可乔环却没有。为什么不烧?高悦想,他大概是害怕他死后若不留下任何提示,恐怕真得没有人会知道他真正因何而亡,因此才会故意留下这副画,向人提示,百羽鸣喧有问题!
真得不得不说,乔环用心良苦!
高悦想,凭乔环的聪明才智,本可以在后宫守住一席之地,只少保命是没有问题,奈何……
不过,他最后说得那三个字,确实耐人寻味,他说了爹娘,高悦一度怀疑乔环是被什么人以他爹娘的性命要挟了,但是就算是百羽鸣喧要动大周一位尚书恐怕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取信于人的。他相信这个道理,乔环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离?是离开的意思吗?他想让周斐琦送他的父母离开平京?
难道是九黎的黎?
他在暗示九黎瑶?
目前为止高悦接触到得跟九黎瑶有关的人只有咸钩卷卷和高山国,今日,据说京城守备营在御马场抓捕的驯虫人相关人员里有一位高山国的马师,这是目前已知的情报中,勉强能和‘黎’字扯上关系的线索了。
说起这位高山国的马师,储秀宫里的两位高山国女汉子简直要气死了,因为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马师,而是他们高山国此次大朝贡前来纳贡的领头人,高山国的三皇子,也就是二公主的亲弟弟。用二公主的话说,这个三皇子从小就是个惹事精,以前在高山国皇宫和京都惹是生非还有父王母后罩着,如今跑来了平京依旧死性不改,竟然搅进了赤蛛案里,可想而知,这次的麻烦有多难办。
他们高山国若是因此被迫背锅,到时候不但咸钩卷卷会受到影响,恐怕整个政局都会重新洗牌。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咸钩卷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被哥哥姐姐们保护着长大的,遇到这种事难免六神无主。
二公主身上那十仗倒是不重,只不过,她答应高悦暂不出宫,如今就是有主意能运作,也如笼中鸟,干着急。
京城守备营的牢房里,一个俊俏的小哥正和卞易大眼瞪小眼,他态度嚣张,完全没有人在他国的狱的自觉,还在无限强调,“我就是高山国的三皇子,今日只是心血来潮,想去领教一下大周的驯马技术,才去得御马场。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抓什么虫师,我们高山国只有蛇师,没有虫师。哦,对了,你若不信我说得,大可以去宫里请我二姐和小妹出来,我小妹可是你们大周的容媛,我在大周也算皇亲国戚了吧?你打我一下,看她怎么收拾你!”
而另一间牢房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四根铁链吊在半空,他对面的主位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阴沉着脸向他问话——
“……水囊里为何装着鲜血?!”
“我说了,是为大周驱邪……”
“你画得明明是驱虫阵,你以为大周就没有虫师吗?说,那血到底是谁的?”
“我的……”
“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李景吩咐完,便走出了牢房。
他一出来,就见卞易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外,挑眉相询,卞易连忙凑过来小声道:“那个驯马师说他是高山国的三皇子。”
“什么?”
李景难掩惊讶,随即眸光迅速闪动,显然也是立刻联想到了这里面的政局牵扯。这种事情上,他倒是果断,拽着卞易再度回了马师那间牢房——
这位俊俏的小哥也同样被四个铁链吊着,不过就算被吊着他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神情李景见过很多,平京里许多纨绔子弟闯了祸都是这种‘蠢样儿’,看来这人的出身至少不会太低。
李景单刀直入,问道:“你是谁?”
“高山国的三皇子。”
“你为什么去御马场?”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就是去领教驯马术的。”
“我看没那么简单。”李景边说,边坐了下来,“若你真是三皇子,那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你说晋封大典?”他竟嗤之以鼻,道:“那晋封大典又不是专门给我小妹举办的,有什么好看?我可听说了,那是你们皇帝为了他的宠妃什么毕焰君才特地搞这么隆重的,我妹妹不过是个绿叶。”
李景听他说这几句,基本确定了两点,这人可能有八成还真是那高山国的三皇子,还有,他去御马场有可能真是被什么人撺掇了,就又问:“这些话根本子虚乌有,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使团住得驿馆里啊,”三皇子道:“人人都在这么说,烦都烦死了。”
“人人?”李景暗暗诧异,他要套话,便故意说:“其他国家的人都这么说吗?可我今日见四番使节都有来参加宴会,并未有人缺席啊,哦对了,你们高山国的三皇子也来了。”这个真得是在炸他的话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会引爆一个这样的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