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 上(70)
“混元掌?”释沣皱眉。
“对啊,还有用聚灵气成漩涡,将人拖拽过来的法术,就像说书人讲的那种‘隔空取物’,修真界叫如意手,都很有趣。”陈禾还没跟释沣谈过这些小伎俩,对这两门他自己琢磨的,在小界碎片练得炉火纯青的功法,很是自得。
释沣神情有些微妙:“你说的天衍,是谁?”
“河洛派的小道士。”
陈禾说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小道士的年纪,算来比他还要大一点。只是那家伙整天没个正形,陈禾起初也瞧他不顺眼,就习惯在心里腹诽小道士。
“对了,这人很是古怪,说自己命定道号叫天衍!”陈禾回想,从蜃珠里翻出记忆,却是长眉老道追着那小道士暴打,说降辈分,说算得不对,一众河洛派道人都笑眯眯,唯独天衍真人傻乎乎回不过神来,想不到长眉老道打算收自己为徒,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是降辈分。
释沣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河洛派擅长掐算,修为差的人天赋好,无意中道破天机也不算什么。
“是那小道士告诉你,混元掌如意手修真界早就有了?”
释沣这么一问,陈禾自是知道不对了,他努力想了想,奈何第一次遇见天衍真人时,他还没有蜃珠,细节记不清。
“应该是我在用的时候,他一口叫破。”
“修真界没有混元掌与如意手,类似的法术也许有,但绝不叫这名。”释沣郑重叮嘱,“或许此人是河洛派未来最擅天机者,他说的话,你记着就是。”
陈禾目露迟疑。
“怎么?”释沣追问。
——难道要告诉师兄,这小道士第一次见他,就指自己是魔头,还说他们以后要成为宿敌?
陈禾决定还是把这事瞒下,释沣已经因他们二人情劫之事,忧虑入魔与否,现在说出来,不是验证了双修不好?
再说,跟小道士一辈子对敌怎么了?
只要师兄永远在身边,跟谁为敌都没关系。
“没什么,我觉得他甚是古怪,不想理会。”陈禾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释沣也没戳破,只思量这事可以下次去问长眉老道。
师兄弟两人,一个想着情劫三缄其口,一个担心师弟没追问,可能在旁观旁听发现问题的浣剑尊者,又被他们甩开了。
——真相曾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再次错开。
“师兄,那边擂台没人了,我去试试!”
陈禾指的地方,上面站着的真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这实力在散修中算是了不得,那些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有门派,自然不会来与他相争大报国寺供奉的位置。
金丹后期,想要晋升元婴期,缺灵丹,缺机缘,缺顿悟,甚至缺比斗经验。
这修士早早上台,也是为了能练练手。
释沣打量了那人一眼。
境界巩固得不错,实力也高于同辈,对陈禾来说确实是个好对手。
“去罢,小心些。”释沣低头说,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不要把对方打得太惨,大报国寺的和尚也不容易,不要为难他们,你不想做供奉,就别赢到最后。”
第65章 擂台(下)
陈禾将手里莲花灯随手一抛,稳稳的跃上擂台。
这不带烟火气的身法,在凡人看来是绝妙到极点的轻功,对修士们来说,只是又一个同道中人的标志罢了。
擂台下都是看热闹的,对胜负并不关心,见有人去挑战“久未逢敌手”,快要连赢十场的一个高手,而且来者不弱,当下全都精神一振。
浣剑尊者蹲在树上,一脸笑眯眯。
南鸿子以武入道,他的徒弟教出来的陈禾,身手当然是够看的。
陈禾虽有障眼法遮蔽,但一动真元,气势是瞒不过人的。
金丹后期——
看热闹的修士都兴奋起来。
在修真界低层圈子散修里,这就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到元婴期自己都够资格开派了,还能拉得下面子来做供奉的实在不多。
白山书院与大报国寺每年招供奉,都堪称修真界一场盛事。
无他,卡在筑基期的普通修士太多,能看到金丹期修真者比拼的机会少之又少。上擂台的修士虽然实力在释沣浣剑尊者眼里连渣都不算,但实际上却很“亲民”,缺机缘缺功法什么都缺,才是修真界底层修士的状态。
擂台下欢声雷动,陈禾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他不是来出风头的,也不是手痒痒,是真的想磨合法术武技,早点晋升元婴期。
“道友,请!”
原先站在擂台上的修士,也郑重的拱手:“请!”
这人的法器是剑,说来修士多爱用剑,哪怕是除妖抓魔的,也喜欢拎着桃木剑。
陈禾赤手空拳——因为师兄说,不要赢到最后,把夔弓拿出来还打什么?
那修士振袖而起,数道浅淡符箓亮出微光,乍看好似剑光霍霍,赢来不明究里的百姓拼命喝彩。
“此剑为庚金淬炼,锋锐无比,道友小心了。”
因这番提醒,陈禾生出一分好感,示意对方尽管动手。
他们无所谓,那些看热闹的闲汉不干了。
“没兵器,胜之不武!”
两人对台下叫嚷都充耳不闻,陈禾也没打量那修士长相,这种场合,大家都用障眼法,眼见为虚,连表情眼神亦做不得准。
蒙蒙剑光一闪,陈禾身后高低错落挂的一整排莲花灯,齐齐自中斩断。
灯笼骨架坠地,竟无一盏燃起,原来断口俱在烛芯处,火光瞬灭。
法剑要灭凡火,自是容易,可庚金淬炼的法剑,在刹那间精准的截断诸多明火,没有分毫误差,分明是“虽火克金,偏生对着火来”的示威,这一下就能看出此人秉性。怕是那桀骜洒脱,我行我素的散修。
修士们齐齐瞠目,他们是在看门道,那些看热闹的除了拍巴掌就是嚷嚷。
释沣微微点头,显然也没想到擂台上的这修士有如此能为。
浣剑尊者更是抓着油茶碗顿住,眼睛滴溜溜转:好苗子,不错呀,只是怎么是郑家的呢!
对方亮了这么一手,陈禾全不在意。
小界碎片内,会喷火吐冰冒毒雾的凶兽多了去了。最奇葩的还有鼻孔喷水,四蹄踏火焰的,相生相克算哪门子事啊。反正遇到了一样拼命,管他呢!
翻身避过,真元沿着手掌放出,锐声破空,同时左掌划出半个圆圈,灵气聚集成漩涡,这股大力带得庚金法剑都稍稍偏移——
“咦?”
那修士吃惊不小,同样以无形真元护体,矮身避开袭面的一掌。
然而这攻击还不算完,陈禾抢上一步,“混元掌”真正的威力现在才到,灵气震荡影响了护身真元,对方措手不及,接连退出去数十步。
眼看到了擂台边缘,一脚踩空,就要跌下。
那修士气涌脚底,轻描淡写的又跃了回去。
“道友好身手,不知出自何派?”
“不提也罢,只两个人的小门派。”陈禾随口说。
这可是实话。
不似寒暄的搭了一句后,这人倒也干脆,直接上手齐刷刷六剑破开无形灵气漩涡。
懂行的惊叹陈禾的对手,眼力过人也甚是果断,看热闹却是张大嘴,领略了一番说书人口中才出现的“剑气纵横”。
天下法术多如天幕群星,说来说去,本质也不过是真元流动,破了那一点,就成了。
北玄派在这方面简直是作弊,不用看,身体感受就行了——平日练功,全身一百零八窍穴俱开,对真气的感应敏锐无比。
陈禾未曾跟用法器的修士对敌过。
尽管一上来就遇见了将法器淬炼得不错的家伙,他也没急,一招招的慢慢试探,剑来引偏离,趁隙还手。
一时间,两人倒像旗鼓相当,打得好不热闹。
起先人们给用剑的修士喝彩,因为他打得实在太好看了,慢慢的,即使是看热闹的人,也琢磨出了点门道。
因为陈禾做得太明显了,只要对方有重复,他就毫不客气的抢上前,一顿角度刁钻的好打,逼得人变法子的格挡。
低阶修真者,常因为没有好功法,不是去学奇术,就是拉下面子用大路货的拳法掌法。
隔壁擂台上,就有修士硬是接连踢了十二下,把对手生生折腾下去了。
相比较这卖艺似的腿法,陈禾学得可就多了,而且是南鸿子当年做边防守将的时候,毫无花俏的杀人功夫。
那时边疆多战乱,武器生锈也是有的,上阵往往用不了多久。就看能不能夺下敌人的兵刃继续打了,身形越灵活越好,骑马的话下盘更要稳,能一击毙命绝不出第二招。
陈禾越战越顺手,谁让他之前四十年的敌手都不是人呢!
持剑修士的压力越来愈大,尤其让他感到不妙的是,陈禾真元里,隐隐有暴戾的烈焰气息——不是功法为火属性,就是火属性的法器——火克金,纵然不惧,庚金剑遇上火属性功法,总是比其他类别的法门要吃力一些。
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拼斗呢,所幸经验丰富,数次险象环生,仍是成功避过。
陈禾也并非一无所获,他都快摸清对方用法器的所有路子了。
若是他正正经经的苦修四十年,哪怕阅历再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对手能力看清并榨得干干净净,更别提这般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困战经年,古荒凶兽无数,生死之间,没有后悔的机会。
释沣见陈禾这般,连仅有那么一分多虑也去了。
他先是欣慰,然后皱眉,甚为心痛。
“停…停!”那修士有些狼狈,更多的是沮丧,说实话,遇到陈禾这种对手,简直是倒霉。
陈禾自然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