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190)
路上乌罗被琥珀喊住,全部落都忙来忙去,就看着琥珀凄凉地坐着,一幅空巢老人的模样,她牵着乌罗的袖子,动动唇,有点委屈地说道“我想吃苹果。”
乌罗回去摸了两个苹果,两个当权者就一块儿坐在削平的木头板凳上,其中有个还满脸血呼啦呲的,看上去半边是女神半边是女鬼。琥珀捧着那个鲜红的苹果在手心里,目光如白雪公主般温柔可亲,神态又像是召唤猎人的后妈,她咬了一大口,沉沉道“巫,我在想,把他们完全留住的办法。”
“嗯?”乌罗配合默契,提问道,“什么办法。”
琥珀很是真诚地凝视着他,半点没有作品里病娇的气质,而是非常认真地在提出意见“把他们的腿都打断,活下来的再说?”
“……”
乌罗差点变成白雪公主,还很确定什么王子都吻不醒自己,那块果肉卡在他的喉咙处犹豫着该往哪儿跑,他呛得口鼻都泛酸,还带点果香气,眼泪从眼眶那飚出来,好不容易将苹果咽进食道,虚弱道“你想……虐待俘虏?”
“虐待?”琥珀不解,她手上还有血,刚刚见着阎离开就开始闹腾的两个男人被她毫不留情地当做试验品,之前会议室里教导的经验有了最佳的教材,她用长矛刺穿了人的胸膛跟脖颈,确认了胸膛处的骨头像是铠甲一样张开,留着足够的空隙,不过刺下去的时候,鲜血从伤口溢出,并没有遇到阻碍。
琥珀不以为然“是他们想逃跑。”
既然不老实,那就直接做掉,阎之前开玩笑说要么渡要么超度,就是这个意思,能够老老实实留下来的人就留下来,不老实的就只能杀掉。这类似畜牧的本质,凶猛的、气性极大的野兽只能死,而留下来驯化的基本上都是脾气好且威胁小的动物。
“断了腿会不会不太方便?”
乌罗沉吟片刻后询问道“突然增加这么多人口,这个冬天能不能过去还未可知,明年还要开辟更多的荒土,让他们四肢健全地做事不是更好。”
“他们得听话。”琥珀生硬地回答道,又很快皱起眉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远处的默身上,对方正露出反抗的苗头,冬日就要来了,她隐隐约约觉得一直荒芜而空洞的心里生出一把无名的火焰,将枯草燃尽,钻出什么新生的绿芽,沉甸甸的坠在心头。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觉得是一种从未想到的存在。
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死亡,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要一生下来就结束自己的性命,生存并不是一种无聊的玩笑,而是一种过程。
琥珀察觉到她的过程开始生变,如同一株花发出根系来,牢牢驻扎在泥土之中,它开始转换样貌,成为一种新的种类。
“这是你的选择。”
最终乌罗只是沉默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意见,琥珀,他们这样的人数确实很危险,而冬天就快要到来了,如果你决定这么做,我不会反对。”
琥珀却摇摇头,她凝视着乌罗,忽然将自己的意见推翻“这不好,你也这么想。”
“嗯?”
“默想要杀死他们的部落,太少了,我们的人太少,食物太少,路太远了。”琥珀摇了摇头,很平静又很坚定地说道,“他很生气,我不可以生气,我要是打断他们的腿,他们就没有用了。”
乌罗应了一声,看见琥珀站起来,她并不是全然在这里发呆,而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一切。
第109章
第二年的第一场冬雪来临时, 琥珀跟乌罗换了许许多多的水果吃, 她似乎有点爱上苹果的口感了。
这并不影响任何事,乌罗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搬进搬出一个人未免太辛苦, 就找了阎一起当苦工,将超市的水果反复清空三四次之后,他跟阎不得不借机休息一下。两个人拖出家具店里的棉被跟床垫躺在地上休息,摆设的床不是不好, 只是看起来过于喜庆, 不适合他们两个大男人。
床垫很软, 人躺上去像是落在覆在沙上的水里,几乎要完全陷入进去,又不至于彻底被淹没, 后背几乎压不住实际, 有种真正落在云上的绵软感。乌罗并不太习惯这样的软床,他躺了没多久就觉得不太舒服,忍不住侧了侧身体,询问道“我们换张床垫吧。”
阎显然也对这样的软床也心有余悸,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他们俩很快就挑选出新的床垫, 软硬适中, 又足够庞大,弹簧均匀地支撑着身体, 一块儿搬运到地面上, 乌罗这下终于觉得自己劳累的筋骨得到了舒缓, 于是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道“看来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贵越好,越好就越能享受的。”
阎闭目养神,颇为诚恳地给予自己中肯的评价“每个人的身体不同,适合的床垫当然一样不同。”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乌罗才慢慢沉下心来休息,他只是觉得有点累,不过不至于疲乏到睡着的地步,因此只平静了片刻就开口“真是有意思,我们俩这种时光好像并不太多,你第一次来这里的印象不太好,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再进来。”
“我的确有一点抵触,只不过害怕并不是我的风格,这个世界对我来讲虽然很遥远了,但是并不是全然无法接受,我有我的面目,它仍是它的原样,本来就没有干涉。倒是你,你不会觉得很割裂吗?身处于文明的资源之中,却没有任何文明伴随你。”
乌黑色的眼睛转过去,阎正对着头顶绚烂美丽的吊灯,那奢侈到近乎华美的造型如同一顶金灿灿的王冠,正顽强地支撑着穹顶,照出一室的光彩。这里的光明固然刺目,可是就如同金丝雀的笼子一样,是人造出的明媚,他们能看见窗户外的悠悠白云,可心知肚明砸破之后只是惨淡的外壳。
第二次来到这个箱中世界里,阎就下意识打破了飘着悠悠白云的窗户,乌罗甚至都没有纠缠那扇玻璃碎开的事实。
玻璃将阎的面容支离破碎成无数片,碎星般散落在地,只剩下黑漆漆的墙面,如同深渊般凝视着阎。
即便是阎,在当时都感觉到了窒息的绝望感。
这样的设置,未免过于恶意到让人反胃的程度。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居然没有崩溃。”阎缓缓道,“这里的物资越充足,科技越超出想象,带来的压抑感就越重,尤其是这些玻璃窗户。”
越美妙的景色,就越决绝地提醒着两个世界的区别,提醒着毫无生机的去路。
“人总是要找个理由活下去的嘛。”乌罗并没有太过在意阎那些过于负能量的言谈,要是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他就不会在这里坚强地活到这个冬天了,甚至还有余力欣赏初雪的美妙,他眯着眼睛道,“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不管是世界、社会、国或者家,甚至是工作,既然都是困境,不过是环境的差别,我就当自己是养老院做义工顺道扶贫。”
阎轻哼一声,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开。”
“好说,我要是想得不够开,恐怕连最后一扇喘气的窗户都要被你关上,为了避免我死在半路上,我还是想得开一些比较好。”乌罗轻笑了声,他不太喜欢在商场里睡觉,外出时容易有日夜颠倒的混淆感,尤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时间观念愈发变差。
阎缓缓道“我知道。”
“你知道?”
对方不置与否,被山火灼烫后再修剪的头发早就不复当初那般短,稍稍变长了些,过分柔顺地依偎在脖子上,搔在肌肤上带来不痒不痛的触感,于是阎微微蹙眉,伸手去抚,一边回应道“我只是喜欢听你讲这些话而已。”
喜欢?
乌罗眨眨眼睛,不承认自己在一瞬间被撩到了,于是绷着一张脸,连半丝笑意也吝啬绽放,沉闷片刻道“既然你愿意听,我当然肯说,只是不嫌无聊吗?”
“不会。”
乌罗也学着他轻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游戏,自从发现商场会定时刷新之后,他定期从杂货商店里抽数据线跟插头给手机充电,大多数手游都需要联网,导致他手机里唯一消磨时间的只有一款消消乐,不过他很快就玩厌了,于是又塞进口袋里。
阎对手机并不太有兴趣,更准确些来讲,他其实对电子产品都不太了解,那些知识还能留在脑海之中,可是像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尽管还有印象,可对于操作已不太清楚了,有时候力气过大,甚至能直接将液晶屏幕捏得粉碎。
好在当时阎只是对数码店里的东西比较好奇,好在商场还能刷新,不然就真是千金博美人一笑,恐怕要笑到肉痛了。
虽然失去网络之后,这种电子产品本身就没有太多的用处,除了用卡带的游戏机,但是用不用电子产品是一回事,看到一地被破坏的昂贵物品又是另一回事了。
数码店倒是有几盘游戏光碟,就是要翻一部还带光驱的电脑出来就不太容易了。
想听音乐反而容易得多,留声机跟黑胶碟片大概是当下复古的流行,导致商店里存货不少,只是阎对这种东西基本上兴致缺缺,哪怕留声机不需要电。他跟乌罗来箱子里几次,互不干扰,同样各有所爱,只是阎不常动东西,他很少表露自己对物品的喜爱,甚至连弓箭都提不起劲。
跟部落里的人在一起,通常会令乌罗感觉无奈多过慌张,而跟阎在一起,则要视情况而定。
“休息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起来继续干活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火锅都快吃到我嘴巴溃疡。”乌罗慢悠悠地撑起身体来,他从床垫上下去,舒展开僵硬的腰骨,倒并不觉得难受,只要不是之前那种软到近乎要溺死他的材质,几乎都能接受良好,于是感慨道,“哎呀,我真是个劳碌命,无福享受软床。”
其实阎说得没错,很多时候乌罗宁愿待在外面都不愿意进来,就是因为这个商场太令人感觉到寂寞了,所以与阎的同行就平添许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