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5)
苏哲眨眨眼:“月见草?是什么?”
“月见草是一种长在山崖上的药材,只在这夏末秋初时长成。老庄家常年以采药为生的,前些时日去采月见草的时候摔着了,也不知摔的是腿还是腰,总之现今躺着不能动呢。”老叟将杯中酒一口闷,接到:“眼见月见草的时节就要过了,这一季采不了,他庄家给城里药行立下的招牌就得砸!所以呀,现在是到处寻人帮着去采,价也出得高,可是我们村里,没一个人有那本事。”
“爹。”虎子开口了:“那山崖这般高,庄叔是老手了还跌下来,您怎能让一个姑娘家去犯险。”
老叟便笑:“我就是说说,乱出主意,姑娘别往心里去。”
苏哲听了举起酒壶,给老叟添满了酒,也笑道:“怎么能说乱出主意呢,我看这主意就挺好。老爹明天带我去老庄家问问呗,我想试一试,兴许运气好,真能采下来呢。”
用过膳,轮番去梳洗,回房时天上繁星已如河。
乡间无更漏,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你明天真要去找月见草?”回到房里,薛挽香掩上了房门。
“嗯啊。”苏哲揉揉眼睛,“先去问问价钱,若是比打野味好,自然要试试。”
“可那是在山崖上。你没听虎子哥说嘛,庄家的人多少年以采药为生,都失了手。你何苦去冒这个险。”薛挽香有些急,话也说得快。
饮了几杯水酒,苏哲有些困倦,脱了鞋袜就往床榻上滚。迷迷糊糊的还记得安慰她:“没事儿。我比他们练过几年。”
薛挽香看她困得不行,只好也散了发吹熄了灯,从床尾往里爬。苏哲腿太长了,整个人几乎从床头占着床脚。薛挽香无法,摸黑从她腿上翻过去。
才翻到一半,苏哲收腿了!
薛挽香猝不及防,被她勾了一下,还不知怎么回事呢,就毫无防备的往苏哲扑了过去。
苏哲到底是练过功夫的,虽有几分醉意,还是一伸手就接住了她。
整个人,都落在怀里了。
薛挽香懵了片刻,发现苏哲搂着她,呼吸有些沉,不像是醒着的样子,她忙用双手把自己支起来,想继续往里侧爬。
才刚侧过身,苏哲立即将手臂收得更紧,身体随着薛挽香侧落的弧度微微翻身,半个人都贴在了她身上。
“你这是!醒着还是睡着啊!”薛挽香娇嗔。
苏哲没反应,薛挽香伸手捏她的鼻尖,想她捂着鼻子就会放开自己。岂知苏哲摇摇头避开她的手,脑袋往下蹭了蹭,贴住她细致的颈脖,像是寻到了一个极好的位置,彻底睡沉了。
薛挽香咬唇,推苏哲的肩膀。
“阿哲。阿哲。”
“……”
“苏哲!!!”她不想吵醒大娘一家,只得闷声疾呼。
苏哲依旧睡得香甜。
薛挽香无奈的闭上双眼。饮过酒后炙热的呼吸落在颈畔上,痒痒的,撩得她细腻的肌肤薄薄一颤!
第0章调戏
这一觉睡得舒坦,第二天天色大亮了才醒来。
苏哲一睁眼就看到了蜷在她怀里的薛挽香,晨光中看得到俏丽的脸蛋,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还休憩着,娇俏的鼻梁,花瓣一般的嘴唇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再过得一会,薛挽香也醒了过来,迷蒙的看着近在迟尺的苏哲,苏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似乎盯得太久了,忙转开脑袋。
“你怎么钻我怀里呢?”苏哲有些生硬的道。虽是转着话题,到底有几分费解。
薛挽香横她一眼,不想说话。
起身时苏哲收回胳膊,“呀”的叫了一声。薛挽香略侧着身看她,苏哲苦着脸道:“麻。好麻好麻。”
薛挽香已经披上了衣裳,闻言回头,笑嘻嘻的,忽然脸色一寒,葱段般的玉指在她胳膊上掐了一记,“活该!”
那滋味~~苏哲又“噢”了一声,手臂酸麻得眼泪都出来了。
外头虎子媳妇听到屋里的动静,隔门唤道:“苏姑娘,薛姑娘,可是醒了?”
“醒了醒了,这就来。”薛挽香扣好衣裳,将门打开一条缝,闪身出去随手又掩上了门。
虎子媳妇问:“苏姑娘还没起呢?”
薛挽香笑容明媚:“她赖床。”
苏哲歪在榻上恨不能捶床:明明是你枕麻了我的手,你还一次两次欺负我!
用过简单的饭食,苏哲问老叟何时去老庄家拜会才好,老叟说等会就去,别赶着午饭,不好看。
薛挽香不放心,拉着苏哲回屋里,蹙着眉道:“那是悬崖峭壁,摔下来可不是顽的。”
“怕啥。我有……”
“我知道你有功夫在身,可咱们没必要犯这个险!”薛挽香截住她的话,看她一眼,续道:“方才我向大姐打听过了,这村子没有教书先生,我爹爹是东家西席,我呢,虽是个女子,但好歹略通笔墨,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乃至简单的缀术、都会一些。”
苏哲听明白了,笑问道:“你想当个教书女先生?”
薛挽香没接,只续道:“我们可以以此赚些盘缠,虽然所得不多,但总比你去采月见草要妥当。”
“挽香。”苏哲站在窗棂边拉着她的手,耐心的解释:“你这法子虽好,可乡里人家,只怕有银子的不多,一时半会只怕也没有多少个能来习文断字的孩子。我是正经跟师父练过功夫的,尤其轻身功夫,师娘说那是用来保命的……”
薛挽香比她矮半个头,背着光眄她,脸上似笑非笑:“用来保命的……”
苏哲一本正经的道:“比方说遇上西楼门,敌众我寡之时,三十六计……”
“跑为上!”俩人异口同声的低叫。
说罢又相视一笑。
苏哲接着前边的话:“所以你看,我去采月见草,也不会太危险。你别担心。得了银子,我们就起程,送你回临淮城。”
她这般说话时,眼睛一直望着薛挽香,想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
薛挽香却静默了好一会,才幽幽的道:“临淮城是要回去,可你的平安更重要。你和庄家的人去看看,那山崖能上去便上去,若是为难就千万不要逞强,咱们不赚这银子也罢,总还有其它法子的。好么。”
苏哲听出满满的关心,郑重回道:“好。”
俩人站得近,日光暖暖的,从窗屉子外洒进来,将俩人的影子投在一起,像相依相偎的两朵花儿似的。
老叟在厅堂了扯着嗓子招呼,苏哲捏捏薛挽香的手,转身往外走。
“诶。”薛挽香叫住她。
苏哲转回头。
薛挽香想说句什么话,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领口,嘱咐道:“忙完了早些回来。”
苏哲挨近了些,眉眼中有几分戏谑:“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像什么?”薛挽香给她理好襟口,抬着头看。
“像个担心着夫君出门的新媳妇儿!”
苏哲说着手指一勾,在她白净细致的下巴上轻佻的划了一下。
“你!”薛挽香咬唇拂她的手。
苏哲早料到她要炸毛,一击得手立即退到门边,打开房门时回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媳妇儿,等为夫挣了钱,抬大红花轿来娶你。”
薛挽香气得跺脚,等她身影走出视线,厅堂里传来打招呼出门的声音,她才叹了口气,嘟嘟嘴自言自语的道:“可要平安回来才好。”
原想着不过午时,老叟和苏哲便会回来,岂知一直等到日光微斜,才等来独自归来的老叟。
“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娘赶上去问:“用过饭了吗?苏姑娘呢?”
老叟笑呵呵的:“苏姑娘在老庄家露了一手,庄家人很满意,留她用饭。再收拾些上山要用的东西,今晚就去采药。”
“晚上去?”薛挽香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叟点头道:“自然是晚上去。月见草月见草,晚上月亮出来了才见得着。”
“这……”薛挽香脸色都白了几分,“悬崖峭壁的,晚上去采药?这怎么行呢!”她急得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她回来,烦请老爹给我指个路。”
老叟见她说风就是雨的,都愣了神,这几日看着分明是挺稳重的一个姑娘啊。
薛挽香见老叟不说话,只当他不肯指路,也不再问,村子里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出门打听一下就是了。
大娘看她都走到门口了,赶紧拦着:“诶,薛姑娘,你别着急。”又回头嚷道:“老头子,你带她去!老庄家也是不稳当,苏姑娘又不是采药出身,大半夜的让她爬山崖!真摔了可怎么好!”
老叟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劝解:“诶哟,怪我没说清楚。老庄家备好东西就带苏姑娘出发了,赶着天黑前上山,这会子指不定都在路上了。那月见草确实是见月才出,老庄家说了,山崖上去有块略平坦的地方,苏姑娘可以在那儿等着,天黑了采着药了,再慢慢回来。”
薛挽香跺脚道:“那还是要摸黑爬悬崖呀!”
众人无话。
可这都出发在路上了,她要追也追不及了。
其实采药的过程挺顺利。苏哲自小拜入师门,习得一身实打实的轻身功夫,自然不是普通药匠可以比拟的,何况老庄家还准备了助她攀爬的山爪子。
苏哲攀在山崖上,寻到一株月见草,用小药铲小心的除去周围的软泥,连着一半根茎采下,扔到背后的药篓里——这是庄家人嘱咐她的,需得留着另一半的根须,好等着来年,秋风吹又生。
从山上下来比上山要费事些,到得山脚,天刚破晓。
庄家两个壮小伙在山崖下等着,见她平安落地,俱是欢喜,忙帮她接过药篓放到一旁。
避风的地方生着火,火上煮着热茶,苏哲就着茶水用了些干粮当早饭。
山风习习,呼啸而过,一整夜没合眼,她不禁有些想念,想念前儿个夜里温暖的被窝,还顺便想起了昨儿个早上窝在自己怀里,像猫儿一般温软的人儿。
和老庄家的小伙们一同回到村里,苏哲将药篓交给了庄叔,庄家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都高兴得不得了。庄叔忙让人置下酒菜,苏哲推辞了。老庄家都明白她必是熬了一整晚,也不强留,爽快的付了二十两银子,苏哲收到随身的荷包里,拱手告辞。
出来时日头还未到中天,想来不过辰末巳初,也不知薛挽香此时在做什么,多半在教小虎子读书呢。
她想着薛挽香侧坐在矮几旁,手执着一卷书,像个老夫子似的一句一句的念,小虎子摇头晃脑的跟着背了半句,卡壳了,哟,女夫子要打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