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直女(26)
秦见纾一贯的行事风格如此,温楚默默点了下头,没有异议。
查就查呗,那她只能到时候佯作“不经意”给祁风月透个信了。
秦见纾在前边抓,她在后边通风报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毕竟要不是祁风月私带手机,她俩现在应该还在楼下大厅里干巴巴地坐着,和那些大多数被困的游客一起,得坐一整夜。
但私带手机这事,又确实不合教学规定。
温楚琢磨来琢磨去,说不好这事谁对谁不对。
她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缥缈,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间就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房间里一时安静至极。
秦见纾编辑完手上的报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正准备靠着闭眼休息一会儿,转头,就看见温楚抱着肩膀靠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发丝凌乱地散落两侧。
今天实在太累了,上午折腾完下午折腾。
秦见纾撑住下巴,这样安静地盯着温楚看了一会儿,目光柔软。
倏尔,她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房间里的温度调高,又翻出一条毛毯给温楚盖上,然后拿起平板走向不远处的桌子,继续其它事情。
温楚这个觉没能安稳睡太久。
前台拨打房间的分机电话过来询问晚餐事宜,座机,刚好就安在沙发旁边不远的地方。
温楚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
她握着话筒,脑袋还昏沉着,一面听前台在电话里提供选择,一面还要筛选记忆而后转达给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秦见纾,牛肉盖饭和卤肉饭你要哪一个?”
“牛肉的。”
“两份牛肉盖饭,谢谢。”
挂掉电话,温楚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以后,心头那股被吵醒的烦意淡了点。
她这才掀了掀眼,开口对着桌前的人影解释:“受困的游客太多了,酒店厨房压力大,所以今晚不开放点餐服务,只统一提供固定的简易餐食。”
秦见纾转过来看她:“那你还要睡会儿吗?”
“不睡了。”温楚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她耷拉着眉眼,垂眸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张轻薄的毛毯。
温楚捏着毛毯:“毯子是你给我盖的吗?”
秦见纾没有出声,只是抿住唇望着她笑了笑。
眼角眉梢间,全是轻盈的笑意。
这笑就是答案。
温楚被秦见纾笑得晃了一瞬,方才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再荡起一圈圈涟漪:“……谢谢。”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见纾这么爱笑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
借口要上厕所,温楚逃离了这方共处的小空间将自己锁进洗手间,在秦见纾看不见的地方,她方才敢露出几分慌乱的情绪。
温楚撑在洗手台面上,注视台镜里的自己,良久。
忽而,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面对镜子里自己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充满涩意的笑容,又有几分无奈。
心动这种事情,真是人力无法控制。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照常接触。
再有一个多月考完期末就是寒假,又或者等秦见纾又交了新的男朋友,自己这点心思大约就会自然而然淡下去。
她不像杨柳,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己掉入直女陷阱里的,嗯!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笑竟然在温楚心里掀起那样大的波澜,见对方在厕所里待了那么久没出来,秦见纾还以为温楚身体不适。
她敲响洗手间的门,十分关切:“温楚,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惊了一下,立马打开门出来。
为了圆事,温楚也故意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捂住小腹,正好顺着秦见纾的话说了下去:“确实有一点不舒服,我接点热水喝就好了。”
窗外的雨停了。
暮色笼罩下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世间万物牢牢篡在手中随意把玩。
两人简单用过酒店送来的晚餐,看新闻直击,发现就在半小时以前附近两条同样绕山的乡间小路路也经历了小型滑坡。
而这两条小路,平时就有不少黑车司机开车经过。
看到这,温楚想到前不久自己还有坐黑车离开的侥幸心理,不免有些后怕。
这时,她再看秦见纾身上那种几近执拗和固执的个性,又觉得不算坏事。
林乡这边发生山体滑坡,已经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个轻伤重伤。
新闻电视来回播放,各大网络平台热搜高挂。
温楚本就是托了家里关系走后门进的重南中学,父母那边看见新闻以后和熟人一通气,很快就知道她现在人被困在林乡回不来。
亲戚朋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过来,温楚应付完这个应付那个,同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说,原本安静的房间变得好不热闹。
反观秦见纾,除了中途接到一个快递电话,其余时候都无人问津。
温楚都不知道,自己站在窗前压低声音忙于应付这些来自四面八方“关心”的时候,身后有人在悄悄艳羡。
直到睡前简单洗漱完毕。
温楚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秦见纾已经和衣而睡。
她来到另一侧床沿轻手轻脚爬上床,同秦见纾小心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啊秦老师,今晚电话有点多,吵到你了吗?”
秦见纾稍稍侧过身来,声音很轻:“不会。”
“那我关灯了。”
随着温楚最后一句话说完,床头最后两盏余灯也一同归于沉沉寂夜。
另外一床被子酒店早就安排人送来。
两米宽的床,足够她们两人并排躺下且互不干扰。
温楚上床以后就绷紧身体缩在被子里,安分躺在归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小心不敢越界。
从清早到现在,她的大脑已是十分疲倦,可闭上眼却瞬间睡意全无。
好像失眠了。
大概知晓自己失眠的原因,温楚裹着身上的被子,动作极轻地转动身体,变换睡姿。
她一会儿平躺,一会儿侧对着床沿,一会儿又转回来。
忽然,身旁传来秦见纾小小的气声:“温楚,你睡不着吗?”
“好像有点认床,”有点讶异于秦见纾也没有睡,温楚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紧了紧喉咙,“我又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睡不着。”秦见纾将小臂屈起放在枕头上,小心侧过身来。
黑夜里,她那双幽清的眼眸乌黑明亮:“那……我们聊会儿天?”
秦见纾的这句话,让温楚的心莫名静了下来。
“聊什么?”
“那聊聊……上次和你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们都聊了些什么。”
秦见纾的这句话让温楚方才静下来的心,又再乱了。
第27章 鹿角
其实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秦见纾记不太清楚了。
人生前二十年里,她几乎滴酒不沾,后来出了社会她偶尔会在必要的饭局上象征性喝一点, 顶多也就一杯。
不久前在民谣酒馆, 是自己长到这么大喝得最多,也是最不理智的一次。
那天晚上和陈知颂谈完以后叠加的情绪太多,秦见纾已经分不清楚自己之所以失控, 到底是因为对方当时过于直白地暴露了丑恶嘴脸, 还是因为几年感情的错付。
不过最近她想明白了, 似乎两者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