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 下(182)
吴明砚对吴显容笑笑,如今身份暴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的确为天子办事,从一开始便是埋伏在你姐身边,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是窥探吴显意的一举一动,还是窥探整个吴氏的举动?你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也是在为天子监视我的行动吧。”吴显容眼睛也没抬,问出来的话却是让吴明砚如坐针毡,“吴明砚是你的真名吗?”
吴明砚“嗐”了一声:“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无论叫什么名字那也是我这个人啊,对不对?我呢,重点监视你姐,有空的时候再看看吴家在干什么,看看你这儿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说真的,在此过程中,我见识到了你的可爱,这颗心呐早就被阿姿你给捕获……嘶!哎哟疼啊!轻点!”
吴显容:“我还没使劲儿呢。”
吴明砚欲哭无泪。
这细作真是不好当……闹不好的话刚刚捡回一条命,马上又掉入另一个修罗场。
“所以说,吴显意是知道澜宛在博陵要有大举动,所以才将你和阿姿藏在她的地盘?若是澜宛得胜,你们自然安全无虞。若是澜宛败了,你们也可以避过此难。”童少悬听完唐见微的话,评价道,“吴显意真是用心良苦了。”
一直在旁安静地听着的阿难,总算是忍不住了:“娘亲,吴显意是谁啊?”
唐见微:“……这个人的事,回头再跟你说。”
阿难还在继续追问,街道上的异动救了唐见微。
“南门有胡贼杀来了!”
“胡贼?怎么会有胡贼啊?!”
“我亲眼看见禁军往那边支援,还让所有百姓立即回家!”
“有贼人如何无人敲钟?”
“谁知道,快些回家躲着吧!”
唐见微她们见百姓们匆匆逃走,不禁同时眺望不远处的南门。
的确有些异样的骚乱感。
如果有敌情而无人敲响警钟的话,恐怕这场危机比想象中还要隐蔽而可怕。
而此时明江上的筵席还在继续,城中上巳节的气氛也依旧热闹,大道小巷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出来踏青赏春的行人。
若是在这时发生动乱的话,死伤无法估算!
这是澜宛和吕简的谋划?是出自这二人之手吗?
如此一来天子必定会身陷险境!
童少悬她们商量着兵分两路。
童少悬和唐见微去找如今负责博陵府戍防的沈约,立即前往明江保护天子。
而吴显容和吴明砚则去支援南门。若是真有异状,立即敲响警钟!
火速行动!
阿难听她们似乎要去做很惊险刺激的事情,全然没有想让自己一块跟着去的意思,急了,拉住童少悬的衣角说:
“阿娘,那我呢!我可以做什么?!”
童少悬这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小家伙在此。
她叫来沈绘喻,让沈绘喻专门护送阿难回童府。
阿难一听,自己居然就要这样被护送回家,不甘心又有些不安:“娘亲。我要跟你们一起!”
童少悬按住她的肩膀,非常严肃地跟她说:“娘亲们不是要去玩耍,而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如今你也看见了,咱们京城有坏人,但还不知道这些虎视眈眈的坏人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并不是让你回去躲起来什么事也不干。阿难,你还记得阿娘教给你改造完的机巧如何使用吗?”
阿难点头道:“我自然记得!了然于胸,而且已经教给府中所有人了。!”
童少悬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好。你立即跟沈姐姐回去,如果坏人要袭击童府的话,你就将机巧打开。只要机巧一开,无论什么样的坏人都无法进入到童府之内。阿难你肩负重任,保护好阿翁阿婆她们,咱们童府就靠你了。”
原本以为自己被抛下的阿难,听完童少悬这一出慷慨激昂,整个人热血狂沸,立刻就要拉着沈绘喻快点回去,生怕耽误了正事。
终于将这小崽子劝回去了。
在和阿难离别的时候,童少悬和唐见微同时不舍地望向她。
她们心里都清楚,今日博陵危机重重,她们是否能够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她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一群死士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已经步步逼近童府……
沈绘喻架着马车,带阿难和阿花、阿花往崇文坊走,她一路都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路上偶尔能见到有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但大多数百姓还是在悠然地逛着市集。
远处的举子更是在榜下大声喧哗,或因金榜题名狂喜,或因名落孙山悲叹……
回到了童府,此时崇文坊风平浪静,依旧是昔日里熟悉的安宁,大道之上偶尔会有几辆马车经过,是熟悉的街坊邻里。
崇文坊每家每户院落都很大,拐进专门通向府邸的私人青石路时,更加幽静了。
这份安静让沈绘喻有一种安全的错觉。
柴叔正在门口将装卸货物的马车往院子里带,看见沈绘喻带着阿难和那一猪一狗回来了,急忙上前来问找到唐三娘没有。
没等沈绘喻回答,阿难就替她说了:“唐娘找到了!柴叔,你先别说这些啦,咱们赶紧回家!马上有大事发生!”说着阿难就赶着阿花和阿黄往屋子里冲。
柴叔问沈绘喻:“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四娘她们没有回来?”
沈绘喻道:“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乱子,似乎南门那边有些动乱。四娘她们让我们快些回来。家里人都在吧?”
“在呢!早上主母她们带着阿满娘子去踏青,结果被挤得寸步难行,午后用过膳就都没出去。除了路娘子之前出去找三娘还没有回来之外,其他人都在府中呢。”
“那便好,柴叔,你快点让人去把大门和其他的几个后门全部关上。无论谁来都不可开门。”
沈绘喻这句话闹得柴叔浑身发毛,立即叫了几个家奴,分别去把院子里的几个门都关上,他自己负责前门,先去把马牵进来。
沈绘喻让家里的家奴们全都拿上武器,注意府周围的动静。
阿难将阿花和阿黄赶进了院子里,回头一看,见沈绘喻还站在门口,但是大门还没关。
阿难立刻向她跑来:“怎么了阿沈,为什么大门还没有关上啊!”
阿难因为着急,小鼻尖上出了一层的汗。
沈绘喻细心地帮她将汗水擦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柴叔刚才牵着的那匹马已经在院子里了,但是大门的确还敞开着。
“柴叔?”
沈绘喻对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没人应她。
沈绘喻和阿难同时打了个哆嗦,看不见的冷风从大门口吹进来,将她俩手背上吹起了一层倒竖的鸡皮疙瘩。
“柴叔?”
沈绘喻一边喊着一边向大门口走过去。
阿难要跟上来,沈绘喻回头对她摇了摇脑袋,单手撑住她的胸口,示意她退后。
沈绘喻抽了剑轻声走到门边,看了看,柴叔不见踪影。
不安感扯着沈绘喻的头皮,她伸手要合上门的时候,一抹鲜红的血犹如有生命的蛇,慢慢地向她的脚边流过来。
沈绘喻心上登时一紧,立即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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