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之后(319)
过了会儿,他停下敲键盘的修长十指,调出聊天窗口,给程湛兮发了条私聊:【要哥哥帮忙吗?】
程湛兮:【?】
程渊兮:【我可以让她永远不出现】
程湛兮:【哥,杀人犯法】
程渊兮唇角微勾,打字:【想什么呢,哥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虽然哥哥没什么大本事,但让一个人在京城待不下去还是做得到的】
程湛兮:【我明天和她聊聊,如果她执意敬酒不吃】
程渊兮:【那就我来】
程湛兮把手机锁屏,偏头看已经躺下的郁清棠。
郁清棠双手规矩搭在腰间,眼眸轻阖,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浓密乌黑。
她气息均匀,装睡的演技比先前强了不少。
程湛兮关了灯,侧身过来抱住她。
郁清棠眼睫微颤,偏头睁开了眼睛。
程湛兮正好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双唇自然而然地靠近,吻在了一起。
接了一个轻柔美好的吻。
当夜没做。
程湛兮的手轻轻拍着郁清棠的背,在这样的温柔安抚下,郁清棠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睡着了。
程湛兮额头抵着女人的额头,也睡了过去。
……
夏季天亮得早,晨光穿透了厚厚的窗帘,在屋内映出朦胧的光影。
郁清棠闭着眼睛,听见程湛兮起身洗漱的声音,她拉开房门出去,半小时后又回来,洗了个澡。和程湛兮住在一起这么久,郁清棠基本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她喜欢早起健身,有时候健完身洗了澡,还会陪她睡回笼觉。
但今天睡回笼觉时间有点来不及,九点见面,八点就要出发。
七点半,程湛兮做好了早餐,进来看郁清棠还在睡。
她坐到床沿,把郁清棠叫醒,郁清棠“醒”过来,半张脸藏进被子里,乖乖软软,眼睛半睁不睁的,瞧着还是困得不行。
程湛兮伸手探向她额头,温柔道:“有没有不舒服?”
郁清棠摇头,打了个哈欠,把另外半张脸也埋了进去,被窝里传来含混不清的呢喃:“困。”
“困就再睡一会儿,我去吃早餐了?”
“嗯……”
程湛兮把被子拉下来,在女人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程湛兮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郁清棠同时睁开了眼睛,神色清明,哪有半点睡意。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又对着天花板兀自出了会儿神,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从无形变得有形,耳旁仿佛能听见“滴答——滴答——”秒钟走动的声响,一步追着一步。客厅里偶尔响起的脚步声,让郁清棠仿佛置身火海刀山,炼狱里煎熬。
她总是习惯接受,而不是给予;总是沉溺于现状,不想去寻求改变;哪怕决定要勇敢一次,在真正的危机来临时却仍然下意识地选择逃避,让程湛兮去选择。她所谓的勇敢像吹起来的泡泡,在阳光下一触就破,泡沫里面还是那个站在原地,被所有小孩围攻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
这个世界是黑白还是彩色,对她来说都一样。
她曾经不喜欢这个世界,她只喜欢程湛兮。后来程湛兮把她的世界从黑白变成了彩色,往她手里放了一束花,然后塞了一把宝石,为她建了所漂亮的房子,让她看到了一个家,最后她敲开家门,微微笑着问里面的郁清棠:“你好,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郁清棠让她住下了。
她们一起去采了新的鲜花,一起去河边踩水,往匣子里装满了宝石,她带她去见了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另一所房子里,原来就住他们的隔壁。他们有更多更美的花,他们所有人都告诉她:世界有多美丽。
她有一匹马,叫大白。
她常去的那家蛋糕店,老板娘记住了她的名字,每次她和程湛兮一起去,老板娘就会多送她们一份小蛋糕。老板娘有个女儿,管她叫姐姐,第一次见到程湛兮却叫她“阿姨”。
画廊的晓雪是个不苟言笑的职场精英,但程湛兮说她每次催她工作都跟催稿的编辑一样,整天以死相逼,郁清棠还没有亲眼见过。
程湛兮说忙完这三天就带她出去玩,可是三天时间还没到,它也许永远都到不了了。
郁清棠有太多的事要做,太多的风景要看,她提前预定了这一生,和她约定的那个人,现在就在门外,要去赴一场前途未卜风雨未知的约。
郁清棠满脸泪水地坐了起来。
程湛兮抬腕看手表,离八点还有两分钟。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客厅沙发站起来,走向玄关,弯腰换鞋。
身后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郁清棠穿戴整齐地从卧室出来,道:“你要出门了吗?”
程湛兮直起身来,摸不准她的想法,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郁清棠沉着冷静地道:“我和你一起,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程湛兮眉梢跃上喜色,提高声音,响亮道:“好!”
“不用那么大声。”郁清棠淡淡笑了。
程湛兮把鞋脱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一点儿也不着急地等郁清棠,心情和方才简直天壤之别。
郁清棠进了书房,而且带上了书房门,程湛兮心里浮上一丝好奇,但只是一闪而过。郁清棠没去太久,几分钟的时间便出来,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换好鞋出门,一出来就牵起了手,晃晃悠悠地走到车库,轻松得仿佛只是去郊游。
本来就不该在她们生活掀起风浪的人,不值得看重。
郁清棠坐进副驾驶,程湛兮没有立刻上来。郁清棠扭头向后看,见程湛兮打开了后备箱,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程湛兮从垫子下将那枚钻戒拿了出来,盒子放回去。她掌心收拢,握着钻戒装进了裤兜,指尖在硌手的钻石摩挲两下,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做什么去了?”郁清棠随口问。
程湛兮用车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道:“没什么,忽然想起要送给何老的礼物,看看有没有带。”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郁清棠没放心上。她的手隔着布料,按在女士西装上衣的口袋,指腹描摹透出来的小小轮廓,不动声色轻轻呼了口气。
程湛兮把车驶出车库,驶出别墅院门,朝霞从山顶笼罩下来,给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轿车镀上一层朦胧霞光。
程湛兮和平时一样闲话家常:“今天估计很快能结束,你中午想在外面吃,还是我们去家里吃?”
“到时候再说吧,万一阿姨打电话让我们回家吃饭。”
郁清棠没注意她回家两个字说得越来越自然,但程湛兮注意到了。
“哎。”她幸福地叹了口气。
这对不结婚真的没办法收场。
郁清棠看到她侧脸唇角上扬的弧度,刚悬起来的一颗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笑道:“你干吗突然叹气?”
程湛兮道:“那你每天晚上做完爱都会叹气是为什么?”
郁清棠:“???”
这种路也能开高速?
反正车里就她们俩,程湛兮无所顾忌地追问道:“为什么,你说啊。”
郁清棠拿出老师的威严,道:“程同学,请你适可而止。”
程湛兮立马住嘴,非常听话。
郁清棠又一本正经地道:“要问晚上再问,趁着我还记得的时候。”
程湛兮偏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郁清棠没懂她眼神的意思。
下山后的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程湛兮拿起手机,给郁清棠发了条消息。
郁清棠解锁屏幕。
程湛兮:【[你好骚啊.jpg]】
郁清棠:【?】
程湛兮:【我好喜欢】
喜欢到她刚刚开车的时候,听到郁清棠那句话,差点就有了湿意。
郁清棠就像藏满了珠宝的冰山,你以为你见到的是全部,其实只是浮出海面的一个小角。
更神奇的是,她一点一点地上浮,每次给人惊喜以后,往水面以下看,沉在海底的仍然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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