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20)
“怎么不回家?”章弥笙笑着问,虞珃一怔,意识到章弥笙已经将那座别墅叫作他的家,“我想回来看看妈妈。”
“你妈妈已经走了。”章弥笙捏了捏虞珃的颈肉,将他牵上车。
虞珃点点头,“嗯。”其实章弥笙早就知道虞鱼已经离开了,他也早就知道,只是也许心底还存了某一个念想,虞鱼还会在家里等着,同他告个别,见最后一面。
“你不用担心,她会过的很好。”章弥笙将虞珃搂在怀里,他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嗯,我真的只有一个人了。”虞珃红着眼圈,趴在章弥笙的胸前,他一点也不担心虞鱼过的不好,他担心的是自己没有算好哪一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还有我。”章弥笙将他抱紧,虞珃笑了笑,他没有告诉章弥笙他一点也不相信承诺,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才能让自己最安心,承诺都是虚无的东西。
许郁下飞机的时候,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外语不好,章弥笙也并没有给他派保镖,他提着行李打开手机,正准备找一下翻译软件,一个陌生的电话拨了进来。
许郁小心翼翼的接了起来,只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直接了当的问:“你在哪儿?”
“你是?”许郁皱着眉头,有些小心翼翼问。
“池怀彦,你在哪?”
许郁抖了抖身体,他突然想着如果自己如果让池怀彦问出第三遍,池怀彦会不会直接挂了电话,可惜他没有勇气这么做,“我在出口这里。”
“到B2的停车场。”
“哦。”许郁应了一句,还没来得及问B2在哪儿,电话便被挂了。他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跟着指路牌转了好半天才找到了B2停车场,正准备给池怀彦拨一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却不想一辆车直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退后一步,看着车门被打开,露出坐在车内人的脸,还有他脚边的精神体。
许郁往后退了一步,那是一只金雕,而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大雁,它会吃了它的。他感受到大雁的害怕,犹豫着自己该怎么打招呼,只看到车内的人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上车。”
“哦,谢谢。”许郁将行李交到了司机手里,乖乖的坐在了池怀彦的身边,将大雁护在身后。
金雕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对大雁一点兴趣也没有,车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许久之后许郁低着头,小声的开口:“那个……我住在林柏街282号……”
池怀彦并没有出声,许郁悄悄地打量着他,今天虽然不是很冷,可许郁还是穿了毛茸茸的棉服,而池怀彦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他们像是身处在两个不同的季节,一个在冬天一个在夏天。
车子稳稳地驶进了一片住宅区,最终在一栋房子前停下。许郁看着车窗外树上挂着的彩灯,还有一些圣诞老人的图案,乖乖的下了车,他站在一旁,看着池怀彦也下了车,金雕也跟着飞下来,盘旋在上空,时不时的发出一声鸣叫。大雁根本不敢飞起来,两只爪子用力的抓着许郁的肩头,仿佛害怕下一秒就会被金雕吞入腹中。
“这是哪儿?”许郁小心翼翼的问。
“以后你跟我住一起,在你熟悉米国的坏境后再搬出去。”池怀彦率先走进屋子,许郁一怔,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他撇撇嘴,原以为自己会自由一些,没想到还是会被约束着。
章弥笙接到池怀彦电话的时候,正和虞珃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握着虞珃白嫩的脚丫,他有些不快的接听起电话,“怎么了?”
“你儿子精神体是个大雁?”池怀彦一想到许郁那个毫无防备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得多费劲的克制自己,才能不让金雕扑上去。
“怎么了?”章弥笙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你他妈不知道老子的精神体是金雕吗?”
章弥笙嘴角带着笑意,“那又怎么样?”他的精神体是只狐狸,虞珃的是只兔子,可侏儒兔不还是每天都靠在耳廓狐的身边呼呼大睡吗。
“靠!”池怀彦骂了一句,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他一向随心所欲的放纵自己,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如果说章弥笙从小便会伪装,那他便是自小想要什么就会直截了当的去要,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耍那些多余的心思,他没有那个耐心,可现在放着一个大雁在他眼皮下,他有点后悔答应章弥笙要照顾许郁的事情。
“谁的电话?”虞珃重新靠在章弥笙的怀里,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些好奇。
“上次你见过的,我的朋友。”
虞珃回想了一下,“那个池叔叔?”
“嗯。”章弥笙点点头,“他正好在米国,我让他照顾一下许郁。”
虞珃皱了皱眉头,他记得池怀彦的精神体是金雕,金雕是猛禽,并不是耳廓狐这种动物,猛禽一向不会压抑自己,而许郁的精神体是温顺的大雁……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郁不会有事吧?”
章弥笙一怔,捏了捏虞珃的脸,“怎么会?”
虞珃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可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却不知。
“许郁已经走了,你只能想我。”章弥笙一个翻身将虞珃压在身下,控诉着对他的不满。虞珃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想他。”
“证明给我看。”章弥笙捏了捏他的腰侧,虞珃知道他又起了那个心思,身子一软,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下求饶,“明天还要上课呢。”
“请假。”
“不行,我就要高三了。”虞珃推搡着章弥笙的胸膛,再请假他又会被吴老师谈话的。
“那你周六日得想办法补偿。”章弥笙蹭了蹭虞珃的鼻尖,吻着他的嘴唇,虞珃笑意盈盈,乖乖的点着头,被章弥笙从沙发上抱起来,“该睡觉了。”
“喂!我答应你了!”虞珃蹬着腿,章弥笙搂着他的腰,笑着说:“我说睡觉,你想什么呢?”
虞珃撇撇嘴,他怎么会不知道老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尽想着那些龌龊的事情。
第24章 “许郁还好吗?”
虞珃每天被小田准时的送到学校,然后再接回来,每一餐都能吃到钟叔精心准备的饭菜,他似乎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什么都不用考虑,章弥笙为他打点了一切。可虞珃清楚的知道,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牢靠的,他并不想也不会依附着章弥笙,况且就算如今能依附,以后却说不定。
虞珃到家得时候,章弥笙还没有回来,今天下了小雪,屋外得常青树上落了一层很好看。虞珃做完作业站在窗户边看雪,等听到章弥笙的车驶回来的声音,他才光着脚噔噔噔的跑下楼。章弥笙笑着脱了外套,将虞珃抱了满怀。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虞珃吸了吸鼻子,嗅到章弥笙身上淡淡的酒味。
“有个应酬。”章弥笙笑着解释,伸手揉了揉他的黑发,“今天怎么还没有睡?”
“睡不着。”虞珃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章弥笙身上,“冷。”
章弥笙眉头一挑,知道小孩儿是在跟他撒娇呢,捏了捏他的屁股,“走,带你去洗澡。”
“我洗过了。”虞珃趴在章弥笙的肩上笑嘻嘻。
“洗过就再洗一遍。”
虞珃笑着不说话,被章弥笙抱上楼洗鸳鸯浴去了。
虞珃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章弥笙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章弥笙便要带着自己参加应酬,他照例被小田带着去换了衣服,甚至化了一点淡妆。
这次的晚宴似乎比上次的更加隆重,只是门口的记者被阻隔在外,不像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晚宴,反而更像是一场商业交流。
虞珃听不懂那些人的交流,他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吃着蛋糕,偶尔撑着下巴观察这台下的人。
他明白他和这些人有天壤之别,也明白这些人可能都看不起自己,不过是仗着章弥笙才对自己露出笑脸,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章弥笙。
“又见面了。”
虞珃扭过头,竟然看到了那日在海边见到的池怀彦,他的金雕站立在头顶的吊灯上,居高临下目光如炬的盯着侏儒兔,“您好。”虞珃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他前两天章弥笙还跟他说池怀彦在米国,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池怀彦抿了一口酒,盯着虞珃眼下的泪痣看了看。
虞珃笑了笑,眨眨眼睛道:“还好。”
池怀彦没有说话,他知道虞珃是章弥笙的新宠,至于宠到什么地步他也明白,只是他了解章弥笙,章弥笙以前也这么宠过别人,他的兴致持续的时间比他的还要短。
“许郁还好吗?”
池怀彦没想到虞珃会这样问,他了解到许郁是虞珃的前男友,这样夺了儿子喜欢的人,也只有章弥笙能做得出来,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信这其中没有虞珃的算计。
“挺好的,过两天去学校报道。”
虞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不过是随便找些话题,许郁过的如何其实早已不管他的事情,那些不忍和愧疚也早已经被压在心底抛到脑后,仁慈是人的软肋。
“你跟章弥笙在一起多久了?”
虞珃没想到池怀彦居然也会这么八卦,他笑了笑打趣道:“您不会不知道我之前的男朋友是许郁吧?”
池怀彦一怔,显然没想到虞珃会将这样的事情宣之于口,难怪许郁那个小傻子会那么伤心,虞珃这样的人,怕不是轻轻松松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知道是知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