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27)
明天就是周五了,看在两家有点交情的份上他给白翔宇三天的时间。别以为纪深不敢和白家撕破脸他就不敢,当初他爷爷能让白景河和纪深登门道歉,他就敢把白翔宇干的事捅出去,到时看谁没脸。
郑厉放完话就挂断电话,想掏出根烟抽一口,想到纪深那弱鸡的身体又放弃了,一个人坐在阳台看着外面辽阔的夜景,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出现纪深含泪的眼睛。
妈/的!
他可能真的栽了。
一想到纪深紧紧握着玻璃碎片、握到手掌鲜血淋漓都不松开的模样,他的心也像是被玻璃碎片扎得血淋淋。
以前白翔宇也对他做过这种事吗?纪深爬上他的床,是对他有一点点喜欢,然后想借他逃离这样的噩梦吧?在那之前,是不是都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反抗、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保护自己?
郑厉回想着记忆中的纪深,却只会想起纪深的孤僻与闪避。
纪深甚至没和他说过话。
郑厉走回屋里,床上的纪深还在熟睡。
没有人抱着他的时候,纪深总是下意识地蜷成一团。
郑厉扔开手机上了床,把人捞进怀里,亲了亲醒时哭红了的眼角。
纪深是他的,谁都不许欺负。
第二天纪深还要去上课,郑厉打电话叫司机一会过来接人,让纪深下课后也回这边,别再回宿舍。
纪深点头。
在纪深笨拙地让左手刷完牙后,一条热乎乎的毛巾横空捂到他脸上。纪深一僵,郑厉已经粗鲁地往他脸上乱擦一通,替他把脸洗了。
纪深的眼睛从毛巾里露出来后往镜子里看去,只见自己好像被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郑厉抱在怀里,郑厉脸上还是一脸的不耐烦,口里没好气地叮嘱:“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你在学校里注意点,别穷讲究。”
纪深说:“好。”
郑厉仿佛喜欢上摆弄纪深的感觉,两人份的早餐送过来之后他自己不吃,非要一口一口给纪深喂粥。
纪深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后面就乖乖张口被郑厉喂食,没一会就吃饱了。
郑厉嫌弃地说:“吃这么点,怪不得不长肉。”他说着伸手往纪深腰上捏了捏,显然不太满意。
纪深说:“我吃不下了。”这已经比他平时多吃了不少。
郑厉也知道不能突然要纪深暴饮暴食,勉为其难地给纪深喂了几口水才放他去学校。
纪深带着伤回校,自然让史平他们一阵担心。得知是摔碎杯子割伤的,史平觉得纪深太不小心了,要他下回注意点,杯子碎了别用手去捡,直接扫起来就好。
纪深认真听训。
另一边,郑厉正要打开论文写几段,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懒得听。那边很快发来消息:郑厉,我是白媛媛。
郑厉看到这个信息后眉头一皱。
当初他在酒店醒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白媛媛上来就给他一巴掌。后来发现是白家自己人干的事,纪深登门道歉后郑家也没再计较,好歹两家算是有点交情,婚约解除就算了,没必要再深究下去。
现在一晃快两年,郑厉没再见过白媛媛,一时连她的长相都有些记不清了。想到两个人好歹有过婚约,郑厉虽然知道白媛媛是为了白翔宇的事打来的,还是勉强拨了回去。
白媛媛没开口,倒先哭了起来。
郑厉平静地听着,甚至还有闲心调整一下论文里某个表格的位置,让它看起来更美观一些。等白媛媛哭声小了,他才问:“有事吗?”
白媛媛说:“你喜欢上纪深了吗?”
郑厉懒洋洋地承认:“对啊,我喜欢上纪深,有什么问题吗?”他轻轻敲了一下回车键,给一段过于密集的文字分了段,才接着说,“你都知道你弟弟做了什么对吧?你弟弟明知道纪深是我的人,还敢潜入纪深宿舍想搞强/奸,总得付出点代价。你们只管来求情,多求几次,我就把他送进监狱去,我让他滚出首都大学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知道吗?”
白媛媛一惊:“他没犯法!”
“潜入别人住处意图强/奸,怎么不犯法了?要是这不犯法也没关系,我叫人给他安排几个绝对犯法的罪名好了,比如入室盗窃怎么样?我随便一个表都够他坐个十年八年牢了。回头他出狱,我还可以找批记者采访采访你们白家儿子的盗窃癖,好好帮你们家扬扬名。”郑厉靠在椅背上冷笑讽刺,“说起来,你们白家可真会教育孩子,教出来的儿子不是爬未来姐夫床,就是想强/奸自己哥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白媛媛挂了电话。
白媛媛有点后悔和郑厉解除婚约。白家其实也很不错,但拖后腿的人太多,她瞧不起的白景河都算是白家里比较撑得起门面的人了。
以前她嫌弃郑厉,更嫌弃白景河,认为白景河借着她和郑厉的婚约捞了不少好处。
这两年她和郑厉解除婚约后渐渐在不少地方碰壁,一些原本和她挺热络的朋友不着痕迹地疏远了她,她才明白她和郑厉的婚约不仅白景河受益,她自己也受益不少。
可婚约是她自己要解除的,她不屑于去追回郑厉。
这次白翔宇干出那样的蠢事她会答应帮他打电话求郑厉,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郑厉的态度。
现在她试出来了。
郑厉对她这个前未婚妻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也没打算给她半点面子。
她就知道纪深和他妈一样是个会勾/引人的贱-人,不仅能勾/引她弟弟,还把郑厉也迷住了!
事已至此,白媛媛也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帮白翔宇出国。她从小就认识郑厉,知道郑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要把人弄出学校再简单不过。让郑厉来动手,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白媛媛安排完白翔宇出国的事,还是没忍住满腔怒火,打电话歇斯底里地骂了白翔宇一通。
白翔宇也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当场骂了回去:“要不是你把他送到郑厉床上去,哪会有这么多事!”他冷笑起来,“现在你该后悔了吧?你看纪深过得多得意,投资好几个亿的公司随便给他玩,你身边那些追求者哪个有这么大方?”
白媛媛气得不轻,骂道:“我要是不这样做,你早被他迷昏头了!”她早就看出来了,她弟弟看着纪深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要不是不让弟弟越陷越深,她也不会让人把郑厉和纪深送到一起。爸爸被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就算了,弟弟怎么能被那个女人的儿子迷住?
白翔宇本就有这样的怀疑,听白媛媛这么说马上扔了手机,越想越气。可在睡纪深和进监狱之间让他选,他还是选择先保全自己再说,他比白媛媛更了解郑厉,郑厉绝对干得出给他弄个罪名送他进监狱的事来。
白翔宇在白媛媛的安排下匆匆出了国。
纪深还是在史平说起时才知道这件事。
这段时间他一天三顿都被郑厉喂食,又不能去锻炼,感觉自己可能真的长了点肉。
听说白翔宇出国后,纪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到可能是郑厉做的。
郑厉既然撞上白翔宇想对他做那种事,肯定不会让白翔宇继续留在首都大学,但是白翔宇已经出国一周了,郑厉也没和他提过半句。
纪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两个人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不会长久的交易,郑厉给他的却越来越多。
多到他也许永远都还不起。
纪深下课后走出校门,司机早按时在外面等着了。他坐在车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与沿街绿树,脑海中也像有无数画面在不停地倒退,这两年来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
这一切是建立在谎言上的。
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郑厉。
第三十二章
纪深回到住处, 郑厉正在整理论文初稿。
郑厉肚子里也不是没货的, 至少这个选题是他切切实实实践过一个学期的东西,真要写还是能挤出点东西来。
听到开门的动静,郑厉让纪深到自己腿上坐坐, 拿起个新到的草莓咬在嘴里去喂纪深。
纪深还没这样吃过草莓,乖乖张嘴咬掉半个, 鲜甜的汁液染在两个人唇上,有点甜。
郑厉吃掉自己咬着的半颗草莓, 伸掌扣住纪深的腰,满意地说:“以后只能对我这么乖知道吗?要是别人这么对你,你只管一脚踹开他们。”
纪深回来了, 论文自然不写了。
郑厉把纪深抱到床上要了个草莓味的吻, 越吻越觉得甜极了,恨不得能把纪深囫囵着吃掉。事实上他也吃了,纪深全身上下都被他吃了个遍。
纪深觉得郑厉对他的身体有种过了界的占有欲, 仿佛每次他从外面回来郑厉都要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才放心。
他原本以为郑厉很快会厌腻这样的关系, 可是他看不出郑厉结束这段关系的迹象。
纪深不想再继续骗郑厉。
可是他答应过养父要把事情瞒下来。
白家养大了他,他不能让郑厉报复白家。
郑厉已经因为撞破白翔宇逼迫他的事把白翔宇赶出首都大学。他虽然觉得白翔宇罪有应得,并不觉得郑厉做得过分,却还是不知道当养父问起来时该怎么回答。他到底只是白家的养子,而白翔宇是养父的亲生儿子。
要是知道当初是白媛媛下的药, 郑厉不会看在两家交情的面子上给白媛媛留颜面。
谎言一旦开了头, 就很难结束。
纪深伸手抱住郑厉。
他主动向郑厉索吻。
哪怕两个人已经维持这样的关系将近两年,纪深在床上还是有些笨拙也有些生涩, 永远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平时再主动也是有限的。
郑厉见纪深自己亲上来,心情大好,动作都轻了不少,不过还是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埋在纪深身上。他把人揽进怀里亲够了,咬着纪深耳朵说:“你怎么这么会勾/引人?”
纪深把脑袋埋进郑厉颈边。
他要再骗郑厉一次,最后一次,骗完这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
纪深伤了手,周末没和郑厉去看郑妈妈。郑妈妈听说纪深被玻璃碎片扎伤了手,担心得很。
郑厉说:“割了道口子而已,他一个男的哪有那么娇弱。”
郑妈妈说:“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啊,哪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别说割了道口子,就算是破了皮都受不了。”
郑厉想起纪深那晚好像不会疼似的,掌心被扎得血淋淋还是紧紧握着那片玻璃碎片,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拿来自保的东西。
就白翔宇那德性,以前肯定也欺负过纪深,要不然纪深也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这么一想,郑厉觉得只把白翔宇赶出首都大学实在太便宜他了。
郑厉说:“是得教他小心些。”纪深太笨了,被欺负了估计还傻乎乎地忍着,只会避开不会反抗。下回再有人欺负上门,他得手把手教纪深怎么把他们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