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12)
郑厉显然还没起床,听到纪深的声音后不耐烦地说:“你那破地方还住什么住,我有间空房没人住,你给我搬过去。我可不想昨天的事再发生一次!”想到昨天自己还在兴头上却被人打断,郑厉心情极其恶劣,“今天就搬,不许再留在那里。”
郑厉说完没给纪深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纪深还是有些茫然,直至意识到搬家公司的人还等在旁边,他才带着人去简单地收拾了点东西。
他要带走的只有一些衣物和书。
搬家公司干脆利落地帮纪深打包了几箱,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殷勤地载纪深去目的地。郑厉给钱给得爽快,纪深这边又这么省事,他们态度自然要多好有多好!
纪深到了地方也没见到郑厉,只被帮他搬运完东西的搬家公司负责人塞了把钥匙,说是郑先生让给他的。
这样一来,他算是完完全全成了郑厉养着的金丝雀,住在郑厉准备的住处,拿着郑厉每个月给的钱。
这是一段包养关系。
纪深莫名地觉得轻松。
这比住在白家或者住在养父替他准备的房子里要让他轻松许多。在白家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连每一次呼吸都在亏欠白家。
郑厉不喜欢他。
只要郑厉厌腻了这种关系,他就自由了。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在那之前,他会尽好自己的义务,当好郑厉想要他当的角色。
纪深做好了决定,来回走了几趟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客房,将它们都放到不起眼的角落,尽量减少它们的存在感。
即便只是客房,空间也很大,可以轻松容纳他带来的所有东西。
想到郑厉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郑厉可能不会过来,纪深拿了本下学期的课本开始预习。
首都大学不是那种“等你上了大学就可以尽情玩了”的地方,从大一到大三的课程都很紧,丝毫不能放松。纪深虽然学得不算吃力,却也想先提前了解一下下学期要学些什么。
郑厉吃过晚饭开车找来,看到的就是纪深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看专业书。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纪深不是装模作样了,这人是真心想多学点东西。
郑厉走过去抽掉纪深面前的书,合起来扔到一边,把纪深抵在椅子上亲。
纪深顺从地承接着郑厉满含侵略意味的吻。
郑厉很满意纪深的乖顺,把人带到床上肆意侵袭。纪深虽还是有些放不开,却也尽量配合着郑厉的所有要求,让郑厉做得很尽兴。
两个人都挺满意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管下了床怎么样,在床上他们算是越来越和谐了。
一直到除夕那天,白景河才知道纪深搬了出去,第一时间打电话问纪深在哪里。
这电话是郑厉接的,郑厉对白景河说纪深没醒,让白景河别打电话过来吵着他们睡觉。
郑厉压根不管白景河心情如何,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深在郑厉接电话时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郑厉。
郑厉坐在清早的阳光里,整个人看起来肆意又倨傲。察觉纪深望着自己的目光,郑厉扔开手机压到纪深身上:“醒了就来给你最爱的宝贝服务一下,它也醒了。”
两个人在床上厮混半日,郑厉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郑厉把手机关机了,叫了个厨师上门给他们现做午餐。见郑厉坐在沙发上抄起另一台手机打游戏,纪深犹豫着开口:“你不回家吗?”
郑厉不爱纪深问这些,冷笑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纪深闭了嘴。
吃过饭后,郑厉终于要走了,不过不是回郑家,而是和狐朋狗友聚会去。
狐朋狗友之所以是狐朋狗友,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是家族里属意的继承人,过年回了家也不尴不尬,索性不闷在家里看人家高来高去了,到外面花天酒地比较适合他们!
郑厉到了以后才发现这次聚会不怎么单纯,每个人身边都安排了个嫩/模,胸大屁股翘,身材火辣勾人。当然也有不是火热挂的,顶着张清纯羞涩的脸,看着跟邻家小妹妹似的。
龚浪看郑厉一到,马上叫两个嫩/模往郑厉身边坐,一边身材火爆的,一边是清纯可人的,底子瞧着都不差,妆一化更是远超水平线。分完人,龚浪笑着介绍:“这是我们的大股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们可得热情点。”
两个嫩/模看向郑厉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龚浪朝郑厉挤挤眼睛:“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最好的两个都留给你了。”
郑厉闻到两个嫩/模身上的香水味,再扫一眼她们露出来的白肉,觉得毫无兴致。这些女人看着脸没纪深好看,皮肤没纪深白嫩,让她们近身他感觉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睡这种女人又要砸钱砸资源,又要被占便宜,傻子才会做。
郑厉冷着一张脸:“走开,离我远点。”
龚浪见郑厉不感兴趣,让那两个嫩模走了。
认识这么多年,龚浪很熟悉郑厉的臭脾气,有半点不合他意他都会甩脸走人,一点都不给别人面子。
龚浪怂恿郑厉:“我弄了个游轮准备出海玩半天,既然你对这些女人没兴趣,不如把你那个带出来一起玩,要不我们身边都有人,就你没有,多没意思?”
郑厉一想也是,打电话叫司机去把纪深接过来。
一行人到了海边,纪深也被接来了。
纪深一开始不知道郑厉让自己来做什么,等下车后看到龚浪他们身边都带着个嫩/模后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聚会。他脸色微微一白,迈步走到郑厉身边,对上了许多双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
龚浪招呼所有人上了游轮。随着游轮出海,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拍完了才回到龚浪他们身边坐下,殷勤地给他们倒酒,身体紧挨在他们身边轻轻蹭着。
相比之下,纪深显得安静多了,也笨拙多了,看起来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龚浪特意怂恿郑厉把纪深领来,无非是想让纪深知道郑厉对他就是随便玩玩而已,别一天到晚狐假虎威。
纪深越不自在,龚浪越得意,笑着和身边的嫩/模介绍纪深:“看看,郑哥身边养着这样的人,哪里看得上你们?人家可是正经的高材生,和你们可不一样。”他搂着人亲了个嘴,对郑厉说,“郑哥你也来一个。”
郑厉无所谓,把纪深揽进怀里吻了上去,随意又放肆。
一群狐朋狗友直吹口哨。
纪深浑身冰凉。
第十四章
纪深能感受到各种或恶意或窥视的目光,明明应该是恋人之间才有的亲密,在郑厉他们看来不过是交易和放纵。
这样的人生对过去的纪深来说非常遥远,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接触到这一切。
他隐约记起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听到过父母间的争吵。
父亲一无所有,只剩下累累负债,每天带着他们东躲西藏躲避债主;母亲也一无所有,甚至还因为长得好看总被这样或那样的人觊觎,连追上门的债主都时常用污言秽语侮辱母亲。
有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稀松平常,对他们而言却是永远难以企及的奢望。
也许想要好好地、有尊严地活下去真的很难,他们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不该一直怨恨他们。
纪深垂下眼睫,温顺地承受着郑厉的吻,哪怕唇舌相缠,于他而言也感受不到半分温存。
既然郑厉带他过来是想要他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再有愚蠢可笑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从来没喜欢过郑厉,有的只有满心警惕和保持距离,若是要他装出深爱着郑厉的样子来反而更难。
纪深乖乖跟在郑厉身边,逐渐适应了游轮上的各种玩乐,到龚浪说要玩酒桌游戏的时候他甚至主动提出要参与。
郑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纪深小声和他说:“我对酒精不过敏。”
郑厉挑眉:“哦,那还真是难得。”就纪深那弱鸡的身体,郑厉真怕哪天他连阳光都过敏,再也见不得太阳。
来都来了,纪深想玩郑厉也不拦着,和纪深一起入座。纪深虽没上过酒桌,不过他脑子好使,对数字尤其敏感,但凡和数字有关的游戏听完规则基本就摸清玩法了,几轮下来每次都准确地让龚浪输到垫底。
龚浪脸色有点不好看。
第一次他还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每回都是他输,他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不对来。
他咬牙看向纪深。
纪深往郑厉身上靠了靠,软声和郑厉说:“龚师兄好像不想玩了。”他人长得好,声音更好听,且声量还不高不低正好让所有人都听到。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看向龚浪,只见龚浪脸色其臭,正恶狠狠地瞪着纪深。
狐朋狗友纷纷临阵倒戈,哈哈直笑:“龚浪你不是这么玩不起吧?不就输了几轮?你不是自称赌桌小王子吗,今天怎么老垫底啊?”
龚浪被其他人一嘲笑,脸上更挂不住了:“谁玩不起了?再来!我们换个玩法!”
纪深也不拒绝,问了新规则就接着和他们往下玩。
郑厉没想到纪深居然还挺在行,转念一想觉得这样才说得通,要是纪深真有看起来那么温顺听话,他也不会着了纪深的道。
郑厉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纪深的手腕,饶有兴味地看着纪深把龚浪逼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换了几种玩法还是输得连灌了几轮酒。
比起平时乖巧顺从的模样,眼前这眉眼之间暗藏锋芒的纪深更让郑厉兴致盎然。
看龚浪差不多要喝到不行了,郑厉开口结束了这场一边倒的酒桌游戏,带着纪深去属于他们的房间玩了个尽兴。
到夜幕降临,游轮才重新靠岸。
郑厉没管狐朋狗友们玩得高不高兴,反正他玩得挺爽。上了岸郑厉就和其他人分开走,让司机送他和纪深回去。
郑厉和纪深一走,狐朋狗友们也各回各家。人是散了,讨论群里却热闹非凡——
-难怪郑哥栽了,要我我也栽!
-我在郑哥隔壁房,听到隔壁的动静我都萎了,觉得带去的女伴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叫得也不好听,我都想让她现场学学人家是怎么叫的了。
-@龚浪你惨了,我估计郑哥会栽得很深,你居然敢挑衅未来郑嫂
-@龚浪出来聊天啊,你醉了一下午,还没醒啊?
龚浪酒早醒了,也看到了其他人的召唤,不过他不想冒泡。
这些人一点都不靠谱,说好要一起给纪深一个下马威,让他别动不动挑刺、动不动打回他们的计划不让郑厉投资,结果事到临头一个两个都靠不住,妈的,遇到他被纪深逮着灌酒他们还起哄!
纪深这人也邪门得很,龚浪自认在赌桌上不能说十赌九赢,至少也能赢个六七回,结果明明是酒桌上的助兴赌局,他居然一局都赢不了!赢不了就算了,还每回都输成垫底的那个,罚酒罚到他现在都还有点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