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30)
钟文冉闭上眼睛,拳头渐渐握紧,他缓缓地吐息,以控制紧张:“……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我听到那些我该听的吗,说吧。”
单闻盛笑笑:“钟博士,其实你的记忆不是被洗刷掉了,而是被人摘取,保存在了医院里某个地方,腺体也从未受过伤,只不过是因为当初标记太过碍事,所以被故意破坏掉了。”
“而我当时,正是其中的主治医生之一,我负责给你催眠。”
钟文冉登时睁开眼睛,他撑上半身,却见单闻盛站起来,不慌不忙走去白帘那边,掀开帘子——里面的器械全部显现在他的视野中,一览无遗。
“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对我下手?”钟文冉下了躺椅,落地不稳,差点跌倒,他扶住椅子,急切的问,“你们拿走的我的记忆有什么用?那我的……我的前夫,他没有抛弃我?他呢?他是谁?”
单闻盛叹口气,似乎是悲哀:“你的前夫,已经经过重重阻碍,早就找到你了啊。”
钟文冉顿时一懵。
“你们朝夕相处,他在还没认出你时就又一次爱上你,甚至重新标记了你,”单闻盛叹口气,“我刚刚说到哪了?对,他们深藏在医院里的记忆。”
“我偷偷拿了出来,所有器械都在这里,只要……”
剩下钟文冉已经听不清了,他眼前雾蒙蒙,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短暂晕了一下。
在单闻盛把麻醉剂注射.进他体内时,他心中便一直重复一件事。
祝曜渊,原来就是他的梦中人啊。
*
微风轻扬,酒店里的阳台窗户开着。
祝曜渊被几个人摁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他身后围了一圈人,齐齐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一旦他稍有异动,就会被子.弹.射穿。
他在心中默念: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
袁百川扶住太阳穴,骨瘦如柴的手抬起来:“窗户关上吧,风大了,吹得我头疼。”
瞬间有人去关窗,针落可闻的房间内,只听窗户“吱呀”一声,祝曜渊冷声道:“元帅这招玩得是真高明,不动一兵一卒,就将我拿下了。”
“年轻人,”袁百川咳了几声,招招手,便有香烟递到他手中,“不要把死穴暴露给你的敌人,这点你都没做到,何谈跟我斗呢?”
祝曜渊再忍不住,低头冷笑几声,懒得兜圈子,直言道:“你想干什么?”
袁百川吸了口烟,烟雾在他张嘴间吐出来:“那就要看看这位omega在你这儿值多少价了。”
“公司?钱财?”祝曜渊眼底藏着恨意,面上带笑,“您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不记得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吧?就算我真的去支持您的‘大业’,您就真能安心用我?”
“人这一生,身边总有几个人不是完全忠心,但这不影响什么,你效忠于我,同时发展自己的事业,是个双赢的事情。至于你的父亲……”袁百川又开始咳嗽,咳完后,抽了口烟,“他连表面的臣服都不愿意,我们合作崩裂,之后各不相干。除此之外,我不记得我还做什么了。”
不记得了?!
祝曜渊险些上前赤手空拳地咬上去,他盯住袁百川陈皮似的脸,想象这张脸被刀子划开,就像所有死在他手下的人那样,扭曲——狰狞——
他知道祝家树大招风,而袁百川正是盯上了他们家里的财力,以支撑他养兵、建宫殿、制造军用器械的巨大开销。国内一味增税有碍于他元帅的风评,祝家则是现成的肥肉。
可他的父亲一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要受这种冤屈!
“不记得了?”祝曜渊眼睛通红,目呲欲裂,呵呵笑开了,“元帅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在他快要暴起时,一把枪立时顶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依旧摇头笑,被制住的手臂青筋凸起,显然怒火中烧。
袁百川兀自抽着烟,眼神就像看只活蹦乱跳的蚂蚱,并不为所动。
“元帅既然记得我父亲,那自然也没忘记钟文冉的父母吧?”祝曜渊深吸口气,强抑着恨,渐渐平静。
袁百川细细想了片刻,道:“谁?”
“我的omega……”祝曜渊话没说完——只听酒店外一声巨响!
所有人同时一震,袁百川一挥手,淡道:“去看看怎么了。”
祝曜渊停顿下来,垂下头,眼中的恨意汹涌而出,他冷声道:“算了,不重要了。”
袁百川面前烟雾袅袅,一根烟已然是抽完了,他的耐心也即将告罄,似是极度疲倦。这时一个护卫兵出去打探回来,冲他耳语一番。祝曜渊离得近,听他说的是:外边有人为弄出来的爆.炸。
以袁百川的谨慎,这里自然不便久留。
所有人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护送袁百川出门,临走前,袁百川站起来,把押着祝曜渊的人调开,笑道:“商场有句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这买卖还没做,可别苛待了祝少爷。”
话虽如此,祝曜渊还是被群军人围着,他边走边透过酒店玻璃看向外面,外面已经因为爆.炸引起的大火乱成一团糟。
走出酒店,脚下的红毯竟然还没收,柔软的毯面踩上去发不出脚步声。
在一阵喧哗中,祝曜渊眼中冷意突然毕露无疑——他眼疾手快地拽住身旁一个兵的手臂,使巧劲夺了他的枪!
刹那间——全部人的目光锁定他。祝曜渊在一片惊惶中揽住一个士兵的脖子,将枪抵在他的头上,沉声道:“谁开枪,我就要他的命。”
袁百川正被扶着上车,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他这副穷途末路的模样。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好笑。
“都说过买卖不成仁义在,祝少爷这是何必?”
这时,不远处又是一声巨响!
袁百川的脸色微变,笑容褪去不少,似乎风一吹就倒的身板往车上去,车门关之前,门缝里传来他咳嗽的声音:“……放他走吧。”
所有士兵放下武器,一起后退,祝曜渊举起手,松开勒着人质的胳膊,枪却没放下。
那士兵也不敢再要回来,整整衣襟,匆匆朝着队伍去了。
待袁百川的车走远,祝曜渊摸了摸一脖子的冷汗,拿出已经被捂热的手机,给袁平江打了个电话。
他咬牙道:“袁百川在第四辆车上,车牌号已经发给你了!”
袁平江怪道:“你怎么脱的身?”
“他把我放走的。”祝曜渊冷声道,“这些等之后细说,我的omega呢?你找到没?”
袁平江:“监控录到他被我雇的那个家庭医生绑走了……但暂时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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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祝曜渊在焦急中赶去了袁家, 袁家几个袁平江偷偷私养的兵守在门口, 穿着掩人耳目的安保服,其实腰里都各自别着枪。
袁平江因为是吩咐过他们,他们看见他之后, 主动给了开了袁家大门。
袁家,那个老保姆拿着碗在客厅里走动, 嘴中念念有词,祝曜渊听见她说的是:“佟佟?坏人都走啦, 快出来吧!奶奶有好东西喂你吃。”
祝曜渊一看见她,就想起她监管不力,把钟文冉从眼皮子底下看没了。一股火自心底燃起, 但这是个老人, 还是个女人,他总不能跟她计较,便走过去, 压着声音问:“袁佟怎么了?”
老太太回过头, 颤抖着手,碗“啪”摔在地毯上,“我不、我不知道, 医生带着那个omega走后,她受到惊吓,躲、躲……去哪了?我不知道。”
祝曜渊记得这个老太太,以前袁平江跟他提过几句,说是曾经在他们兄妹还没摆脱掉袁百川时, 她帮助过他们。后来袁百川需要培养继承人,把作为候选人的袁平江分到如今的家里,他临走前要了两个人,一个是袁佟,另一个就是这位老太太。
袁平江因为坏境原因,培养出一身偏激性格,同时这种生存方式也让他对旁人给予的一丁点好意都铭记于心。所以即使这位老太太倚老卖老,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仆人,他也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追究。
祝曜渊无法,又一次给袁平江打了电话,他说明情况后,噔噔噔上了楼。
楼上他和钟文冉的房间门口,已经守着了两个人,这两人身着便服,没再和门口的亲兵一样穿安保服来伪装。但祝曜渊知道,他们平常的衣服下,肯定全副武装。
祝曜渊问:“目前有失踪者的线索没?”
其中一人道:“通过录像,知道钟先生已经被绑有四个小时,是被袁少的家庭医生给用袋子装上后,撕毁床单制作了绳索绑上,然后从窗边续出去的。后来我们在袁家不远处的绿化带中找到了装钟先生的袋子。又在同一方向的路上发现了占有□□的破碎玻璃瓶,我们已经顺着去找了。”
祝曜渊的第一反应是障眼法,他若有所思,正要说话,面前人的对讲机突然一响,那人接起来,说了两句话:
“找到了?”
“收到集合指令,完毕。”
对讲机被摁掉,祝曜渊面上是滴水不漏的沉稳。那士兵冲他一敬礼,“失踪者已找到,我们的人在世贸大楼门口守着,上边刚传来集合指令,恕我们无法带路。”
祝曜渊得到地址,便点头扭身走了。
他的步伐规律稳重,细看才能发现几分急促,只几个呼吸的瞬间,他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世贸大楼在市中心,那里挨着医院、购物街和许许多多公寓,是个人口聚集的地带。
祝曜渊到那儿时,世贸门口并没看到自己人,四周张望,才发现几个在街道里停着的车辆,透过车窗能看见有几个一动不动的人,他过去敲了敲车窗,里面人放下车窗,他说了两句暗语。
那人放下戒备,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道:“就在公寓里,我们的人正在一家家排查。”
可公寓那么多间,排查到什么时候就是个未知数了,祝曜渊深知这一点,悄然摸了摸腰间的枪,深呼气:“让那些人都出来,跟着我吧。”
不出几分钟,在楼里执行任务的人陆陆续续出来,祝曜渊看他们虽然穿着各不相同,却都步伐板正,显然平日训练有素。
他知道袁平江从来没放弃过杀了袁百川的想法。通过这些士兵,他仿佛能看到袁平江疯子似练兵的场景,一时心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