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债父还(2)

　　眼神回到自家儿子身上，他斟酌了一下试探道：
　　“小寒啊，你想要个妈妈么？”
　　沈秋寒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停下动作。他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情绪外泄：“爸爸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随便问问的你别放心上啊，我是怕你觉得自己没有妈妈所以会难过嘛。”男人的语气未出现波折，听起来只像是随意一问。
　　“不会。”沈秋寒闭了闭眼，将心底那股焦虑强行压下去，面对往日喜爱的菜肴只觉得胃口尽失，“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说罢他反常地没有理睬男人的询问，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其实他只是，有种不美妙的预感而已。
　　同时害怕自己在养父面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已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4章
　　沈秋寒坐在桌前，按捺住心头异样的躁动，他说不清这股情绪是从何而来，只是一想到今后会有第三个人插足到他们父子之间就烦躁得快疯了。
　　“小寒，出了什么事么？有什么问题可以和爸爸聊聊。”男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沈秋寒礼貌性地应付了几句，却在听到男人的声音之后更加受不了，也无心学习。他打开电脑，翻出林启哲前两天一边挤眉弄眼送给他的“学习资料”。
　　他选了一部被林启哲大力推荐的AO发情期play，正襟危坐，摆着一副研究真。学习资料的严肃表情看画面中那对赤裸的青年从门上滚到沙发上，从沙发上滚到床上，再滚到地毯上。
　　Omega媚眼如丝，眼角被发情热灼得艳红，他被身上的Alpha干得失了神智，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听着倒是惹人怜爱。浑身似是失了力，但那双细白的腿却死死勾着Alpha的腰，身上被各种液体打湿，目光已经涣散了，如同一只搁浅却无力翻腾回到海洋的人鱼。
　　而那个上位的Alpha在交欢中更是像只不知满足的野兽，眼神里带着血性，死死地把Omega圈在自己的领地。两人的下身紧紧契合，似是一刻也不曾分开，只遵循自然界最原始的守则，追寻繁衍的本能。
　　耳机里传来动情到极致的呻吟与喘息，画面上更是令人不堪入目的交缠与沦陷，可男孩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看着那两人的身体像看着什么垃圾，没再坚持多久就关上了电脑。
　　他不喜欢。
　　不喜欢这种像是失去了人性的情爱方式，沈秋寒更愿意把它叫做交配而不是做爱。如果这就是被社会体系所推崇的结合方式的话，他宁愿自己将来分化为各方面都并不优越的Beta。
　　作为一个惯常被认为会分化成Omega的未成熟个体，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变成那种不知羞耻只会敞开大腿求人临幸的贱货。
　　于是他祈祷，祈祷自己成为一个Beta。进而又想到，他的养父估计也会找一个Beta度过余生，不再只看着他一人，甚至在自己有足够养活自己的能力时，抽离他的生活。
　　他的养父有一天会和一个Beta确定亲密关系，在床上传递饱含爱意的的眼神，抚摸探索对方的身体，继而在高潮中交换一个满足的亲吻。
　　一切都在控制中，一切都是理智和欲望共同趋使的结果。
　　沈秋寒转过身，透过紧闭的房门，目光又深又沉。
　　当天晚上，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很久才入睡，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而最后那个是关于沈水烟的。他看到他的养父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抱在一起缠绵，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饕足而，眼角像今天视频里那个Omega一样泛着红。
　　他觉得沈水烟看了自己一眼，愉悦，却是清醒的。
　　下半身被男人挡住了看不清楚，就只能将目光投到被男人举着的两条腿上。
　　是他熟悉的线条与轮廓，小腿在灯光下泛出莹润的光泽，脚背绷紧了微微颤着，能看出清晰的血管与青筋，在男人猛然加快的动作中无意识蜷起了脚趾。
　　沈秋寒也猛然坐起，面色又硬又冷，他掀开被子，果然是一片狼藉。那玩意儿还精神着，头部已经被内裤边勒成了紫红色，挑衅般地贴在少年腹部。
　　沈秋寒嘴角缓缓挂上一个笑容：
　　Omega？
　　呵。
　　沈水烟只觉得前一天还好好的孩子今天突然周身被低气压包围，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沈秋寒一言不发吃完三片果酱面包，然后一口气闷掉整杯牛奶。
　　“小寒你没事儿吧？”
　　“谢谢爸爸关心，我很好。”说完少年面色不善地出了门。
　　“啧。”男人点了根烟倚在桌边，“这孩子叛逆期来得有点儿晚啊。”


第5章
　　“沈老师今天下课这么早啊？”
　　刚回到办公室的年轻女老师笑盈盈地看向沈水烟。
　　他被方楠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出于礼貌回应“嗯正打算去食堂，方老师一块么？”
　　“我正要和你说呢，我今天便当做得多了些，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么？”
　　沈水烟不得不承认，方楠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姑娘，而笑起来更是动人，右边脸蛋上酒窝微陷，像盛了蜜一样甜美。
　　“那我就不客气啦，过两天请你吃饭怎么样？”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到这儿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相互打着眼色。
　　沈老师在行知小学任教也有六七年了，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可给他介绍对象却总是油盐不进，一边微笑一边推脱说不急不急。如今总算遇着一个合适的了，两人看着也确实般配，老师们放下心来。
　　下班后沈水烟去买了只土鸡打算给男孩儿补补，正抽条的年纪，男孩儿好像每天都在窜高，本就不太健壮的身体现在甚至有些单薄，手腕细得能轻易用拇指和食指圈住。
　　何况沈秋寒又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一边准备着中考一边还要兼顾课外班，脸上天天都能见着疲色，做父亲的难免心疼起来。
　　至于自己的问题……根据沈秋寒昨晚的反应他没准备再同少年讨论，不过自己也是该考虑找个伴侣了。孩子毕竟也大了，自己迟早会离开他。每每想到这儿，总是会唏嘘感叹。
　　沈秋寒这一天过得心神不宁，他总是不敢相信自己做的那个梦，幻想自己的养父让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但他无法否认，从沈水烟收养自己到现在，追随的那个背影，一直都是他，他目光所停留之处，也一直都是他。
　　他还需要，求证一下。
　　晚饭时父子间的气氛似乎恢复了正常，平时的问候寒暄一点不少，沈秋寒也是一副乖孩子的表情。
　　临睡前，沈秋寒假面无表情地把一整杯牛奶倒在床上，被子床单枕头无一幸免。他把这些通通扔进洗衣机，然后小心翼翼地敲养父的房门：“爸爸我把床单弄湿了，今晚能不能……”
　　“进来。”
　　男人摘了眼睛，垂着眼，睫毛在皮肤上打了块淡淡的阴影，他正坐在床上看书，那张清秀的脸被暖黄色灯光笼着，整个人温柔得令人心动。
　　“过来吧。”
　　男人招了招手，把被窝让出一半来。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沈秋寒浅浅笑了下，嘴角勾成月牙，眼底跃动着不明的火焰。
　　他轻盈地爬上养父的床，像只猫一样优雅地爬到男人身边，笑颜精致惑人得令沈水烟晃了眼。少年纤长的身体蹭动床单，锁骨上覆的阴影晦暗不明，只隐约能注意到那些利落骨感的线条。
　　男人喉结微动，在下一秒挪开视线，伸手关掉床头灯，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
　　“睡吧。”
　　“爸爸晚安。”
　　卧室陷入寂静，交错的清浅呼吸声几不可闻，月光从半掩着的窗帘下投到床上相拥的二人身上。而其中本应熟睡的那人却倏得睁开眼，缓缓将目光移到身上横着的那条胳膊上，打量许久。
　　原本二人确实老老实实睡着，可三月底的天气仍未完全回温，又没冷到开暖空调的程度。在身体放松下来后，仍能感到冷意。
　　察觉到裹紧被子也无用，沈水烟的身体下意识循着热源挪过去，随后将手脚都搭上去将人牢牢搂在怀里。
　　少年人天生火气旺盛，即便在冬天，沈秋寒手脚也是暖的。而他养父却因年轻时忙于工作没养好身子，很容易手脚冰凉。
　　沈秋寒在人怀里小心调整着呼吸怕被发现，口鼻间却盈满了柠檬味沐浴露的浅淡香气。额头被男人的下巴顶着，腰间被手臂箍着，连双腿也被另一双修长的腿夹住动弹不得，整个就是一个充满保护欲的怀抱。
　　像小时候一样。
　　在这样一个怀抱里，即便下一秒山洪爆发雨水倒灌天崩地裂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秋寒的眼睛适应了黑夜，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看到了养父解了两颗扣子的领口，以及下方一片细滑的皮肤。
　　要是再亮一点，定能看到那块皮肤被自己的吐息熏成粉色。
　　啊，真是太可惜了。
　　确定了男人不会醒的过来之后，沈秋寒揣着一颗跳动频率过快的心一点一点抬头，鼻尖蹭过男人没什么肉的下巴，在视线触及嘴唇时停下。
　　再靠近一公分，然后——
　　啾！
　　无与伦比的快乐在触到唇瓣时迸裂，心跳快得超速，柔软又富有弹性，令人忍不住想叼住厮磨。沈秋寒难以言喻他此时的飘飘然，可理智使他只轻啄了一下便退开。
　　他不想得寸进尺，虽然沈水烟对他的举动无任何反应，呼吸依旧安稳绵长。不知是否所有初尝情爱滋味的人都会这样躁动不安，尝到了一点甜头就想吞下整块糖果。
　　心头被猫爪抓挠得瘙痒难忍，两人相贴的皮肤助长起少年眼底的火苗，勾起他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
　　沈秋寒突然想起觉得口腔异常干渴，舌尖恼人地在口腔中蠢动，那在月光下带着莹润光泽的唇却占据着他全部视野。
　　于是探出蛇信，在那美味的花瓣上舔了一口，如同食肉动物于进食前，确认食物是否可入口，而用那仍染着鲜血的舌头，收起可一下咬断猎物脖颈的獠牙，暂时宣告这猎物的主权。
　　味蕾尝到的，是比啄吻清晰百倍的柔软与甜美，恰到好处止住了他口中干渴，又在浑身烧起另一把火。
　　他想，即使那唇瓣上沾着的是毒液，他也会毫不犹豫舔上去。
　　如此诱人，摄人心魄。


第6章
　　年轻人中总会有点不可明说的烦恼，关于迷茫的青春，关于你悄悄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关于你无意抬眼时的惊鸿一瞥。
　　关于即将到来的发情期。
　　那个于温暖缱绻怀抱中的吻，那把于深夜偷偷燃起的禁忌之火。沈秋寒本能的选择隐藏，将所有情绪埋于深不见底的瞳孔，不计心头涌上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