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2)
书房那边没有动静,他突然有些失落,火急火燎在暑假第一天赶回来有什么意思?滕暮山不在乎,在他眼里只有工作,无论在外或者回家。可滕宁不甘心,离开这么久,对方总归有一点点、有一刹那会想起他吧,所以今天没有人提及过去他们之间曾经剑拔弩张的时期,好像那段经历从未存在过一般。
滕宁笑了笑,黑历史啊,还是别回忆了。
他走到厨房不怎么熟练地煮了一壶咖啡,滕暮山早年更忙,养成了用□□提神的习惯,完全符合医生大多生活不健康的传统认知。“舅舅?”滕宁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端着少糖的咖啡进去,摆在对方手边,“早,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用管我。”滕暮山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几口,目光仿佛黏在屏幕上。
这话听起来很不给情面,可滕宁反倒受宠若惊,咽了口唾沫,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哦,晚安。”
原来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收获了细微效果,这样的滕暮山让他觉得有点陌生,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对方还嫌弃他打扰工作,偶尔态度和缓些,就小幅度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少给予言语上的回应。
保持着晕乎乎的状态回到房里,滕宁渐渐回过神来,“嗷”地喊出声,被松软的被子悉数吞了。他抬起头,下巴在枕头蹭了蹭,上扬的嘴角几乎延伸到了耳边,脸颊也禁不住发热。正巧从小□□的玩偶摆在旁边,是只脸蛋红扑扑的小人,一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过去滕宁刚被带到这边,还惶惶不安,晚上根本睡不着,滕暮山不耐烦就丢了这个玩偶给他。
直到现在,滕宁还舍不得扔它,旧了就拿去找人缝缝补补,上大学也带着,回来也带着。
就好像有滕暮山陪在身旁。
……
因为习惯了早课,天微微亮时,滕宁就睁开了眼,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昨晚他忘了开空调,也不记得有窗帘这回事,于是夏天清晨些微的阳光径直照进来,带着降不下去的温度,犹如他稀奇古怪的梦境从发梢流淌,黏在眼皮、睫毛。
良久再次清醒过来,外头杯盘磕磕碰碰的声响若有若无,叫滕宁忽然觉得饿了,抬手轻压了下小腹。
他爬起来,虽然睡得不多,但脑袋晕乎乎,大概是因为做了梦又流了汗,非常需要用冷水洗把脸。
滕暮山正在餐桌旁吃早饭,一杯温水,一块三明治,少得简直不像一个成年男性的份量。而滕宁年轻,胃口也大,进厨房鼓捣了一会,端出来整锅鸡蛋面,热气混杂着香味徐徐弥漫开来:“阿姨今天休假?”
“嗯。”滕暮山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
滕宁盯着他,不赞同地说道:“吃这么少……”没等对方反对,他自作主张盛了满满一碗面条递过去。只是最普通的挂面,煮得略带劲道,半熟蛋卧在顶上,白色的边,黄色的心,仿佛被碰就轻轻一颤一颤,毫无疑问非常诱人。
对上外甥格外坚定的眼神,滕暮山语塞,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被要求做什么大事而非接受这碗面。随即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低声说:“太多了也不好。”途中蛋黄被他随意用筷子戳破,与少许酱油缓缓渗到深处,变得浓郁。
被他的反应弄得心里有些酸胀,滕宁舔了舔嘴角,也搅碎自己碗里的小太阳:“哪有,剩下都是我的,舅舅只吃这么一点,平时工作累呢。”
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地吃着,谁也没再说话,窗外倒是越来越明亮了。
并不太适应与平日不同的饱腹感,滕暮山眯了眯眼,神情中多了些许懒慢,又很快收敛起来。他转头看了眼仍旧专心消灭食物的滕宁,突然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不再是过去固执伸着肉呼呼手臂要抱的小家伙。这一刻滕暮山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慌,转瞬即逝,让他不自觉自嘲地笑笑:明明鲜少关心对方,何必惺惺作态?
这可能是人类骨子里的劣性,他想不出特别好的理由,毕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
滕宁主动承担了洗餐具的活,其实只是将东西挪到厨房,让洗碗机哼哧哼哧运作。他知道滕暮山不乐意花费时间在细枝末节,向来将杂活交由阿姨做,只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接触有关他的一切,包括没意义的事情。
可能出了早饭的“意外”,滕暮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书房,反而在客厅里发呆,瞳仁笼着一层淡淡的雾。
等滕宁边擦手边晃出来,差点被吓到,幸好一通电话铃声及时拯救了他,没暴露自己的失态:“喂,您好?”
因为滕暮山在业内名气很大,小部分权贵从正常途径预约不到,就私下使手段。倒是没人敢直接到这边骚扰,怕万一惹恼了他,更得不偿失。这次却不是患者来电,而是某个研讨会的邀请,柔和的女声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便请求与滕暮山直接对话。
滕宁察觉出对方语气中的熟稔,只是分不清故意还是无意,下意识烦躁地用手指蹭着柜子边缘的磨损,过了一会才不情不愿转头:“滕医生,有人找。”他把称呼咬得很重。
滕暮山不常用智能手机,往往放下了就不记得在哪,这一点被众多人调侃、戏谑过,但他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共事的护士、医生或者其他熟悉他的人也不再劝说,反正往家里一打电话,他总会在,耽误不了正事。
“我是,嗯……最近有篇论文……一直研究这方面……”谈到工作,滕暮山就忘了其他,压根没想起身旁目光炯炯的外甥。
这使滕宁心情更糟糕,过去也有类似的情况,但对方一般非常严肃,正儿八经来邀请滕暮山。刚才娇娇柔柔说话的女人显然有别的小心思,对他和对滕暮山的态度截然不同。滕宁好不容易熬到自家舅舅有所改变,咳咳,不明显也算改变,又怎么忍受得了旁人打近水楼台的主意?
如果此时脱掉手环……滕宁心想,自己甜滋滋的橘子气味大概要变苦,仿佛放太久了,闻得人舌根发麻。
等滕暮山挂断电话,心烦意乱的滕宁已经将茶几上的坚果袋子拆得七七八八,这边一堆皮,那边一堆壳,白瓷碟里装着被剥干净的果仁。他总是这样,自己吃掉剥烂了、不好看的,留出完整的给滕暮山,可对方大多数时候不领情。
“待会收拾干净。”作为医生,或多或少有点洁癖,滕暮山抛下这句话,转身想去书房。结果被滕宁喊住了:“舅舅,那,那个是谁啊?”
滕暮山没察觉不妥,淡淡回道:“不认识。”
一句话就重新恢复成甜橘子的滕宁“嗯”了声,见他要走,冲动间端着碟子跟上去:“这个不上火,很好吃。”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滕宁的脸颊腾地红了大片,讪讪地说:“我闹着玩呢。”他刚刚把剥坚果当成发泄途径,心里堵着一股气,结果弄得自己昏了头。滕暮山的书桌上东西不多,摆放有序,和他这个人相似,唯一画风不同的就是突兀出现的满碟果仁。只有滕宁这个年纪的人才忍不住嘴馋,喜欢各种零食,滕暮山从来不要的。
“我真是闹着玩呢。”滕宁又重复了一遍。
果仁泛着煮熟后莹润的光泽,很轻易令人联想到一双白皙的手,或者示好的笑容,带着小心翼翼的窥探,对滕暮山而言这感觉是新鲜的。他扭头看了一眼滕宁,见对方正惴惴不安地望过来,眼神却不躲闪,就这么对视着。
“随便你。”滕暮山移开视线。
第3章 第三章
滕宁很尊敬长辈,例如面对絮絮叨叨的阿姨,他觉得尴尬,可没有开口打断。
“……大学谈恋爱多正常,唉,你这孩子就是和谁都玩得来,不开窍。”阿姨年纪上来了,对身边适龄的年轻人关心更盛。长辈总是这样,孩子只要成年了,就该考虑谈婚论嫁,最起码在大学里得认识一两个。
说来好笑,仿佛前些时候,她还叮嘱滕宁不能早恋,尤其不能被油嘴滑舌的Alpha或擅长装相的Omega骗了。Beta虽然选择多,但和其他属性的人交往,时常是吃亏的。最常见的情况是对方免不了贪图发情期的欢愉,把Beta当成备胎而已。
“我还小啊。”滕宁说不出早有目标的话,照例搬出年龄搪塞过去。
阿姨含着笑看他:“现在大家都不是老古板,十八、十九岁找个看起来踏实的慢慢相处,几年下来指不定就成了。”见滕宁耳根染了红,她赞赏地喟叹一声,“我就随便说说,不急,你看着喜欢才好。”说过这遍,下回她就不多嘴了。
滕宁磕磕巴巴地应道:“哎,我,我懂。”话音刚落,下意识瞟了另一个更理所应当被催促的对象。
“别看先生,他爱怎样怎样。”阿姨开玩笑似的翻了个白眼,“整天忙工作,一日三餐都能忘了,以后你要是有空,多吵吵他。”
滕暮山不出声,任由一老一小越说越离谱,自顾自做着出门前的准备。
滕宁一直注意着他,眼看滕暮山拎着公文包走向鞋柜,好奇地问:“舅舅,你今天要上班?”
“研讨会。”对方言简意赅。
闻言一惊,滕宁几乎打翻了手里的水杯,立马起身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之前说的那个?在什么地方?”先前他犹豫要不要打听那女人的身份,没想到滕暮山居然答应了邀请,这么快就要去参加。滕宁在心底为自己变得迟钝的感知雷达鞠一把泪。
滕暮山看他着急的模样,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说了个离这边稍微有点远的酒店地址。
“我也去!”滕宁脱口而出,又迅速补充道,“旁边有商场,我得买几件衣服,回来的时候带少了,夏天不够穿。”
阿姨一听登时愧疚了:“对了对了,我之前收拾衣柜就想说,有好多都不合穿了,结果忘了告诉你……”
滕宁其实只想找个借口,没料到牵扯出这茬,赶紧安慰她:“没事,我,我和舅舅一起出门,顺路去买。”他看向滕暮山,欲言又止,“呃,舅舅介意开车送我吗?不然我也可以自己坐地铁。”
“这有什么介意的!”阿姨看不惯他在滕暮山面前小心翼翼,瞪了一眼神情始终冷淡的人。
衡量了一下继续被教训和直接领着外甥出门两者花费的时间,滕暮山果断选择后者,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走吧。”
滕宁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去换了衣服和鞋袜,就跟着滕暮山走,活像个离不开家长的小孩。
滕暮山为了方便上下班,随便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子外表和人一样冷冰冰,却意外地稳重。滕宁一上车就吸鼻子,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心里踏实了点。接着坐下来,开始左摸右碰,连音响都开关了几回,才舍得收手:“……只听新闻呀。”
“嗯。”专心开车的人懒得理会他那些小动作。
看样子,这辆车除了滕暮山自己和以前的他,就没留下其他人的痕迹,滕宁心情越发舒畅,连待会滕暮山要和那个女人见面的事情都不太在意了。他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我听说最近挺流行往车里喷香水,味道很多。”例如橘子味的,清新又自然,很适合常备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