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的缝纫机(13)
故事还在连载，郑永昶万分肯定这是在影射自己，原来他在李杰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傻吗……这样一路看下来，郑永昶觉得自己被自己渣了一把。
回忆起两人当年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郑永昶开始给《石头人》的每一幅画编写长评。
☆、第十五章 日哥会发光
郑永昶按照画作顺序，每天给李杰发送一幅图的长评，有对作品的评价也有对过往的追忆。
有些情绪，用图画表达起来很自然，写成文字却有一种无病呻吟的羞耻感，尤其是这文章的主人公还是自己。李杰创作《石头人》时正是决心放下过去、走向全新生活的时候，这组作品也是对那段恋情的一个告别。明明很伤感的内容，被郑永昶配上了文字解说，反倒使李杰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无论一开始如何，李杰的态度在郑永昶雷打不动的攻势下开始有些软化，也逐渐习惯于每天睡前关于作品、关于过去的片刻交流。
这些年李杰变了很多，只是无论怎么变化，他还是那个心细敏感又有些自闭的少年。郑永昶带给他的，就是对他内心深处敏感愿想的理解，和对他过往努力的肯定。
有些艺术源自于生活、也贴近生活，它们奇妙地拉近了人们心中的距离，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也是二人再次放下心房、贴近彼此的契机。
有一件事郑永昶不知道，他的理解与肯定带给李杰的是一种可靠的知音的感觉，是一种介于最好的玩伴与大哥哥之间的情感。真正使李杰心动的，是他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自信骄傲的时刻。
那两个月，郑永昶与李杰的关系发展得越来越近，调研任务也完美收官。在郑永昶的强烈要求下，外聘人员李杰也参与了终期汇报。
李杰到的时候，汇报还没开始，教室里挤满了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气氛随意。来的路上，他还有些忐忑，害怕自己这个陌生人受到盘问。看见这样的氛围，李杰也放松了下来。
郑永昶在前面严肃地面对电脑看着什么东西，倒是韩笑先看见了李杰，跑过来招呼。
“小帅哥，马上要开始了，”韩笑拉着他往前挤了三排，“借过借过，来，这个角度送你一个闪闪发光的日哥！”
“我们第三个，结束了就过来找你。”说完还体贴地递给他一瓶水，颠着小碎步泡开了。
李杰看向郑永昶方向，发现他也正在对着自己笑。
老师们踩着时间进门，教室内瞬间安静。桌椅已经被搬到两侧，教师们或坐或站，其他人蜂拥在后围住讲台。
李杰现在非常感激韩笑给他挤出来的位置，不然以自己的身高怕是什么都不用看了。
第一组调研的是一个历史文化街区，着重于古迹保护和文化的发掘。
第二组做的也是工厂区，汇报的男生一直嘿嘿嘿地笑，不知所云，场面一度非常弱智。
郑永昶是踩着主角光环上台的，李杰有些紧张，几乎屏住了呼吸，打出十二分精神。心想大老远跑来看，什么都没听懂可就尴尬了。
“工厂区始建于1956年，作为集体经济的代表，集中生产皮质箱包。1982年，工厂由个人承包，并于1989年倒闭。此后，工厂车间被拆分出租，由于批发市场的兴起……”
“根据最新人口普查数据，居住区常驻人口15200人，其中本地人口7342人，占总人口比重48.3%，外来人口7858人，占比51.7%……”
“此次调研历经一个月的调查走访，经过对当地居民和外来务工人员的观察、访谈，以及调查者亲身体验，我们得出……”
郑永昶条理清晰地介绍着调研情况，偶尔用红外线笔指点一下投影，动作潇洒随意。
基本信息介绍完毕，郑永昶挥挥手，投影切换，画风突变。
一张放大的照片占满屏幕，昏黄的灯光下，少年蜷缩在凌乱桌板一角，认真地作画。
虽然人物已经经过虚化处理，李杰还是看出这是正在画认知地图的自己。他居然偷拍，我怎么都没发现！
李杰看见照片的上面，覆盖着一行艺术字标题——“小精灵的一天”。
“我们做规划，不能自上而下地主观讨论问题。应该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充分听取民意，站在使用者角度着重思考。”
郑永昶看着李杰，眼中带笑。
“下面我们一起，进入这位少年人一天的生活，感受务工人员眼里的工厂区……”
郑永昶一挥手，页面再次切换。
从清晨到夜晚，一个小男孩行走在地图之上，不同的时间地点触发连环画组成的故事场景。
“……哇！”“这是工人画的？”“真好啊！”
李杰夹在惊叹声中央，有些不自在，便想要向后退，可是人群拥挤得连个夹缝都没有。
正窘迫间，李杰发现好多人在看自己，大概是认出了他是照片中的人。目光中有惊讶、有好奇，甚至有欣赏，李杰的耳根有点红。
这时候，前方的一位男老师突然转向他。对着他鼓励地一笑，还伸手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别紧张。
反复调整呼吸频率，李杰用总算是放松下来，继续听郑永昶汇报。
郑永昶依旧讲得很轻松，时不时还能分出个眼神关照李杰。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格子灰条纹的衬衫，依旧是寻常干净整洁的形象，站在讲台上却仿佛给全身镀了一层金。
通过手势切换控制幻灯片，仿佛是日哥的独门绝技，在李杰眼中更加神奇。
李杰望着郑永昶，虽然依旧不太懂他到底讲了什么，但觉得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郑永昶在一片赞叹和掌声中结束了汇报，从容回答了导师们刁钻的问题，完美地结束了这次调研。
提问一结束，郑永昶便几步走向李杰，将他拉开远离人群。
“打台球吗？”郑永昶问，“今天高兴，去打几杆儿。”
赶在下一组人员上台前，蹲在讲台下的韩笑拔出u盘，扶着老腰，踉跄地向外走。
“狗日的郑永昶，说什么不用我讲有他就行，按ppt真不是人干的活！”
青天白日，正经学生都在课堂上补觉。台球馆里也没什么人，看摊的小哥儿窝在吧台后面的沙发里哈欠连天。
与此同时，在台球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别直接拿杆儿撞，一只手不稳。手架起来，形成三角支点，这样……对……”郑永昶倚着台球桌，煞有介事地摆弄着李杰削瘦却有力的手。指尖在其指腹上若有若无地划过，触碰到一层薄茧。
郑永昶圈住李杰的左手腕晃了晃，像是要试一下稳不稳，顺势没再松开。右臂抬起去够他握住球杆的手，整个人就要覆在李杰身上。
“你看，这样多稳。来，我带你打一杆感……”正说着，右胯骨连带裆部发出一阵销魂的震颤。
“我操，谁呀！”
“日！哥！你！去！哪！啦！”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从话筒中传来，来自被日哥抛弃的队友韩笑小姐。
“……这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走了呀！待会儿老师问起来咋办，还得交文本呢。下午还开会，你人呢，人呢，人呢！！！”
“我带李杰出来逛逛，讲完就没什么事儿了，文本一会儿你交一下。”郑永昶举着手机，等待拥有洪荒之力的魔音倾泻而出，才慢悠悠地将手机放回耳边说道。
“那下午不是还看图吗，咱们中午先吃饭，别等下找不到你人。”
“没那么快，他们老师还得先开会，我晚点再过去。你自己寻摸点食儿吃，爸爸先不管你了，乖……”
“我靠，你个重色轻友的死基……重色轻友……重色轻友……”韩笑停了下，仿佛顿悟了什么，“日哥我错了，日哥你好好玩，别理我，莫负光阴啊！”
郑永昶闻言看了看弯腰找角度的李杰，准备挂电话。
“哎，等等，日哥……最后一句话。”韩笑突然想起来，“晚上大组聚会，叫小帅哥儿一起来呗！”
“上道儿啊你，”郑永昶目光下滑，看向李杰绷在紧身裤下绷得浑圆的屁股，“行，我问问他。”
角落里，李杰还在专注地控杆找角度。
“掌握不好吧，我带你打一杆找找感觉。”郑永昶道。
李杰挥杆向后，没说话。
郑永昶咽了下口水，伸手有要环住李杰。
“啪……啪……咚咚……”进了，然而白球也进了。
“这么大劲儿，这球跟你有仇？”
郑永昶算是个水平不错的台球爱好者，借着自己主场，实力骚了一上午。
李杰以前玩的时候都是瞎打，图个乐子，头一次尝试学霸玩法。本以为是来陪打的，结果上来就被对方以姿势不标准为理由摸了两圈儿，对打变成了手把手现场教学。
李杰学的挺快，也有准头。郑永昶一看不错，轮到自己也不往洞里打，专门给人家做障碍球。难度加大打不进，郑永昶又可以解锁新姿势。这样做了两回，李杰也不干了，开始给郑永昶做障碍球。正高兴呢，郑永昶一个跳杆，又进了。
李杰惊呆了。来吧少年，想学吗，到哥哥怀里来。
吃了人家一上午豆腐，日哥也是有良心的，你来我往，午饭请李杰吃了顿真豆腐。
这家店名叫“小奈家的豆腐”，乳白色的装修用局部樱花粉点缀，大片玻璃透进的阳光打在绿植上，显得室内非常温馨。店主是个创业的大学生，活活把卖豆腐做出了小资情调。
店内所有菜品，汤、炒菜、主食、凉菜、甜品、饮料，都和豆腐有关。
郑永昶要了一份番茄黑鱼豆腐煲，一份可乐豆腐，一份小豆腐，两大碗豆腐炒饭，两杯雪梨豆浆，一份甜品樱花豆腐。
李杰吃的开心，跟着日哥有饭吃，豆腐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
郑永昶也很开心，吃了我的豆腐，我要继续吃你的豆腐了。
☆、第十六章 安静的小天使
吃过饭，郑永昶带李杰去了工作室。
李杰又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怎么是这样。
他是来看汇报的，想着结束了就回去，最多也就是和郑永昶吃个午饭。结果汇报一结束就被拉去打台球，之后一天都被郑永昶安排满了。因为晚上要吃饭走不了，这会儿只能跟着一起去工作室。
这种高级地方李杰还是很怵的，想在门口等着，最后被郑永昶半搂半推进了屋。
工作室内只有三个人，韩笑和另外两个女生。李杰脸盲，没发现就是早上第一组汇报的两个人。
郑永昶引着李杰坐到了靠里侧的一排沙发上，和女生拉开距离，朝她们使了个眼色。虽然都很好奇，奈何李杰性格腼腆，阻挡了老阿姨们八卦之心。
沙发前立着一个书柜，略微划分了室内空间，使得这个角落独立成区，保持了一点点私密性。
老师还没来，郑永昶怕李杰无聊，靠在沙发上小声陪他说话。
郑永昶的导师姓林，是个胖子，穿着却很精致，这一点和习惯于舒适混搭的规划系老师不符。
几个人围着会议桌讨论，声音不低。李杰躲在书架后面，什么都听不懂，导致他又有些拘谨。李杰想出去抽根烟，又怕路过会议桌的时候有人看自己。
身下的沙发是一款伪巴塞罗那椅，仿得很不走心，皮都掉了。李杰百无聊赖，食指在沙发垫的孔洞上扣扣扣，本就不小的洞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放过我的沙发吧少年，”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说道，“虽然是假货也不便宜呢，这要是坏了学校可不给我买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