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11)
作者:初禾
时间:2019-01-12 00:22
标签:推理悬疑
如此一来,邱大奎发现尸体后不报警,那天与他聊天后仓皇逃离就有了两种方向相悖的可能,一是邱大奎与徐玉娇的死有关,高呼引来居民是为了破坏现场;二是付莉的死有蹊跷,导致邱大奎不敢面对警察。
来之前,花崇没想到还有后一种可能,就连第一种也觉得有些牵强。
这时,放在adadis运动裤里的手机响了。
“老花!”曲值喊:“花队,我这边有个小发现。你在哪儿?”
“四里巷,报地址,我马上过来。”
花崇赶到荒地时,一群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张贸舌头都快打结了,“发,发,发,发队!你哪里搞来这身山寨货?”
花崇低头看了一眼,心道这打扮是挺寒碜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
曲值快步走过来,小声说:“赶紧找个地儿,把这一身换了。”
花崇好笑,“怎么?影响市容市貌了?”
“你脸摆在这儿,要影响市容市貌也轮不到你。”曲值说着笑起来,“不过你再不去换,一会儿肯定后悔。”
“有事说事,别给我七拐八绕。”
“哦,行。”曲值清清嗓子,“昨天不是来了个新同事吗?”
“新同事还请你吃了生蚝。”花崇说。
“新同事今儿穿了身adidas,当季正版新装,颜色跟你这adadis一样。”
花崇:“……我**不早说?”
曲值无辜,“我这不说了吗!”
花崇不是裸奔来的,自然带着衣服,正准备去换,就听有人喊:“柳哥,这儿!”
半分钟后,身穿adidas的柳至秦和身穿adadis的花崇隔着几步远互相打量,张贸手贱,还偷偷拍了几张照。
柳至秦弯着唇角,一言不发,目光却未从花崇身上挪开。
被一群手下围着,花崇当然不能缩,手往柳至秦肩上一捞,“上阵父子兵,山寨队友情。这衣服挺不错的,结实耐造,干脆批发几套回去,当出外勤的工装。”
张贸等人一片哀嚎,花崇趁机朝曲值勾手指,“有什么发现?赶紧汇报。”
柳至秦轻轻将花崇的手放下来,向旁边退了一步,曲值面色一肃,道:“桑海如果不是凶手,那之前的线索就断了,得从头开始查。我跟这边的住户磨烂了嘴皮子,本想问他们在案发前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没看到可疑的人。结果问出了另一件事。”
“关于邱大奎?”
花崇与柳至秦异口同声,说完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
曲值一愣,“你俩这是……原版和山寨心连心啊?”
“别废话。”花崇问:“邱大奎怎么了?”
“邱大奎不是说他能发现徐玉娇的尸体是因为闻到了怪味吗?”曲值说:“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在他大吼之前,没人闻到什么怪味。邱大奎极有可能在撒谎!”
作者有话说
有朋友问到法医为什么说徐玉娇是被奸丨尸,而不是之前就和人有过性丨行为。这篇文因为不是写法医,所以只写了尸检结论,没有写解剖过程。在作话里解释一下,分辨是奸丨尸还是死前强丨奸or有性丨行为,主要是看阴丨道内有没有大量分泌物。阴丨道里有精斑或者润滑油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大量分泌物,说明生前无性丨行为,是奸丨尸。如果凶手粗暴,导致死者阴丨道出现创伤,那么有出血现象,就属于死前强丨奸,没有生活反应就属于奸丨尸。另外,看到有朋友在我微博的更新提醒(第X章已更)里猜凶手聊剧情。每天的更新提醒我会删,发今天删昨天,删了就没了。所以要留评论最好在这边,到时候也能看看自己有没有猜对。
第十三章 红颜(13)
“不对!”花崇打断,“怪味肯定有,尸体被带走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我来过,确实闻到了尸臭。你想,那时尸体已经被转移走,味道都没有完全散。尸体还在时,邱大奎闻到有什么奇怪?”
“我们能闻出来当然不奇怪,我们本来就时常和尸体打交道。”曲值说:“但是为什么这里的居民都说之前没有闻到味道,是邱大奎大吼之后才闻到的?”
花崇拧眉沉思。
少倾,柳至秦说:“我知道了。”
“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闻不到尸体散发的气味才正常。”柳至秦说着迈出几步,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堆。
这几日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垃圾堆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绿头大蝇成群结队地盘旋,嗡鸣声极其刺耳。
“这些垃圾的恶臭足以压过尸臭。”花崇跟上柳至秦的思路,“他们早就习惯了荒地上的臭味,根本不会觉得奇怪。”
“对。”柳至秦点点头,“就算闻到什么不一样的气味,也不会往尸体上想。这片荒地平时根本没人,又脏又臭,居民们避之唯恐不及。如果是小孩儿,倒是有可能因为好奇跑到荒地上一探究竟,但一个成年人,好奇心应当不会这么重。而且我今早和邱大奎说过几句话,感觉他这人挺木,不像是童心未泯的人。”
“你去找邱大奎了?”花崇问。
“去他家的早点铺吃了根油条,喝了碗豆浆。”柳至秦说:“然后买了一口袋包子做检验。”
“包子?检验什么?”
“他们家的肉馅儿可能有问题。”
“什么?”张贸彻底被弄糊涂了,“肉馅儿有问题?柳哥你的意思是他们家的肉和死者有关?不会吧?难道是人肉包子?”
曲值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可能?别乱说。”
“这倒不是,只是顺便查一查。”柳至秦抱歉地笑了笑,“我早晨其实是想和去他家摊子买早餐的人聊一聊,看能不能聊出些什么。不能干坐在那儿等,就把包子油条点了个遍。但可能是早上时间太赶了,我在那儿待了半天,都没见着能叨几句的人。包子我尝了一口,油盐味很重,肉质不新鲜,我猜馅儿里放那么多油盐,是为了把肉的馊味压下去。不过我看那些买包子吃的人好像根本不在意,可能因为那包子一直都是这个味儿,吃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哪里不对了。离开之前我让邱大奎给打了个包,想拿回去查查看。”
“这……”曲值说:“小贩的包子馅儿过不过期,这好像不归我们管吧?”
“是吗?”柳至秦略显困惑,旋即一笑:“抱歉,我刚调过来,业务不熟练,让大家看笑话了。”
“别在垃圾堆边说包子,以后还让不让人吃?”花崇道:“这家姓邱的疑点不少,我一会儿再去找邱大奎聊聊。曲值。”
“啊?”曲值正在跟张贸说老花最喜欢吃香菇牛肉包,这下不知道得恶心多久。
“目前桑海仍然是最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但他提供的信息也有一查的必要。那个汉代贵族墓在2公里以外,你安排几个人赶过去,跟考古队员了解一下情况。”
“是。”
众人撤离荒地,部分队员前往考古发掘现场,部分队员继续在道桥路摸排,花崇正要往邱大奎家里去,肩膀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花队。”柳至秦背着光,“我跟你一块儿?”
花崇看看对方的adidas,又看看自己的adadis,“你等我先换身衣服。”
邱家父子正在准备中午的盒饭。
富康区虽是洛城五区里经济最落后的一块地儿,但这几年也在不停盖房搞建设。离道桥路一站路远有一个商品房工地,民工们消耗大,饭量也大,邱老汉每天中午准时骑着三轮车赶过去,什么红烧肉、回锅肉、爆炒肥肠,十分钟之内准卖完。
工地上的民工口味重,喜欢咸的油的味精多的,对邱老汉做的菜赞不绝口。
但这几天,不止一人发现,邱老汉送来的盒饭不是咸过了头,就是根本没味儿。
前一日民工们跟邱老汉反映,说再不把味道调整回来,以后就上李宝莲的三轮车吃去。邱老汉一边数着皱巴巴的零钱一边满口答应,回头却凶神恶煞地骂:“呸!有饭吃就不错了,还他妈挑肥拣痩!什么东西,等哪天被浇进水泥里,老子再来给你们做一桌丧饭!”
这通牢骚一发就是一天。
邱大奎坐在马扎上理菜,邱老汉“哐当哐当”切肉,切了多少块肥肉,便骂了多少句脏话。那些话毒得很,不是咒民工们从楼上掉下来摔死,就是被建筑钢材砸死。邱大奎本就心神不宁,听得久了难免烦躁,劝道:“爸,你骂了一天还不嫌累?别说了,人建筑工人也是赚的血汗钱,不比我们轻松,你老是咒他们去死干什么?”
邱老汉闻言将菜刀往案板上一扔,喝道:“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说完一脚踹向邱大奎的马扎,“我踹死你个不争气的!你就是想害死我!你个混账东西!”
邱大奎个头虽大,但冷不丁挨了一脚狠的,一时重心没稳住,往侧边一摔,把一盒准备做蛋炒饭的鸡蛋压了个蛋破黄儿流。
“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啊!”邱老汉那张干巴巴的老脸上,皱纹都快跳了起来。邱大奎半边身子沾着蛋黄,愣愣地坐在菜堆里,邱老汉居然又是一脚踹过去,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种畜生!那些该死的民工在外面气我,你在家里气我,你……你!”
邱大奎抹了把脸,眉间的疲倦与厌恶显而易见。
他费力地站起来,看也懒看邱老汉,拧了条湿毛巾擦蛋黄,“爸,你少说一些吧,没必要。”
“我看你才是要少说一些!”邱老汉不依不饶,手指像缝纫机的针脚一样猛力戳在邱大奎的太阳穴上,“你都干了什么事?啊?那天你吼什么?你没事往荒地上跑什么?有死人别人怎么发现不了?就你厉害?啊?就你能发现死人!你跟死人这么有缘,你怎么不去死!”
“爸!”邱大奎终于动了怒,推了邱老汉一把,“你有完没完!”
“你敢对我动手?”邱老汉横了一辈子,年轻时就打老婆打儿子,现下老了,火气竟然比壮年时更旺,抬手就是一巴掌招呼在邱大奎脸上,“你故意把警察引来,就是想让我死!”
道桥路的平房盖了几十年,根本不隔音,邱老汉那一记巴掌极其响亮,后面的话让刚走到门边的花崇与柳至秦听个正好。
花崇看了柳至秦一眼,屋里又传出稀里哗啦的声响与叫骂,骂人的自然是邱老汉,邱大奎自始至终没说过什么重话。
“故意把警察引来?”花崇轻声道:“看来他们干了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
柳至秦“唔”了一声,“再听听。”
后面邱老汉倒也没骂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最后邱大奎斥道:“你吼够了没!你想让全巷道的人都听到吗!”
里面的响动戛然而止。
花崇适才抬起手,在那扇极有年代感的木门上扣了几下。
“谁?”邱大奎警惕道。
“开门不就知道了吗,还问谁。”邱老汉仍是骂骂咧咧的,“去开门,梁老头前些天跟我要了三屉包子,一直没给钱,说好今天还,肯定是他还钱来了。”
邱大奎草草清理完身上的蛋黄,拉开门的瞬间,震惊与恐惧就像一张劣质面具一般附着在脸上。
“你,你们……”
“梁老头吗?”邱老汉也赶了过来,意识到门外站的是谁时,那双下垂的三角眼陡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