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个胆爱你(39)
俩人在淡淡的光芒中聊天儿,聊儿时的记忆。罗战给程宇吹嘘自己在学校里泡妞儿的光辉事迹,带着一帮小混蛋提着木棍子打打杀杀,与高年级的学生争夺校花儿,与邻校的男生争风吃醋,也被全学校女生的家长们列为重点盯防对象,严打死守。程宇给罗战讲他在警校参加格斗擂台赛,一对一自由式散打,一路过关斩将,打遍全校无敌手,比罗战那一群混子打群架的水准强老鼻子了。
罗战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丫子,轻踹程宇一脚,笑呵呵地问:“嗳,玩儿过妞儿没有?”
程宇瞟他一眼,不搭理他。
罗战追问:“上过没有啊?靠,哥问问你不成啊?”
罗战死皮赖脸地纠缠,程宇不太愿意说。他以前念警校,也有个相当要好的女朋友,名叫林丹丹,那时候也算郎才女貌,同窗之谊,志同道合,向着革命事业的终点线大踏步前进。
程宇在大学校园里是那种非常引人注目的男生,帅气,纯净,科目成绩好,人见人爱,喜欢他的女孩儿不老少的。能当上他女朋友的,自然也是优秀的。
只是,象牙塔围墙内的恋情多半都是不成熟的,完美纯粹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现实生活的敲打催磨,迈出了那道门儿,十有**是要见光死的。单位职位,房市股市,车子票子,柴米油盐……人生苦短,要考虑的事情简直太多,当年再怎样青葱美好的恋情,终究有一天被现实击得粉碎,到头来形如陌路,竟不如荷花池畔的一只浮萍、胡同口的一棵老槐树来得更加坚韧,风雨无阻,时光不灭。
罗战那点儿猥琐的心思,只想打听关键内容:“最后到底上过没有?靠,是男人不是啊?!”
程宇拿棉被捂着脸,半晌才说出来,那一回在宿舍里偷摸黑着灯,跟女朋友衣服都脱差不多了,最后临门一脚竟然就没进去!
罗战都顾不上吃味了,捶床嚎叫:“姥姥的你简直弱爆了,妞儿都摆姿势让你上了,咋就没捅进去呢?对准了小嘴儿,掀大腿玩儿命扎个猛子就搞定了么,有你这么衰的爷们儿吗!”
程宇羞愧懊恼得也伸脚踹他:“就你丫是个爷,就你最牛掰,你上过多少个?你说给我听听啊!”
罗战嘿嘿嘿地装傻,这种敏感问题怎么能照实回答?
程宇哼道:“上过一个连的妖男艳女吧你?”
罗战仰着脖子笑,嘴巴无耻地咧到最大,程宇猜得也不算错嘛……一个连好像没有,一个排的兵力咱爷们儿绝对是罩得住的!
俩人于是隔着被窝踹着玩儿,互相挤兑对方的糗事儿,笑,闹。
罗战问:“你跟你那傍家儿,后来怎么分了啊?”
程宇说:“毕业分配,她去海关了。”
罗战挑眉:“去海关怎么了?不是也在北京么,又没两地分居!”
程宇说:“海关挣得多,工资奖金和各种灰色收入,她一个月挣我五个月的……她后来嫁给他们科长了。”
罗战不屑地撇嘴:“操,这娘们儿不懂得疼男人,就没对你用真心,真喜欢一个人就不是这样儿!”
程宇闭上微红的眼,慢慢地睡去,把酸涩微苦的一番往事淡淡地抛在脑后。
罗战对着程宇的脸,喃喃地说:“程宇,如果这回再分了……给哥个机会不?”
程宇不吭声。
罗战:“程宇,你就看我一眼不成吗!”
程宇闭着眼不看他,摆摆手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再想想……让我睡一觉,太累了,二十多个小时没睡了……”
程宇确实是太累了,身心疲惫的感觉。
罗战就这么看着程宇,看着程宇睡过去,房内寂静,只余心动的弦音。
他想跟程宇说,程宇你一直就走错了路,三十年的思维定势,让你彻底找错了方向。
老子除了披了一张男人的皮,多长了一个把儿所以让你瞧不顺眼,我哪点儿不比那些女的强啊,老子对你不够诚心实意得吗!
我不会因为你忙出警、忙工作就跟你发脾气,甩脸色。你站岗值勤,我给你遮风挡雨;你扫街,我帮你盯梢儿;你24小时值夜班儿,我给你做晚饭送夜宵!
我不会因为你工资低没房子而埋怨你、背弃你。我开饭馆儿给你做好吃的,我挣了钱给你买车买房,我把银行存折密码全部上缴,我孝敬咱妈陪老佛爷聊天溜早儿打麻将,帮你照顾全大杂院儿的老老少少!程宇只要你开心高兴,给个笑脸儿,老子这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我更加不会因为你那一条胳膊残了不好用了而嫌弃你瞧不起你,这世上只有我罗战是唯一的那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嫌你,为什么,你懂的!老天爷盯着我罗战的良心呢!!!
我就是你那另一条胳膊,我乐意扶着你走一辈子,爱护你,宠着你,不让坏人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孤独地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挫折失败伤痛难过!
程宇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需要的那个跟你度过一生的人就是我罗战,也只有我!!!!!
程宇睡着的样子安静单纯得像小孩儿,让罗战看得入迷。
曾经沧海难为水。罗战觉得他如今根本不可能再接受别的人,看不上眼,全身各处的感知器官都已经被程宇把胃口和标准吊得太高了。
那一夜俩人抱在一张床上,春/宵一刻,美妙**,罗战把程宇的身体上上下下每个清俊诱人的地方都瞧过,胸膛和肩头淡啤酒色的肌肉,平坦结实的小腹,翘起的臀,大腿内侧的柔软……每一处都这么妙。
罗战后来甚至有些后悔,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应该把碰过和不敢碰的地方,一处一处都扒开来,仔仔细细地看,玩儿命地欣赏,狠狠地爱抚!
月光悄悄地从窗帘后露一小手儿,光辉洒向床铺上的两个人。
罗战缓缓地凑过去,嘴唇印上程宇的额头,静静地贴着。
悄无声息地,安详地,与肉/欲无关,只为了相识后度过的这些年,曾经的患难,美好的共处,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36、情网之深
缓过一晚上,程宇第二天回家就跟他老妈交待,自己要跟叶老师分手。
程大妈呆怔地看着儿子,脸庞上的纹路被失望的神情吞没,没话可说。
老太太心里原本还存有一丝丝儿的念想,程宇去见叶家长辈,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双方家长都满意,这门亲事或许真能成,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订了。
门外咚咚咚一阵凶残的敲门声,还带吆喝的,不知道的以为程家欠人高利贷了。
开门撞进来的是莲花婶那张硕大焦躁的脸:“程宇,程宇你小子给我说清楚喽,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莲花婶张牙舞爪地抡着笤帚,身后还支棱出一大堆凑热闹的脑袋瓜子,乍一看就跟那千手观音似的——还是丰腴版本的。
程宇:“……婶儿。”
李莲花:“你甭叫我!我刚才打电话问叶老师了,人家父母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竟然把人家给涮了?!”
程宇垂着头说:“婶儿对不起啊,我昨儿个忙工作来着……就给耽误了。”
李莲花瞠目结舌:“你忙工作来着?就见个父母吃顿饭都能让你给耽误喽,你那工作是顶天大的事儿啊你是国家主席啊你?!咱这地方儿是什刹海,不是中南海!!!”
程宇咬咬牙,说道:“婶儿,您别上火,是我不好,您骂我一顿算了!”
李莲花气结,笤帚就抡起来了:“我骂你?我我我,我真想拿笤帚疙瘩抽你一顿!
程宇一低头,躲过一笤帚。
俩人围着院子当间儿的水龙头团团转,一个狼狈躲闪,一个拼命狂追!
胖婶气哼哼地戳着程宇的后脖子:“你妈妈都不舍得抽你,算了,婶儿也舍不得揍你,可是你办得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多大个人了!”
程宇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住啊婶儿,是我自个儿找抽,可是我……我就是最近脑子有点儿乱,经得事儿也多,没缓过来。”
李莲花不甘心地说:“那你也不能对不起人家叶老师啊,你这意思就是占了人家便宜再跟人家掰啦,你这合适吗?”
程宇面对整个大杂院儿探出来的七七八八颗脑袋,脸上挂不住了,硬着头皮坦白道:“婶儿,我没占人家便宜,我不是那种人!而且,关系真的没到那份儿上……”
没占到便宜?
李莲花和程大妈俩人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极度的泄气和失望!
若是有了什么实质性的深入的关系,程宇这孩子一向为人正派,脸皮儿又薄,还能拿出来说的说的。可是连个狗屁关系都没有,相个亲处个对象儿而已,合则成,不合则分呗,还能死按着头不许人家分手么?彪悍的莲花婶也没辙了。
程宇当然也还没有蠢到跟他妈妈和全院儿看热闹的老邻居直接坦白实情:他跟叶雨桐的关系,远没有他和罗战更加亲密。他跟罗战,抱过了,亲过了,裸过了,在一个被窝里睡过了!
程宇打定主意跟叶老师分手,直接原因是弄砸了与对方父母的饭局,觉得特对不住人家,长痛不如短痛,但也并非完全因为昨儿晚的混乱。
他扒拉着脑瓜子做了深刻的反省,罗战之前削他的话一点儿都没错,特一针见血。他这人对感情的事儿就没弄明白,拎不清楚。北海的一夜只是压倒相亲闹剧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爱叶老师吗?
别说爱不爱的了,根本都扯不到份量力道那么沉重的一个字。俩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基础,相亲相得就是为了却父母和全院儿街坊邻居心愿完成任务似的,每顿饭吃起来都好似年末跟警务督察例行汇报工作情况,程宇写一份报告递上去,督察逐条批阅问话,对方问一句程宇答一句,最后给几条评语,打出个岗位考核分数,再向分局上级领导交差。
这样子就最后迈进婚姻围城,甭说对不住人家叶老师,对得起自己吗?
跟叶老师尝试着培养感情,他还可以勉强去试,但是被人推着拱着强迫着甚至起着哄地结这么一个婚,那感觉怎么就跟犯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法庭上等待宣判似的,法官啪一锤子砸下来,给咱判了个无期,剥夺自由权利终身,然后咱就得去履行这一辈子的契约,这就是自己要过的生活吗?不是那么回事……
用罗战的话来说,谈恋爱不是像你这么谈的,程宇你就没爱过谁,你就没弄明白!耽误别人,也耽误你自己!
程宇在一群人围攻劝诱之下,心思极其坚定,就是不松口。
李莲花气哼哼地质问:“程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你要是有别的更好的对象,婶儿也就不跟你废话了!”
程宇沉默了半晌,只能说:“没有。”
李莲花说:“你又不谈对象又没有别人,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打光棍啊?!”
程宇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心里这时候想的是罗战,但是这话一丁点儿都不能往外透,只能自个儿生扛了。早晚都得过这道槛儿,走这么一遭,那滋味儿就跟旧社会犯人背枷游街似的,人人喊打,收一筐烂菜叶子。
李莲花看惯了程宇非暴力不合作的闷罐态度,急脾气真是受不了这种肉性子,怒道:“程宇你这孩子真是太固执太不懂事儿了,你就等着一辈子娶不着媳妇没人要你吧!!!”
程宇心里也起火了,执拗地说:“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的,我干嘛就非要找个人结婚啊?!”
这句话把程大妈给愁到了,这辈子简直没指望了,血压突突突就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