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防盗防竹马(3)

他没想到江以洛会突然来探班，对方的新戏马上要开拍，进组也是这几天的事，以至于昨天晚上打开房门时还吓了一跳。
“先别动，让我拍一张。”江以洛掏出手机找各种角度拍了好一会儿，“我可不敢吃，经纪人还嫌我胖呢。”他接下来的工作是拍一部古装正剧，主角前期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子，身形瘦弱。每天努力减肥都算勉强了，要是进组后让导演发现他吃出了双下巴，那还了得。
“你这爱拍照的习惯依旧丧心病狂啊。”陆承回忆上次试镜时在公司里见他，现在比那个时候又瘦了一圈儿，“古装剧真难熬。”
“我习惯了。”他出道的第一部戏就是古装，之后一直饰演文弱公子，这次好不容易有转型的机会接了历史剧《沙场》，得到了武将的角色，所以相当珍惜。
“对了，你没事吧。我昨天在公司听说了消息，公关部忙得焦头烂额。”江以洛昨天没赶上最后一班航班，只得转机再乘渡轮。到了之后跟陆承打了个招呼就回房睡了，还没来得及问关于绯闻的事。
“剧组一群人等着八卦呢。”陆承自嘲地笑了笑“恐怕还是我在这组存在感最高的一次。”他算不上一线巨星，背后也没金主撑腰，身边自然会消停很多。本来的计划是没有他的戏份时，就去度假村附近转转。很可惜，全被埋伏在附近的八卦记者毁了。
“就一张那么糊的照片，等这段风声过去就好了。”江以洛安慰道。
“嗯，我经纪人已经在处理了，不用担心。”陆承又用叉子叉起一块慕斯送进嘴里，“倒是你突然来不会影响工作吧？”
“不会，我最近也就是按时去健身房，有事的话再回公司报个到。”江以洛笑了笑，“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来看看你我不放心。”
陆承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他和江以洛事大学校友，机缘巧合又签约了同一家经纪公司，关系自然要比旁人亲密许多。
“那就好，《沙场》这个角色你演好了一定能得奖的，等杀青时我也过去探班。”陆承见对方面不改色地把杯中的黑咖啡喝掉一大半，心里很是佩服，这么苦的东西都喝得下去，为了减肥也是蛮拼的。
“成啊，就这么说定了。有时间的话咱俩还可以自驾游，顺便去西北转转。”江以洛又似想起了什么，“下午我没事，去看你拍戏吧。”
“别看了吧。”陆承听说他要去看，故意夸张地垮下脸，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刘海，“你看我这非主流的发型，就知道剧情绝对是雷死人不偿命的。”
江以洛怔了怔，沉默了半晌，才犹豫着开口：“听说当初《沙场》的导演钦点的男主是你，为什么推了？”
“啊？当时只是叫我去试镜，这传言也太夸张了吧。”陆承笑道：“那部戏开机晚，我家里就我和我爸两个人，我可不想在剧组过年。”
“这样啊。”江以洛看似随意地用小勺搅动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目光依旧时不时地关注着陆承脸上的表情，“我就感觉你放着大制作的剧不选，跑来拍偶像剧挺可惜的。”
“不可惜不可惜，你都不知道银沙岛的生蚝多好吃！”
“你呀，就知道吃。”江以洛终于笑了，眉宇间淡淡的纠结与担忧似乎也一扫而空。
“就知道你不信，我明天带你去海边体验下！”
“不行啊，明早我就走了。”
“这么快？那你可没口福了，听说吃海鲜不会胖哦。”
“谁告诉你的？”
“我吃了就不会胖啊。”
“再说信不信我揍你？”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比不了。
两个人吃完饭，说说笑笑地从餐厅走出来，正要去片场。
陆承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江以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了站在酒店前台旁边正在办理入住的男人：“橙子，你看那不是章凌影视的陈宇么？”
“来探班周迎的吧。”陆承拍的这部剧就是陈宇为了捧周迎的私人投资，在这里偶遇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让他在意的还是站在陈宇旁边的男人……
毕竟年轻帅气却又穿得老气横秋的人可不多见。
“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算了，也不认识。”陈宇只负责砸钱，估计现在连主演名单都没看过，陆承这个男二自然也和他什么交集。
“那你认识旁边那个人么？”或许是那男人实在太惹眼，衬托得平日里很受欢迎的陈宇都有点平平无奇。江以洛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奇道“说不定也是哪个公司的老总。”
陆承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奇怪的是他心中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由于大老板视察，下午拍戏异常顺利，就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黄茉茉也十分安分。可是陆承却不在状态，屡次走神。好在这部分剧情他只是背景板，要求没那么高，导演提醒他“下不为例”后，也就过了。
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在陆承拍戏时就一直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几次视线交汇后，随着陆承的神情越来越困惑，对方的眉头也锁得越来越紧，等收工时陆承跟着其他主演一起过去打招呼，那人的反应活像是自己欠他钱一样。
“这是我朋友，许博衍。”陈宇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介绍道。
“你们好。”
陆承捕捉到这个叫许博衍的男人，在陈宇靠近他的时候嫌弃地向旁边挪了两步，简单的一句寒暄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他无关。
剧组的女二大着胆子上来攀谈：“许总是来岛上度假的？”
许博衍摇摇头，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陆承身上：“不是。”
不是来玩的？陆承支起耳朵，屏息凝神地等着下文。可惜对方惜字如金，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许总……”小姑娘见没有碰钉子，还想继续追问，被有眼色的经纪人一把拽了回去。
场面一度又恢复了尴尬。
陈宇是向来是暖场高手，见大家都傻站在原地cos雕塑，于是提议晚上剧组聚餐，他请客。
江以洛不是剧组的人，不方便跟去，陆承也想找个借口离开。无奈还没等开口，第一时间就被站在旁边的导演刘安抓了过去：“走走走，今晚不醉不归。”
第四章酒局
副导演订了一家距离片场最近的海鲜酒楼，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投资商请客，对于某些演员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陈宇又是见多识广，极其健谈的人，想巴结讨好的，单纯被他吸引的，只见众人簇拥着他，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出发直奔酒楼。
陆承兴趣缺缺地跟在大家身后，心里还惦记着季辰叮嘱他的话，思绪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去儿了。不知不觉间再一抬头，才发现掉了队。
他急走两步，不料走在他前面的人脚步突然一顿，陆承迈出去的脚来不及收回来，直接撞到那人身上。
这一撞可撞得不轻，陆承倒吸了口冷气，低头捂住鼻子，等到对方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许博衍。
“对不起，许先生。我刚才没看路。”
许博衍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回连敷衍都懒得，迅速移开了视线，步伐却比之前慢了很多，渐渐跟陆承并肩而行。
陆承心道：怎么都道歉了还这么凶……
可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侧目去看他，娱乐圈里的帅哥美女多到数不清，但气质上却极少有人能像许博衍这样，像是独立在灌木林间的墨竹。清隽独立，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许博衍似是感知到陆承如此直白的目光，脚步稍微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陆承见他迟疑了片刻，似乎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陈宇忽然折回来。
“原来你就是陆承啊，待会儿吃饭坐我旁边。”说罢自来熟地作势要搭他的肩膀。
“咳……”许博衍轻咳了一声。
陆承正要躲，就见陈宇突然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又很怂地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没听错的话似乎是“小气鬼？”
陆承曾经参加过很多饭局，但是像这么尴尬的还是第一次经历。
陈宇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不让他的小情人周迎作陪，而是特意把陆承拉过来。
他和导演刘安被分别安排在陈宇左右手的位置，而陆承的右边是一见到他就黑脸的许博衍……
这时候求救于远在帝都的季大人是来不及了吧。
陆承心中的小人儿在默默哭泣，饭局的意义不就在于躲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然后尽情吃喝么。
现在这样，想不被当成焦点都难。
“一整天拍戏都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陈宇率先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大老板敬酒哪有人敢不喝，于是在做众人也纷纷端起了酒杯。
“来，咱们也回敬陈总一杯，多谢陈总对剧组的支持。”刘安也站了起来。
第二杯。
“祝《失忆总裁爱上我》收视长虹。”
第三杯。
陆承捏着杯子默默吐槽：网播还盼什么收视长虹。
“陆承啊，听刘导说你的演技不错。”
冷不防被点名，陆承拿筷子的手一抖，一只虾球掉在了桌子上。
陈宇突然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下次有合适的片子我一定还会找你。”
这一杯也是不得不喝。
陆承也不扭捏，重新把杯子满上，干脆地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面前的碟子上竟然又出现了一只饱满的虾球，不知道是不是陆承喝得太急眼花了，竟然看到放下酒杯后的陈宇表情有一丝痛苦。
“是啊，陆承才出到三四年，演技进步特别快。”刘安面不改色地附和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了解陆承，实际上陆承在接到这个剧本之前根本没和他合作过。不过饭局上的场面话么，大致都是如此，喝喝酒吹吹牛，要的就是气氛。
刘安善于察言观色，见陈宇似乎对陆承很感兴趣，于是便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来，小陆再敬陈总一杯。”
一口菜没吃连喝了四杯。
陆承没办法，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好从容地把手伸向醒酒器把杯子倒满。
他正在倒酒的手腕一晃，半杯红酒差点泼出去。陆承面色一变，转头悄声道：“许先生，你踢到我了。”
“抱歉，我没注意。”许博衍僵了一瞬，马上装作淡定地拿起桌面上装满白水的杯子抿了一口。
陆承：“……”你拿了我的杯子这种尴尬的话他已经不想说了。
“估计是坐得太久，脚麻了，哈哈……”
陈宇前一秒还笑得幸灾乐祸，之后又措手不及地来了个面部扭曲的大转换，“卧槽……差不多得了啊。”
不明真相的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承再次悄声跟许博衍说道：“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腿伸那么长也挺累的，还容易脚麻……”
许博衍：……
陈宇：……
“陈总，我敬您一杯。”好在小天使周迎适时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大家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排着队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包间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连敬酒都排不上的龙套们则是三三两两地咬耳朵，还时不时地看向像陆承这边。不用猜，陆承也知道那些人在八卦些什么。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他都考虑杀青后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了。
“空腹别喝太多酒。”一碗菌菇汤摆在了陆承面前，仔细一看里面的胡萝卜丝竟然被挑了出去。
“谢，谢谢……”陆承惊讶到话都说不利索。
“我不吃胡萝卜，顺手挑出去了。”许博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