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渣攻调教计划(64)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被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一米八五的大个(老了后可能会缩点水),烧成的灰儿还没一根棍子多。啧,这么一写有点牙疼,忽然不舍的死了。
我忘了自我介绍,写信的我是二十八岁。今天你告诉了我我的身世,你把沈凡和你所查到的每一点信息都说得很慢,很清楚。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表现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很镇静吧。因为我早猜到了。
只是依旧很难过。
小时候的事情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那次车祸我伤得并不厉害,但是脑子可能磕大发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只是断断续续的有一些片段,比如有小屁孩骂我是野种的事情我就记得很清楚,最初到家里时候爸妈的表情我也记得。
我隐约知道我是爸妈收养的,但是他们对我真的很好,这些好足以弥补我所有的缺憾。小时候家里炖个排骨都紧着我先吃,我上高中的时候分数不够,我爸为了给我买上去,还东家借西家借的拉了不少饥荒。我不是没想过亲生父母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想起来,都是希望我将来挣钱了,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然后等那俩人过来要认我的时候,我把钱狠狠的甩他们脸上,让他们滚。
可是我今天知道了,却发现不知道在脑子里演练了多少遍的场景,根本用不上。
维维今天说的那个鱼缸,我有印象。
和这个鱼缸同样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那里面有一个面容温和的中年人,我喊他爸爸,他会给我做饭,会教我识字,还经常小跑着过来把我举起来,高高的转两个圈儿,然后跟哄小女孩一样,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给我。
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不管是不是,都让人觉得讽刺。
你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然而当你说出周东传三个字的时候,我却依然难以抑制得身上发冷。当时我张嘴跟你要杯水喝,你迟愣了一下,我随后才发现水杯就在我的手上,而里面只剩半杯的水,也随着杯子的颤动隐隐有颠出来的迹象。
那一刻,生父两个字,变得前所未有的生动和真实,也同样前所未有的面目可憎。
我并不想认他,也不想恨他。可是心里依旧堵的难过。
然而等我平静下来之后,那些浓烈的情绪慢慢散去,我又开始庆幸起来。我庆幸能遇到现在的父母,也庆幸遇到你。
这也是我给你写这封信的原因。
因为今晚你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着我的表情,却不知道你自己的表情多让人心疼。
你一直照顾着我的情绪,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假如我不想认亲对方强逼,或者我想认有人阻挠怎么办。你说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立小公司,不怕任何人的要挟,只要我高兴,你拿着整个过个公司跟我一起,该上的时候提刀,要下的时候殿后。
我这才明白你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收购这家子公司。你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然,可是我却煞风景地笑了出来。
你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这会儿像是一头霸气侧漏的公狮子,为了保护我,正视死如归地扛出了全部家当,随时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
你哑然失笑,我却在低头的时候湿了眼眶。
当时我想,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把唐易二字写入我户口上的配偶栏。
生父的事情早已经被我抛掷脑后,所有的怅惘和无奈的情绪,都被更为巨大的惶恐所取代。我前所未有的怕失去你,也前所未有的怕你受委屈。
所以我趁你睡着之后,写下了这封信。
只要我在一天,我也必定拼尽权利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假如,万一哪一天,我先走了。唐易,下面的东西,就是我的全部了。这可能是我为你到到的最后一件事情,可是别难过,不管我在哪里,我都爱你。
【我姓顾,名言廷,28岁,籍贯:t省。今生只有一位爱人,姓唐,名易。
我名下有如下财产:银行固定存款320w;股票账户余额85w;房产一处:t城中心江淮路28号绿色花园小区6#402室,面积88平方米。机动车一辆,沃尔沃s60。
假如我不幸因病或遭遇意外去世,我的所有财产均无条件赠与爱人唐易。】
惟愿他一生顺遂平安。
顾言廷
200x年12月26日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鞠躬!
这个结局写了五六个版本了,但是如很多大大所说,我并不擅长搞豪门狗血,而且小顾和周家的恩怨也没打算再铺开,可是写出来之后才发现,即便是一笔带过,也流水账似的写了不少字。
纠结半天,最后都没用,把这个发了上来。可能会有争议,但是这的确是渣作者唯一能觉得可以作为结局的结局(还有下)。
【至于顾怎么知道的身世,以及知道后和周家打的交道等种种,以后都会整理好,放在这个链接里。
相当于正常向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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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再次鞠躬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陪伴,鞠躬!
第60章
唐易想象过很多种和顾言廷讲起身世时的场景。不管哪种都让他心里紧张并且难过,他无从预料顾言廷的反应,更没办法预测后者因此受到的冲击。因此变得拖泥带水裹足不前,然而他又不想让顾言廷一直蒙在鼓里,又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告知并利用。
他前后犹豫摇摆半天,最终在圣诞节过后,把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摊牌。
起因是他那晚从维维的门口路过时,听到的顾言廷的谈话。顾言廷当时对周宅的一个鱼缸产生了兴趣,唐易听了一句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走开,随后就挺顾言廷小声的问维维,“维维,是这样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过依旧清晰,“那个鱼缸底座,上面是不是有两枝桃花。”
“好像是……”维维说,“花有这么一丢丢大。”
“对,是不是往这边开的,就这样?”顾言廷声音高了一下,随后又降了下去,“不对,是往这边的,这么折的……”
维维的词汇并不多,很多时候只能含糊的说个大概,顾言廷于是反反复复的换着各种小孩能听懂的说法,一点点的比对。
鱼缸的质地,大小,底座的颜色,雕花的图案,缺角的位置,还有……上面画的线条简单的小鱼和太阳。
他越说越慢,直到所有的细节无一遗漏。
最后的时候维维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哭诉什么,他眨着眼,很惊奇的仰着脸问顾言廷,“叔叔,你说的一模一样哎,你也有一个吗?”
顾言廷没有说话。
又过了很久,唐易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声,低低应了一声,“嗯。”
——
唐易说不上是因为那声低声的应答里隐约可辨的哽咽,还是这个秘密带来的压力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打个腹稿,就在顾言廷从次卧出来的时候,突兀的拉住了他,说,“我们谈谈。”
他们谈的很顺利。
顾言廷全程都很沉默,唐易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盯着他的脸部表情看,于是看他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微微颤抖到后来几乎握不住杯子的右手。
最后唐易说完的时候,顾言廷忽然笑了笑。
他说,“哎,我没事。”
唐易忍不住有些吃惊,又听他说道,“快元旦了,你跟我一块回家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顾言廷一别两年,期间只在逢年过节给家里打过电话。这次出差回来的时候他曾回家了半个下午,看了看顾爸爸和顾妈妈,晚上的时候又匆匆赶回了市里。
唐易当时有种顾言廷“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愧疚感,此时前前后后一联系,一起回顾家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于是他火速买了一台按摩座椅和一个足浴盆让厂家送货过去。然后又叫了赵秘书过来接走了维维。直到东西都收拾好装好车的时候,唐易却突然犹豫了。
他慢吞吞的一件一件的选衣服,又拉着顾言廷作参考,最后费了半个小时终于把衣服选好。顾言廷沉浸在要回家的喜悦里,看他穿好了于是自顾自的先下了楼。谁知道刚刚下楼摸到车门,就见唐易从阳台探出个头,喊他,“你再上来一趟。”
顾言廷只能锁好车再次噔噔噔的上楼。唐易开门的时候正皱着眉头,开口却是,“我穿这样行吗?”
“……”顾言廷不敢不耐烦,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行!”
“有没有太正式了?西装领带的,跟去谈判似的。”唐易又在镜子跟前站了站,最后在顾言廷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果断说道,“你等会儿,我再去换一身。”
……
唐易很紧张,这两年间他其实往顾家送过不少东西,但是大多假以他人之手,而在正式层面上,他和顾家二老的上次见面还是和顾言廷闹分手的那一次。
好在这股紧张并没有持续很久,顾言廷开车带他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介绍着两边的风景,一路数着越来越稀少的路灯和树木,然后七拐八拐的停到了一个筒子楼的职工宿舍前。
这一片已经很少有人住,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在墙皮剥落的阳台上晾晒着毛巾或者衣服。
唐易愣了一下,随后就见顾言廷用手给他指了指,提示他:“看,那就是我家。”
唐易侧了侧头,终于在顾言廷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阳台。顾言廷笑了笑,过了会儿才说,“我当时被送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真旧。”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混蛋,不知道有没有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做过什么混蛋事。不过恐怕好不到哪儿去。”顾言廷的胳膊撑着车窗,眯了眯眼,笑道,“我爸妈没把我丢出去,也真是仁慈。”
唐易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些,一时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言廷没有停顿很久,他看了外面一眼,说,“他的人际网很广,钱也多。如果真要找一对失散的母子,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多半是他并不想找。当年我妈应该是他在南方养的小三,不管她是否知情,这段婚姻终究都是错的。”
“我中学的时候敏感、自卑,后来逐渐发展到自闭。多半和这个有关。我被送养的时候已经五六岁,完全懂人事的年纪了。自己的亲生的父亲和母亲先后消失,只有自己被抛来丢去,最后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那种感觉,想必也很难受。”
唐易没说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又使劲握了两下。他想起了自己出差时顾言廷可怜巴巴发短信的时候。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以前,”顾言廷反手也抓了抓唐易,最后十指相扣的拉着,“知道我的想法。”
“我知道。”唐易笑了笑。
顾言廷也笑了笑,跟他一块又看了会儿外面。天色快黑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安安静静的往下落。顾言廷搓了搓手,重新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他们俩人一路坑坑洼洼的到顾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妈妈炖了一桌子的菜,和顾爸爸在家守着等着。顾言廷和唐易敲开门的时候,看到二老穿的崭新的,像是过年一样过来迎接他们。
按摩椅厂家已经提前送货上门了,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顾妈妈一边责备着唐易又乱花钱,一边高兴的推着顾爸爸上去演示给唐易看看。
一顿饭连吃带说笑的一直到将近十点才撤下去。顾言廷抢着把碗筷都洗了,又把顾爸爸和顾妈妈推到卧室让他们先睡觉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钻进了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