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里的娃不是你的(47)
网上的资料十分简单。
只知道秦见川从关山集团另起炉灶,创建关山文化,不过是四年前的事。
而这个同事,也就是四年前的同事了。
秦见川顿了顿,接着说,“说是同事,不如说是搭档。一起共事过三年,工作上十分默契,但是因为一次……”
秦见川说到这儿,曲起食指又去揉额角,“一次事故,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我会定期去看看她。”
“很重的伤?”易城问。
“烧伤。”秦见川又去揉了揉额角。
易城不说话了。
一个年轻女性,不管烧伤在那个部位,影响的不仅是体态与容貌,更重要的是心理。
难怪秦见川会去看她。
而秦见川作为她受伤的见证人,大约是唯一能够倾吐心声的对象了。
易城可以想象她的失落与痛苦。
只是这个时间找秦见川……
“她现在怎么样了?”易城问。
“做了皮肤移植。不过烧伤面积太大,完全恢复还需要点时间。”秦见川说。
脸上已丝毫看不出痕迹,但手一伸出来,依然瘢痕累累。
“还有想知道的吗?”秦见川纵容地说。
当然有。
易城想知道关于秦见川一切。
在此之前,易城已十分好奇以往秦见川所有的经历了。
却一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问。
每个人都有着可与人说,或不可与人说的过去。就像他自己。
“你在创立关山文化之前,在做什么?”易城问。
“做过很多。”秦见川微微笑着。
从大学毕业,他做过很多事。纵然他是秦氏集团的大公子,却从没有被这个姓氏所束缚过。
他所做的一切,有的是自于个人兴趣,更多的是出自社会责任感。
他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不仅锻炼了一身钢筋铁骨,还经历各种人心人性,这让他变得达观通透,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与呵护。
比如,眼前这个人。
秦见川一掀床子,坐了进去,侧躺着,把易城搂在怀里,“想听吗?”
当然想。
秦见川的一切他都要知道。
秦见川也丝毫不介意向易城袒露自己的全部,只是因为想逗易城高兴,便略过那些艰险曲折的,尽捡有趣的说。
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再加上表达清楚,语言风趣,果然,易城在他怀里被逗得时不时地就笑出了声。
于是,第二天的易城难得有了个好水色。
………
十天过去,拍摄顺利进行。在这十天中,120分钟的电影,共完成了十五场戏。
因为崔宇的拍摄风格与态度,他与苏牧一样,从不分组拍摄。
所有的镜头都由他一个人调度。
十五场戏,包括了程凡与易城的初识。程凡有意接近易城想打探孤儿院的秘密。
然后到了第十六场。
地点:地下室。
在这里易城找到了因为捉迷藏失踪的一个小孩。但小孩已全身溃烂,奄奄一息。
这是地下室的第一场戏。
因为冷与空气不好,底下室这一场戏,只有崔宇、摄相师、灯光师以及程凡。
基本上算是清场。
为了制造逼真的黑暗效果,灯光师做了复杂的布光。大约只能够照出他的拍摄主题。
也就是易城自己。
易城一下去,没想到这么暗。冷汗跟着就下来了。
为了突出冷酷而真实的质感,跟着他的只有一个肩扛的摄影机。
没有声音,光源有限。所有人在哪儿,他看不见,似乎就在他身边,又似乎又隐藏在暗处。
一会儿,他就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恍惚中,他听到导演喊,开始。
他走了几步。呼吸越来越急促,额角便出了汗。
“停。”崔宇叫了停。
“易城过来。”崔宇叫他。
易城走了过去。
崔宇说:“你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要看到的是什么,所以更多是怀疑与猜测,而不是害怕。”
易城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声带像是被夺走一样。
第二条。
易城站在小孩儿面前,依然没能开口。汗出得太多,整个人像是缺水的鱼,只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第三条的时候,程凡觉得不对劲了。
觉得易城可能身体哪儿不舒服,便建议这场戏晚点再拍。可以先拍他的。
崔宇点点头,把这场调到明天早上。
易城太过敏感。这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能够迅速地进入角色,体验各种情绪,坏处就是过多的带入,容易迷失自我。
易城退站在了一旁。手心里都是冷汗。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会儿,心跳似乎平复了。
依然是又黑又暗,又湿又冷。但不过是个拍摄的场景。
易城擦了擦额角。
明天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从下面上来的时候,易城又请造型大姐给自己补个妆。
造型大姐觉得有些奇怪,这都要收工了。而且易城的皮肤非常好,并不需要遮瑕与过多的修饰。但还是乐意效劳。
易城每天不断的各类零食中,她也分获不少。
化妆的时候,易城却不忘交待一句,“化精神点。”
造型大姐恍然大悟,易城并不是要角色的造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化妆,于是笑吟吟地问:“晚上有活动。”
易城笑笑。
秦见川已经过来,正在酒店等他。
而他如果以这个苍白的样子去见秦见川,大概又要被勒令退组了。
所以易城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肤色光泽,嘴唇殷红。
第47章
秦见川一开门, 易城站在门口。极其少见的,脸上带着妆。
平时易城除了工作之外, 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秦见川亲他的时候,也是清清爽爽。
现在这种状态, 不能说没有新鲜感,让秦见川还没说话, 就只顾盯着易城看了。
唇上涂了明艳的口红,眼睛画了眼线, 让他原本爽快清朗的气质,有了些阴柔的媚态。
甚至耳垂上还戴了两只耳钉。
秦见川就大吃一惊。在他心里, 易城的身体是易城自己的, 也是他的,穿耳洞这种事,易城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
“什么时候打的耳洞?”秦见川是又惊又气的语气。
秦见川的态度让易城忙解释, “没打耳洞。就是夹上去的。”
化妆大姐给他化好了妆,觉得易城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便又顺手他弄了个两个耳钉。
易城是个审美水平基本为零的, 化妆大姐说好看, 他左看看, 右看看, 就觉得也还行。
而且,偶尔改变一下,也能给秦见川一个新鲜感。
易城打算得挺好。
确实挺让秦见川觉得新鲜, 但更让他不满。
秦见川伸手就把耳钉给拉了下来,扔到了垃圾筒。
易城明白了,秦见川不喜欢。
摘下了耳钉,秦见川看着那两片形状厚薄都恰到好处的耳朵,满意了,便含着耳垂吮了两口。
然后就又迫不及待地亲易城。当然,也吃了一嘴口红。
只是口红还挺防水,掉了一半,还留了一半。
易城的颜色看起来依然十分鲜亮。
秦见川左右瞧瞧,都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听王丰说,这一周你挺能吃。”秦见川说。
当然能吃了。为了不让体重减轻,易城半夜回来,还要再加一餐。
“就是胃口好。” 易城说。
怀孕三个月,胃口好?秦见川不信。
再看易城的脸,因为化了妆,也看不出瘦了还是胖了。
“还吐吗?”秦见川问。
易城想了想,说不吐,秦见川肯定不信。
“就是早上有点想吐。”易城为了增加信服度,又说,“我现在挺适应剧组的节奏,还胖回了两斤。你看我是不是变胖了。”
秦见川哼笑,“两斤怎么看得出来。又穿这么多。”
易城才从外面进来,还穿着薄款的鸭绒袄。
秦见川接着就说,“一会儿脱光了就知道了。”
易城的耳朵尖红了。
这次秦见川过来,他知道要发生什么。
这段时间,他也学习一些基本的常识。知道孕期前三个月,与后三个月是相对危险时间,中间这段时间,胎儿在子宫相对稳定,做些运动是并没什么大碍的。
至于什么运动……
易城心跳有点加速。
“要洗澡吗?”秦见川轻声问他。
“嗯。”易城匆匆忙忙地点了点头。
秦见川穿着睡衣。看来在他来之前,已洗了澡。
易城把衣服脱在外面,然后进了浴室。
某种意义上说,今晚才是两人的第一次。
但易城进去了很长时间,也没从浴室里出来。
秦见川等了会儿,等不及了。担心易城是不是在浴室里滑倒,便推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易城正对着马桶。
大约是在洗澡的中途,身上还湿淋淋的,没一件衣服。
秦见川急了,几步过去,易城又吐了一口。
易城现在刚好三个月,是呕吐感最强烈的时候。大约再过个半个月,这个症状就会减轻。
秦见川不是没见过易城吐。但因为年轻,身体也不错,基本上都是干呕,很少会真正吐出来。
听到秦见川的脚声,易城又把抽水马桶摁了摁,水哗啦啦地卷了起来,又消了下去。
易城吐了有一会儿,现在胃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吐了几口,便开始了干呕。
秦见川拿了毛巾,把易城的整个身体裹了起来,才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拖着他的腰,一手去拍他的背。
易城又吐了几口,便爬在马桶上不动了。
刚才吐得翻江倒海,连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吐了出来。现在混身上下一点劲都没有,只是软绵绵地趴着。
秦见川抚了会儿易城的背,见他像是已吐不出来的样子,才松开他,站了起来。
到了杯热水,又送了过来。
易城接了过来,漱了两杯水,才摇头不需要了。
秦见川也不打算再让他继续洗澡了,拦腰一抱了,便走了出去,把他放到沙发上。
现在,易城还想拿出点精气神在秦见川面前做做样子,只是呕吐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
他只是偎坐在沙发上,恢复力气。
现在,易城整个人像是过了一道热水的嫩菜叶,脱水严重,整个人都泛着青白。
秦见川深深地看着他。
不管是王丰,还是易城,在片前之前,都在他面前营造了一出太平无事的样子。
他这几天一直是直接打电话给王丰,询问易城的状况。
现在看来,易城肯定是给王丰提前交待过了的。
而刚才易城一脸盛妆地出现在他眼前,秦见川心里还以为,是今天的特殊性,三个月到期,才让易城有意地收拾了一番。
虽然这个收拾,不论效果如何,但有这个心,秦见川还是高兴的。
现在看来,不过是掩饰。
“见川。”易城终于能开口了。
他平时很少直接叫秦见川的名字,所以现在见川两个字一出口,秦见川还是心里软了软。
易城舔了舔嘴唇,“这几天都好好的,怎么今天一下子就吐成这个样子。”
秦见川没吭声。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易城看着秦见川。十分诚恳的样子。
“累了吧。”秦见川只是说。
秦见川一下子转了话题,易城有点不知道该说累,还是不累。
但秦见川并不等他回答,把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易城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这一通吐,秦见川会像上次那样,强行勒令他从剧组里退出。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与说词来说服秦见川。
秦见川却居然一字没提。
不过,没提更好。省得扫兴。秦见川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虽然没上次拍《左道》时候的远,但一趟过来,也需要三、四个小时。
秦见川把易城往床上一放,被子一拉,然后自己跟着躺了进来,“睡吧。”
秦见川依然搂拥着易城,手臂也依然有力。
但过了好一会儿,易城才明白,这个“睡”,就真只是睡的意思。
易城心里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