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邻锦里(双性/甜肉)(22)
“对了,你只有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没多想,单纯觉得这么晚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苏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来,把脸缩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像不情愿似的,好半天才说,“谢谢。”
他背上书包,把围巾手套帽子口罩全部戴好,还掏出几个暖宝宝问苏蓓,“很冷的,你要吗?”
苏蓓被他全副武装的样子弄懵了,摇摇头,“不用了。”
他推着车和苏蓓往校外走,他本来就属于话不多的人,苏蓓又好像很尴尬,低着头也不说话,两个人中间冷得要结冰了,还是他先开口,“额,你家住哪啊?”
苏蓓告诉他小区地址。
“和我一条路,正好送完你转头就回家了。”为了表示友好,他还扯着嘴硬笑了一下,结果发现带着口罩,人家也看不见,又半尴不尬地收了笑脸。
苏蓓的反应出乎很奇怪,瞥他一眼,低声喃呢,“你才知道啊。”她突然又变成了那个盛气凌人的学习委员,不屑地哼了一声,拧着眉毛偏过头去,像在怪他。
走到平常和季正则吃的馄饨摊,苏蓓突然拉了他一下,嘴巴努了努,“你不吃这个吗?”
“啊?”他有些惊讶。
“怎么了?我本来就跟你一条路,经常看见你和季正则一起吃。”她撇撇嘴,眼珠乱转,给他解释。
“哦。”他点点头,“没事,你急着回家,不吃了。”
他心里开始打鼓,季正则每天在这对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不会早被人瞧见了吧?
苏蓓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自顾自坐下了,“我不急啊,正好也有点饿了,来吧。”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啧了一声,放了车和她坐在一起。
“你为什么穿这么多看起来还这么瘦?”
方杳安把口罩和围巾解下来,听见苏蓓这么问,有点哭笑不得,“我一直就这样啊。”
两个人没什么话题,依旧尴尬。
摊主正好把两碗大份的馄饨送过来,苏蓓拿着勺子在碗里捞了捞,“好多啊,我吃不完,你要不要?”
还没等他开口,苏蓓的勺子已经落进他碗里了,睁着眼看着他有点无辜地解释,“怎么了?你不要啊,我没动过的。”
现在拒绝好像也已经晚了,他干笑着只好说,“没有,谢谢。”
吃东西的时候没说话,苏蓓勺子没拿稳,一下落进碗里,溅出好多汤水,“啊!”
他连忙把口袋里的纸递过去,“没事吧?”
苏蓓拿纸擦了擦,“谢谢,没事。”又把纸团攥在手里,支吾着试探,“你,你家里应该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吧?”
“啊,有个妹妹,你怎么知道?”
苏蓓低着头看着桌面,像不好意思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脸羞怯的红起来,“因为,就感觉你好像对女孩子很,很温柔啊......”
等下二更
第三十章
方杳安埋头搅碗里的小馄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听起来跟说他是个到处撩骚的中央空调似的。事实上,他每天能说上话的女生就是前桌那个每天给他分享零食的胖姑娘,他真的话不多,经常就是她讲他听,偶尔吃点她递过来的零食,不吃她还生气,“你看不起我啊方杳安,你以为我是吃胖的吗?我是被学习的重压压垮的,快点,吃!”
方杳安看着她吧唧吧唧的嘴,心想,你可不就是吃胖的吗?
阴了好久的天突然飘了小雪,落在他脖子上凉丝丝的,有点沁人,摊主收拾完走过来,半弓着腰问他们,“小同学吃完了吗?下雪了,早些回去吧,雪大了路上就滑了。”层叠的老年纹让她的脸像干裂的树皮,却和蔼又慈祥,显得十分亲切,“我也要收摊回家了,收你们一半的钱,你们看行不行?”
他看了看,摊主的儿子已经来了,正把桌凳收了放进一辆破烂的小三轮里,周围空了,只剩他们这桌了,他问苏蓓,“吃好了吗?”
苏蓓点点头,他起身把钱给了,“快走吧,很晚了已经。”
“现在太冷了,不好拿钱,我明天给你好吗?”
“不用,哪能叫女孩子花钱。”又觉得这话太偏颇了,“我没有看不起女生的意思啊。”
苏蓓忍俊不禁,她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右颊有颗浅浅的酒窝,明眸善睐,问他,“你妹妹很可爱吧?”
她突然这么问,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想了想方晏晏平常张扬跋扈的样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爱,啧,长得是挺可爱的,就是坏,天天闹我,又让我买零食,又让我给她做饭,嘴巴坏,又爱咬人,整个一烦人精。”说着说着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满脸宠溺的样子,“不过,还是很可爱。”
“你这么说,我也想有个妹妹了。”她满心向往的看着他,像个再天真不过。
他一直以为苏蓓是那种心高气傲又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像朵盛放的玫瑰,虽然漂亮却也危险,这种温柔恬静的样子实在少见。
雪越下越大了,路上没什么人,空荡荡地,地上积了一层不算太厚的雪绒,很蓬松,苏蓓的雪地靴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他抬起头看见黑茫的夜空,路灯下舞着散落下来的细细雪花,落满他肩头。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是和季正则一起,他有一点点遗憾。
“诶,你别动。”苏蓓忽然叫住他,手往他头上摸,“你帽子上好多雪。”
“别。”他下意识的不想和别人过多的接触,后仰着躲。
苏蓓有点不高兴,扶着车凳探过身硬要拍他的帽子,“叫你别动啊!”
他躲闪得更厉害,结果苏蓓一脚踢到山地车的踏板,“啊”的一声,隔着车栽倒在他身上。
他被重重压在地上,山地车砸在他小腿上,后轮还在转圈。他怕苏蓓脑袋磕到地,摔下来的时候右臂挡在她头下面,浑身闷痛,“嘶——”
苏蓓枕在他胳膊上,毫无预兆地笑起来,她张开双手躺着,一小片雪落在她睫毛,孩子气地指着天空,兴冲冲地,“看,好多雪砸下来了。”
他没看,兀自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雪,拖她一把,“快起来吧,地上有水。”
苏蓓看他情绪不对,有点难为情了,“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他又掸了掸膝盖上的雪,“没事,快回家吧,这么晚了。”
苏蓓垂着眼帘落寞地“哦”了一声。
方杳安把山地车扶起来,结果猛地看见身后的巷子那头有个可疑的黑影闪过去,他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又不见人了。
他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谁呀?”没人应声,“算了,走吧。”一转头就看见季正则正站在对面街口的路灯下,一双眼睛又深又黑,像稠浓的墨,幽邃得化不开,穿越夜幕和雨雪,像尊黑面神,面无表情地瞪视着他们。
季正则一步步走过来,面色阴郁,通身戾气,方杳安第一次见着他这幅样子,像要动手打人。率先挡在了苏蓓的前面,他钳住季正则的手臂,刚扶起来的山地车又倒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季正则在抖,肌肉紧绷,血管突爆出来。他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季正则,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误会了什么。
季正则嘴角抽了一下,脸上好久才露出一个半僵的笑,“我不能来吗?”他应该站了很久,羽绒服的帽子里都堆了一层雪,融在衣服上湿了一大滩。
又意味不明在他们两个中间看了一眼,点点头,苦笑起来,“对,没错,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才对。”
“喂。”他知道季正则现在生气,怕他说漏了嘴,拽着他往旁边走。但季正则像头犟牛似的,拽也拽不动,居高临下狠狠盯着站在旁边的苏蓓,像要剐下一块肉来。
“过来,听见没有,你过来啊。”
他把季正则半推半拖到旁边的路上,季正则眼睛都瞪红了,眼珠外突,眼里的水雾影影绰绰的,快要哭出来。他心里软得不行,手伸到他后颈摸了摸,冰凉的,“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没什么,我就送她......”
“世界上没人了吗?为什么偏偏你来送?”季正则笑了一声,像他的说法很可笑似的,声音哑涩带着哭腔,“我不想,我想什么呀?想我就一会儿没来,你就跟人家搞上了?”
“你再说!你讲道理行不行?”
季正则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咬牙切齿地,眼睛瞪得猛大,渗人极了,“你有这么喜欢女的吗?啊?我就半天没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把方杳安用力一推,手直接往他胯下抓,“你看看自己下面长得这个逼,你能搞女人吗,你......”
咄咄逼人,口不择言,话脏得不像季正则嘴里说出来的。
他一耳光甩在季正则脸上,“你有病啊?”
季正则的脸被扇到一边,慢慢红起来,眼睛落寞地看着积雪的地面,好久没抬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打得这么重,有些于心不忍了,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季正则先开口了,“对不起。”他吸了吸鼻子,怒极反笑,眼泪不受控制地开始淌,流了一脸,狼狈极了。他像毫无意识似的,看了眼那边局促的苏蓓,又看了看面前的方杳安,边哭边笑,“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有病,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擦身走了。
“季正则!”方杳安想去拖他,却连袖子都没抓到,季正则在夜里走得飞快,一步步远去,没有回头。雪下得更大了,一大片一大片砸下来,像要用白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掉,季正则黑色的羽绒服渐渐消失在黑白交融的雪夜里。
方杳安闭着眼睛长吐出一口气,回过头,看见把山地车扶起来的苏蓓,冰天雪地的,一个人站在那窘迫极了。
他想了想,还是先朝她走了过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蓓摇摇头,笑意勉强,“没关系,你先走吧,我们家没多远了。”
“没事,送你到家。”他推着车先走在前面,又回头看她还没动,心里急躁起来,“快点啊!”
他把苏蓓送到她们家楼下,立马跨上山地车,想去追季正则。
苏蓓向他道谢,“每次晚上回家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但是从来没发现过,我也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如果一个人的话我今天肯定不敢回来,谢谢你送我。”她明显察觉到什么,坦荡又苦涩地笑了一下,“不过好像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