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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门(79)

作者:priest 时间:2018-08-24 17:28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老成在破庙里拜起来没完,念念有词地嘀咕了十几分钟,来的时候明明是晴天,活生生地被他念叨到乌云滚滚,徐西临想起老成那张丧心病狂的乌鸦嘴,连忙上前把他拖走了:“咱们过几天再来抒发感情好不好?今天就先到这了,我觉得你快把财神他老人家激怒了。”
    话没说完,外面就下起了雨。
    这天徐西临的车正好限号,他们开的是老成那辆手动档破车,一路顶着毛毛细雨回城区,老成还没美够,在车上畅谈往昔峥嵘岁月,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们还记得咱们以前在班上是怎么坐的吗?”
    徐西临和蔡敬同桌,老成坐他们前面,窦寻是转校生,正好坐他们后面。
    “咱这叫铁十字!”老成手舞足蹈地说,“还像那个超级‘x’……嘿,老徐,你开车到底行不行?”
    等完红灯,徐西临莫名其妙地挂不上档了。
    徐西临骂了一声:“x你个头,多长时间没检修了?”
    他试了半天也没打着火,估计是电瓶歇菜了——老成果然把激怒了神仙。
    窦寻只好打电话叫拖车,拖车坐不下那么多人,窦寻说:“没事,我们俩走一段路,到前面打车去。”
    说着,他率先推开车门,半身站在小雨里,冲徐西临伸出一只手。
    老成还要客气:“哎哎我也……”
    他被蔡敬揪着后脖颈子拽回去了:“你要当电灯泡啊?”
    老成:“……”
    徐西临在不远处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被窦寻拉着跑到了牛毛似的小雨里。飞溅地水花很快打湿了他休闲西装的裤脚,徐西临浑不在意,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仿佛依稀还是十六岁的青春年少。
    有一蓑烟雨,何不任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小甜饼的正文写完了,谢谢诸位
番外不定时更新哦=w=




69-1、番外一 戒指

  以前,徐总不但自己热爱工作热爱事业,还善于瞎忽悠、画大饼以及鼓动群众,让一干小弟和他一起热爱工作热爱事业,每天晚上九点之前,他们公司里的人都不好意思下班。
  然而自从和窦寻这个祸害在一起,徐总染上了一系列亡国之君的毛病——周一综合征,节假日综合征,死拖延症,早起综合征等等,每天就惦记迟到早退,没事去检阅一下自己的财产情况,越看越没有上进心。
  从灰鹦鹉的角度来看,以前,它每天都是被它爸爸的脚步声叫醒,在晨曦中伸个懒腰,吼两嗓子跑调民歌,低头就有新鲜的鸟食和清水,是完美又幸福的清晨。
  现在呢……它都饿得快斑秃了,那见鬼的「爸爸」还无耻地在床上滚!
  窗外略微下着一点小雨,正是拉着窗帘蒙头睡觉的好天气,徐西临半死不活地赖在床上哼唧:「让小的们篡位□□去吧,朕不想早朝!」
  窦寻正在安抚顶着一脑门起床气的灰鹦鹉。
  徐西临继续嚎:「前半辈子每天干活,就是为了后半辈子玩玩玩,我靠收房租和分红都能过小资产阶级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劳动!」
  窦寻靠在门口看着他:「起不起?」
  徐西临抱着被子在枕头上翻滚:「不……我不想上班……」
  平心而论,徐西临并不是真想什么都不干,只是在医院来回折腾了小半年之后,身体一直有点虚,起床变得困难了好多,另外也是没事撒个娇,只要窦寻过来顺个毛,他就能获得「辛勤劳动养家糊口」的动力。
  不料窦寻想了想,挽起袖子扑上来,隔着被子按住他,痛快地说:「不想去就不去,正好我也不想去,咱们干点别的。」
  徐西临被这位……不知是佞臣还是奸妃的做派惊呆了,气焰顿消,肝颤肺摇地爬起来,规规矩矩地准备滚去上班。
  窦寻掰了一小块面包给他压惊,徐西临一边系领带一边就着他的手吃了,又被押着喝了一碗熬烂的小米粥,轻而易举地就被哄好了,哼着歌换鞋:「打雷要下雨……」
  灰鹦鹉立刻精神地支起脖子:「雷欧!」
  窦寻一边整理自己的材料一边嘱咐:「拿伞。」
  徐西临:「我车里有——下雨要打伞——」
  灰鹦鹉很陶醉:「雷欧!」
  窦寻:「你车里那把坏……」
  徐西临嫌麻烦,假装没听见:「天冷穿棉袄——」
  灰鹦鹉引颈长嚎:「雷欧雷诶欧!」
  然后他在鹦鹉绕梁的余音中跑了。
  窦寻:「……」
  等徐西临没影了,他才叹了口气,溜达过去,打开玄关挂的折叠伞,取下一个拴在伞架上的小戒指盒。
  徐西临生日在七月,马上就到了,窦寻很想送他点什么。
  那回经徐西临提醒,他才想起有送戒指这么回事。
  窦寻其实知道徐西临是开玩笑的,戒指这玩意就是个仪式,他们俩之间没有仪式,只有十几年的光阴。不过因为天生缺乏浪漫细胞,他也实在想不出要送别的什么,还是偷偷买了。
  买完窦寻又后悔,因为听人说当面给会很尴尬,他设想了一下那场景,感觉确实有点搞笑,于是绞尽脑汁地想给这玩意琢磨个出人意料的出场方式,最好让徐西临反应不过来,没机会嘲笑他。
  挂在伞上这个馊主意,还是头天晚上他特意查好了天气预报,半夜做的手脚。
  结果第一次尝试就失败了。
  窦寻回头瞪了一眼架子上愚蠢的鸟类:「添乱。」
  灰鹦鹉头晃尾巴摇:「科学就是——这么简单!」
  当天,窦寻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用手机上网问了一下,有人建议说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走温馨路线最好,可以采用常见的「家常风格」,例如把戒指包饺子里。
  窦寻考虑了一下,感觉可行,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窦博士不具备独立准备一顿面点的能力。
  然而凡事最怕认真钻研,在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中的任何小困难都可以用攻略解决,窦寻晚上下班回家,耐心地开始揣摩菜谱。
  徐西临走进来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顺手掰开半个桃递给他:「想吃什么跟我说,鼓捣这玩意干什么?」
  窦寻装没听见,接过桃刚要咬,又皱皱眉,低头从里面捏出一条活蹦乱跳的肉虫子:「又有虫子,这回买的桃怎么回事?」
  徐西临头也没抬:「说明是有机食品——话说怎么都让你赶上了,我吃好几个了,没吃出来啊。」
  窦寻:「我吃七八个了,每个桃里都有虫子。」
  徐西临:「……」
  两个人仿佛从这对话里推导出了什么诡异的事实,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徐西临顶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把手里啃了一会的桃抬到灯下,仔细寻觅了片刻,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半条葬身在他铁齿铜牙下的虫子。
  徐西临:「……」
  窦寻冲他招招手,捏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嘴唇缝隙里轻轻擦了一下,好奇地问:「……好吃吗?」
  徐西临惊悚地冲出去了。
  窦寻深思熟虑了片刻,把菜谱关了,因为就以这货吃东西的马虎劲,有一半的可能会无知无觉地把馅里的异物直接吞了。
  于是第二个计划被他自己否决了。
  那怎么办呢?
  晚上趁徐西临洗澡的时候,窦寻把他准备的小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对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灰鹦鹉说:「要不然挂你身上,让你去送?」
  灰鹦鹉歪着头,用一张无辜又惊奇的表情看着他。
  窦寻捏了捏眉心:「算了,蠢货,赶紧滚出去跪安吧。」
  灰鹦鹉很没有眼色,赖着不肯走,被窦寻果断捉起来扔了出去,然后他板着一张思虑深沉的正人君子面孔,直接进了主卧连着的卫生间里,打算给自己一天的殚精竭虑收点「操心补助」。
  转眼蹉跎到了周末,窦寻的礼物还是没给出去。
  老成请他们俩去店里玩,顺便给「姥爷」花店的金主徐总过生日,于是周末的时候,两个人踩着余晖去了早早打烊的花店。
  由于窦寻的资金支持,花店把隔壁的小店合并过来了,宽敞了好多,老成每天穿得像个神棍一样在店里游荡,没事给小姑娘们算命,把干花做成胸针,当本月的「本命花」卖给她们。
  他们四个非主流青年吃饱喝足,还瓜分了一个大蛋糕,老成神神叨叨地拿出了一根摇签筒,筒外面附了一层灰,寥寥几根签子细脚伶仃地窝在里面,落魄得像是久无人问津。
  「客人们一般喜欢抽塔罗牌或者看星盘,」老成说,「老蔡平时不让我把这个拿出来,嫌它档次太低,不洋气,今天咱们玩土办法,寿星摇一根,明年顺顺当当,无灾无病。」
  徐西临对老成的乌鸦嘴记忆犹新,闻言只是冷笑:「没灾没病的抽完也变成有病了,不来。」
  「哎呀你放心吧。」老成强行把筒塞进他手里,「早都让我换成上签了,图个彩头,不然天天让客人抽下签,那不是找抽吗?」
  徐西临认为他「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有可无地接过来,用力晃了两下——没一根签掉出来。
  几根细签子乱蹦了一会,结结实实地待在了原地,仿佛筒子底下有个「吸签石」似的。
  徐西临又稍微用了点力气晃——还是没有掉出来的。
  蔡敬默默地捂住脸,老成尴尬得不行,连窦寻都无语了。
  有那么一瞬间,无神论者如徐西临,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怀疑,莫非他真是天生没好命,只能摇到下签,老成把签一换,就干脆一根都出不来了?
  徐西临也不想摇了,直接把签筒倒转过来,这回「咣当」一下,掉出了一个重物。
  只见所有的签子违抗了万有引力,诡异地吊在签筒上,再一看,签底下都用细线给栓在筒底了,摇的时候会蹦,但绝对不会往外掉,只有一根签是自由的,落在桌子上——底下栓了东西。
  这么沉,怪不得摇半天摇不出来。
  徐西临拿起那根掉出来的签,只见上面刻着「千里有缘千里会」,下面缀的「重物」是个绒面的小盒,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徐西临抬头去看窦寻。
  太尴尬了——窦寻就知道听老成的没好下场,干咳了一声,目光游移。
  其他两个电灯泡也安静下来,紧张地等着徐西临发表感言。
  然而徐西临居然没笑。
  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小盒子,只是把它收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徐西临细细地捋过签上的字,半晌,百感交集地说:「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在姥爷手里抽到上上签。」
  千里有缘。
  他无声地微笑起来。
  「团座,快打开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不给看!」
  「抠门样儿……」



番外二

  “后来我每天又都有了新的焦虑,比如自己年过三旬而不能立,还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一闭上眼,数不出过去的成就,也看不见来日有什么前途。”
  “我常常或是妄想自己今年明年有机会一夜暴富,或是妄想周遭种种是一场颠倒大梦,一觉醒来,自己还是那个十六七岁的穷小子。总之,可能是现实中不如意的地方颇多吧。”
  “不过焦虑当下也算是一种忙碌,比无所事事强。我现在因为有了这许多焦虑,只有偶尔夜深人静失眠时,才会想起那些事——诸如旁边的男生怠慢地把女孩子的信夹在草稿纸中,诸如面孔模糊的不良少年堵在夜深的回家路上,还有空了的铁盒子、那把西瓜刀……这些事就好像卡在我的‘意识’和‘潜意识’中间,我时常觉得自己把它们都忘了,却又总是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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