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分(12)
既然要分手,俞舟刚才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和邵荣分房睡。这房子大得很,别说两个人了,十个人都能住下,空房间自然也是有的。
俞舟还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邵荣已经把俞舟压在沙发上,语气轻松自在:“既然你说要分手,那我们多打几天分~手~炮吧。”
这次哪怕俞舟不愿意,邵荣还是直接在客厅直接把他吃干抹净。到要回房时,俞舟已经得靠他抱着进去了。
俞舟明显感觉到邵荣比平时要凶狠得多,像是要把他囫囵着吞进肚里。邵荣果然还是……还是生气了吧?
因为觉得已经和邵荣说好要分手,俞舟比平时还要听话,甚至还在邵荣比他说一些令他脸红的话时也磕磕绊绊地照做,边说脸就边变红,连敏感易留痕的躯干都染上了薄薄的淡粉色。
邵荣本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俞舟,让俞舟自己乖乖把分手两个字吞回去,看到俞舟的变化后却改了主意。
平日里怎么哄都放不开,闷葫芦一样撬不开嘴,要分手了倒是这样来勾着他——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他倒要看看俞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第二天俞舟直到中午才醒来。他洗漱过后穿好衣服走出去,看到邵荣坐在客厅沙发上懒懒地玩着昨天下单买的相机。
邵荣见俞舟出来了,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空位上。俞舟才坐下,就听到相机里传出了自己的声音。
俞舟如遭雷击,脸色倏然发白。
邵荣把俞舟往自己怀里一带,让俞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刚才在欣赏的片段。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暖洋洋的,俞舟的背脊却霎时僵冷。
画面上他和邵荣在翻~云~覆~雨,连床上都不是,只是在沙发,他就已经被邵荣哄出不少不堪入耳的话。
俞舟听着相机里传出的暧昧声响,脸色越来越白。他伸手要从邵荣手里拿过相机,邵荣却轻轻松松地把它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俞舟一个不稳,整个人趴进了邵荣怀里。
邵荣搂住他细细的腰,面带讥嘲:“才刚起来又对我投怀送抱了?”
俞舟的眼眶慢慢变红了,肩膀轻轻垂下,脑袋埋进邵荣怀里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落。
他不该抢着说分手的,他该乖乖等着。反正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都会转身从他的生命里离开,有的是因为死亡,有的是因为厌弃,根本不用他来开口——根本轮不到他开口。
邵荣一向骄傲,哪怕不喜欢他、哪怕准备分手,也不能由他来提。
俞舟难过地耸动着肩膀。
邵荣瞧着自己怀里的脑袋。明明在生气的人是他,这家伙却哭成这样,他找谁说理去?
开个玩笑而已,他也就昨天试用过后忘了关掉,难道他真恶劣到故意拍这种玩意来威胁他?
不过这家伙胆子一向小得可怜,看到昨晚他们在客厅里做的事被录下来肯定怕得要死。
邵荣才环住俞舟的腰,让俞舟乖乖坐到他腿上,将相机塞他手里:“删吧。”
俞舟僵僵地坐在邵荣怀里。
邵荣捏~玩他的手腕:“怎么?想留着?”他亲了亲他的发顶,“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嗜好啊。既然你爱玩这个,这几天我多陪你拍几段?”
“不是,我、我没有。”俞舟吓得都结巴了。
邵荣抓着俞舟的手把那偶然入镜、拍得不怎么样的视频删了,把相机从俞舟手里扔开,冷不丁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故意拍的?”
俞舟不敢回答。他刚才脑袋都懵了,真以为是邵荣特意拍下来的。
邵荣朝俞舟笑了起来,凑过去亲他脸颊:“你都这么想我了,我是不是不该辜负你的期望呢?昨天的角度不太好,我们今天正儿八经地拍一段怎么样?”
俞舟立刻摇头:“不要!”
邵荣没再吓唬他。既然俞舟不爱拍床上的,吃过饭后他就带俞舟出去外面拍。
俞舟听别人说起过邵荣的事,邵荣从小就很有艺术天分,大学时爱摄影爱画画,作品拿过大大小小的奖,据说摄影系、美术系的老师都曾经遗憾他跑去学商。
邵荣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爱好永远是爱好。
邵荣一路上都在拍风景,走到一半觉得热,脱了外套让俞舟帮他拿着。
俞舟把邵荣的衣服抱在怀里,看着邵荣从不同的角度记录这座旅游城市过年期间相对冷清的面貌。
傍晚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处公众海滩上,难得地没看到几个游客。邵荣拿过外套穿上,指挥俞舟:“到上面的石头上坐着,我给你拍一张。”
俞舟看了看前面的大石头,太高了,足足有三四米高,看着就很难爬。
邵荣见俞舟一脸犹豫,拉着他走到石头下面说:“我在下面,摔不死你。快点,太阳都快落下去了。”
俞舟从小就乖,连树都没爬过,往石头上攀爬时有点同手同脚,僵硬得很。
邵荣在底下看着,毫不留情地讥笑:“别慢吞吞的,小心我把你现在这样子拍下来。你瞧瞧你,多像只慢腾腾的乌龟!”
俞舟被嘲笑了也快不了,还是缩手缩脚慢慢往上挪。
等辛辛苦苦爬到巨石上,俞舟抬头一看,天边有一轮红日正缓缓往海里沉去,满天云霞都被夕辉染上了绚丽斑斓的色彩,海天交接处天光烂漫,说不出是晚霞好看点,还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好看点。
落日总会勾起人的愁思,可这海上的落日这么壮丽这么美,美得让俞舟感觉没人有资格为它感到遗憾。
事实上太阳从不因为起起落落而喜忧,开心的不开心的、满足的遗憾的,从来都是看日出日落的人而已。
人生中的很多事大概也是这样的,本来并不是多大的事,自己放不开、自己放不下,才会感到痛苦和难过。
想开了,就好了。
俞舟看着海上落日出了神,邵荣也满意地拍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大海,落日,远眺的人,构图再完美不过!
邵荣把自己拍的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确定这就是自己要的感觉后朝俞舟喊:“行了,可以下来了。”
俞舟转头一看,邵荣站在夕阳里,身上镀着淡淡的辉光,像是梦里走出来的人。他犹犹豫豫地问:“……你可以在下面接住我吗?”
邵荣挑眉,觉得俞舟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很新鲜。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扔下相机张开手说:“好啊,你跳下来,我接你。”
邵荣答应了,俞舟却不敢直接跳,他手脚并用地往下爬了一大半,才被邵荣从后面抱着帮他下来。
俞舟稳稳当当地落了地,转过身难得地主动抱住邵荣,低低地说:“……谢谢。我,我很开心。”
他们相遇的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放纵自己和邵荣发生了关系,就当是终于又有人陪自己过。
他从小就很害怕寂寞,很怕只有一个人,他告诉自己要很乖很乖,一定要很乖,这样才会被喜欢。
后来他才知道,不被喜欢的永远都不会被喜欢。
这座城市太大也太寂寞,哪怕他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也觉得很陌生。所以即便知道邵荣心里有别人,他也没有抗拒邵荣每一次突然的到来。
现在,一切终于要回到正轨了。
他没有难过。他很开心,开心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开心邵荣很快就能得偿所愿。
他、他没有想过再喜欢什么人,要是能看到邵荣和喜欢的人有一个圆满,他也觉得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你最讨厌俞舟说什么话?
邵傻傻:谢谢。
俞小舟:_(:з」∠)_
第十五章 【乖乖胖胖】
邵荣不想扫兴,俞舟在旅行途中再没提过分开的事。假期还有好些天,邵荣领着俞舟到处走走逛逛。
等年节过半游人渐渐多了,邵荣还带着俞舟去街头“卖艺”,让俞舟体验体验他少年时有过的放肆岁月。有时他摆上画架让俞舟吆喝收钱,有时他让俞舟背上吉他在地铁站口卖唱。
两个人把整座城市都走了个遍,赚的钱没花的多,可心情都很好。
邵荣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想找一个人陪自己到各个城市流浪,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会选择的人应该和他一样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应该和他一样永远活力充沛觉得有使不完的劲。
那时候邵荣问过郁言要不要和自己出去走一走,郁言不敢答应,说怕他爷爷生气、说他在准备出国。邵荣也没勉强,一个人到外面玩了几个月,自在得不得了。
回去前的夜里,俞舟早早睡了。邵荣没睡着,撑在枕头上打量着俞舟安恬的睡颜。俞舟天生胆子小,睡觉爱蜷成一团,活像个一天到晚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第一次见面那天邵荣喝了点酒,偏俞舟的背影和郁言很像,他酒意上头,走近喊:“郁言?”可再仔细一看,却不是郁言,是只吓坏了的小兔子。
小兔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他,微张的唇像在勾着人去亲他。邵荣没客气,真亲了。小兔子永远胆小至极,被他带上床都乖得很,疼哭了也不敢反抗,问名字问号码也都老老实实回答。
邵荣伸出手捏了捏俞舟脸颊。熟睡的俞舟秀气的眉头皱了皱,把脸往他怀里埋去,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邵荣忽然想到,要是十几岁那年他问的是俞舟,俞舟会不会和他走?
俞舟胆子那么小,就算不想去,被他稍稍恐吓一下肯定就答应了。然后他把俞舟拐带走,天南海北地玩。
邵荣想着想着,就想亲亲俞舟。他凑过去往俞舟唇上亲了一下,回应他的只有俞舟绵长而平缓的呼吸。
邵荣忽地笑了起来。十几岁的俞舟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比现在更青涩、更腼腆?
邵荣把人带进怀里,环着俞舟的腰入睡。
第二天两个人就要往回飞,还没到正月十五,学校就开学了,俞舟得回去工作。邵荣虽然瞧不上俞舟那份工作,却还是把人放走了。
邵荣躲了几天清闲,等着他处理的事情也多,他忙完公司的事才腾出空来看好友们发来的消息。
今天不知是什么特别日子,各种消息多到爆炸。
邵荣点开看了看,才知道有人拍了他和俞舟旅行时“街头卖艺”的视频传到网上,还把他们称为什么“一对超级有爱的流浪夫夫”。
视频不止一个,有的是他在画画,有的是俞舟在弹吉他,有的是他拉着俞舟的手在街头吃吃这个尝尝那个。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居然有不少营销号转发了这些视频,纷纷表示“甜到齁”“我也想两个人去流浪”。更有些专业人士出来评价他的画技、评价俞舟的弹唱。
总之,他们这对“流浪夫夫”红了,还在拥挤的热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怪不得会被轰炸。
邵荣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挺好奇俞舟的反应。俞舟本来就是被他逼着“卖艺”的,第一次弹完一曲手抖得那叫一个厉害,要是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出了名还不得吓死?
邵荣给干这行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找人将热搜压下去、把网上的视频删光,才在狐朋狗友群里说了句:“大惊小怪什么。”
当事人一出现,群里立刻沸腾了:“荣哥了不起!”“荣哥大家都叫你出道去!”“荣哥大家都说你美颜盛世你怎么看?”“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嫂子感情好了,你还不把嫂子拉进群和我们熟悉熟悉?”
邵荣没理他们,因为他接到他爸的电话。
他爸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说他做事太放肆,本来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居然还闹到全世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