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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100)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8-08-25 10:15 标签: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青梅竹马

  周遥不知说什么好,赶紧去搂瞿嘉脖子。
  瞿嘉躲开那一搂,脸上没有笑模样。
  “干吗啊?别这样么……”周遥小声哄了,再去搂,就不让瞿嘉挣脱他。俩人扯来扯去,周遥手里扯到的都是瞿嘉的衣服,衬衫扣子有意无意都给扯开,露了锁骨,也露了点。
  周遥摁着人,耍赖皮亲了瞿嘉那一点:“你说的,亲了就是你的。那我也都亲过,你全身我都摸过,你都是我的人了。”
  瞿连娣这个周六回娘家去了,刚来过电话,说在瞿嘉姥姥姥爷那儿住一宿,聊聊陈明剑身后事,那些烦心事。
  瞿嘉最不爱听这些,也不爱应酬亲戚,借口学业忙都不去他姥爷家。
  晚风吹进胡同口,街边的树已见烟熏似的红黄秋色。一些不禁打的树叶飘飘洒洒地落下,落在周遥肩上,落在瞿嘉眼里。
  就瞿嘉把周遥送出胡同口这短短一段距离,他们走了老半天,走不完似的。
  谁都舍不得说“走”。
  街边许多小店还开着,瞿嘉进店又买了手绳和珠子:“以前那条手链你洗澡老戴着,绳子都糟了,我再给你编一个。”
  周遥一笑:“好。”
  周遥推着他的山地车,回过头:“那,走啦?”
  瞿嘉点头:“走吧。”
  周遥:“礼拜一学校见。”
  瞿嘉:“嗯。”
  周遥:“……”
  周遥噘着嘴唇隔空送了个吻,天边最后一缕光线下的轮廓特别英俊。在瞿嘉眼里,特别美好。
  这人骑上车走了,瞿嘉盯着周遥背影,闭了一下眼,再抬头看一眼天色。
  他突然就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从人行道跑上自行车道,向着暗淡天光之下已经远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遥遥!”
  还是舍不得,就想黏着,想要每一分钟都在一起。
  每一次都是他送遥遥走,就怕这个人走了。每一次站在胡同口最简单寻常的送别,于他都像在看落叶秋山、等明春再来似的。
  心好像永远都在一片汪洋上漂浮着。
  周围许多辆自行车呼啸而过,周遥的背影已经化作模糊一块了。
  瞿嘉盯着那个背影,也没想到自己这把好嗓子在傍晚的车流中穿透力能那么强。那辆宝蓝色山地车突然就刹车了,好像就在等他这一喊,周遥猛地回头,满含着期待,也很用力地望着他……
  瞿嘉后来回想,那晚他是怎么把周遥弄回来的。
  他都不知道自个儿想干吗、想说什么。他当时好像是说:“我妈说晚上不回来,明儿礼拜天也不会很早回……你就别走了。”
  你别走了。
  周遥当时就领悟了,鼻子耳朵都红了似的,然后对他笑,用眼神说:那,成吗?
  瞿嘉点头:成啊。遥遥你别走。
  瞿嘉一把拎过车把,推了两步路,竟都觉着等不及。
  他直接跨了上去:“上车。”
  周遥应声迅速跳上车子后座,男生分量太他妈沉了,坐上去就爆笑:“卧槽我的车胎要瘪……啊,真的瘪了……啊!……”
  俩人憋着笑,听着脆弱的车胎在周遥屁/股底下吱呀嘎呦,一路乱晃着重新拐进胡同。
  青灰色的瓦檐上芳草萋萋,老胡同的小路上留下他们的笑容和车辙印迹。
  瞿嘉一头撞进家门,先就去拉窗帘。窗帘下摆扯过来也遮不牢,他把他家电话机扯过来压住窗帘一角。
  瞿嘉转身就被周遥拽进怀里。
  “门,关门……”瞿嘉的呼吸迅速就被周遥堵住,两人疯狂地接吻。衬衫和T恤揉出一片凌乱夸张的痕迹,又被滚烫的身躯迅速熨平。
  门的插销总嫌不牢靠,但都顾不上了。两人互相捧着脸揉搓,傻笑,在黑暗的光线中寻找对方眸心那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心暖得快要化掉了。
  “想要你亲我……”周遥小声说。
  “嗯。”瞿嘉从喉咙里哼出一声,低沉性/感,吻周遥的耳朵。
  要的当然不是普通寻常的亲,而是从头到脚每一处“局部”的亲。
  周遥然后又拦住:“这次我给你脱。”
  “哪个床?”周遥用眼神示意。瞿嘉自己的床真的太小,瞿连娣看电视睡觉的那个床还稍微宽一些,看似能睡俩人。
  “我的床。”瞿嘉迅速说。他还是保守的,忌讳的,不可能上他妈妈的床干那种事。
  两人再次迸发笑容,用额头互相亲昵地蹭一蹭,然后顶着,像顶牛一样。周遥一步一步进,瞿嘉一步一步退,直退到床边。
  周遥搂了腰,瞿嘉好像就是一个反弓背越式的姿势,向后一倒,懒懒地躺上床,望着他。那样子的瞿嘉性/感得要人命,让周遥当时真的发痴了,爱死了,迷疯了眼。
  他就帮嘉爷脱了全身衣服,手指轻轻地剥,但是碰哪儿好像都能碰到痒肉,让两人笑场。
  扒裤子第一下竟然没扒下来。“呃……你卡住裤子了。”周遥低声说。
  瞿嘉下意识顺平了膝盖,绷直了脚背,老子哪卡住了?
  “你,那玩意儿,你的棱柱遇热体积膨胀,就卡住裤子了……你裤子太瘦,已经不合身儿了,脱不下来了……”周遥说完直接把脸埋进瞿嘉小腹的纹路,自己也笑出了腹肌群。
  瞿嘉面孔爆红,眼底有一层水光,终于忍不住从脚下拽过被子,把俩人严严实实裹进黑暗中……
  “别蒙被子,我要看。”
  “不给你看。”
  “我还没照相呢。”
  “滚蛋!”
  “大了……”
  “你弄的。”
  “能不能变身六棱柱啊?”
  “扯淡,那是恐龙。”
  “那我亲一下,你能不能变啊?”
  ……
  周遥后来一直记得那天日子,挺重要的一天。已经十月份了,离他过生日也就不远。
  他们就是给对方吻遍了全身,揉碎了,舔化了,再紧紧地抱在怀里。偷来的欢愉,太喜欢了。
  然后,他俩同时都起晚了。
  瞿嘉本来六点半醒了一趟,但没忍住又摸了周遥。周遥蒙头睡得昏头巴脑,打着呼噜,就被架了腿又撸了一炮。
  因为这头小猪实在太吵了,瞿嘉拿被子又把周遥蒙得严实一些。
  那事儿挺累的,瞿嘉也累得不行,半大男孩疯起来就不懂节制,好像有今夜就没明天似的。瞿嘉满足地搂了周遥,享受这难得的同床共枕,又睡了个回笼觉。
  瞿连娣在娘家一大早起来,还是记挂那浑小子,就往家打了个电话。
  现在她家安了电话就十分方便,打电话报个平安,知道儿子在家没事,也就罢了,不用着急回去。
  但是,就这通电话,就没联系上。
  怎么打怎么没人接。
  瞿连娣就一直拨号,反复拨了好几趟,家里就是没人接电话。她又呼瞿嘉让赶紧回电,还是没有回音。
  人呢?
  瞿连娣那天早上还就是有点儿掉魂,心存隐忧,多事之秋总觉着哪不对劲,家里一定有事。
  这就是当妈的一份直觉,只是瞿连娣的直觉把她的脑筋指错了方向。她忆起的是好些年前,也是秋天,她回娘家彻夜未归,结果就那天早上,瞿嘉独自在家中煤气了。
  那一次要不是周遥仗义,小学两位老师及时赶到,砸窗破门救了瞿嘉的命,她儿子就没了。吓坏她了,可不敢再来一回意外。
  瞿连娣没坐无轨电车,而是直接坐了地铁,快。慢悠悠地坐公交车她有月票不用花钱,坐地铁她还得多花两块钱呢,平时可舍不得这两块钱。
  礼拜天一早儿的大院静悄悄的。她家门窗紧闭,插销应该都是拴了两道,钥匙都打不开,就好像全家都出远门了这房子要卖似的。
  但是在她家房檐下,小厨房旁边,停着周遥的山地车,和瞿嘉那辆带横梁大套的破旧“28飞鸽”亲亲热热倚靠在一起。
  她家自从换了一处房子以后,窗台那个能打开的小窗是没有了,但还是有其他机关,瞿嘉都不知道。瞿连娣也没犹豫半秒钟,在门槛上蹲下去,扒拉开门板下半部分的一处插销,露出那块只有半砟宽的大缝隙。
  她然后半趴半跪在自己家门口,就以这么一个荒唐可笑的姿势,脸几乎亲到地上去了,遛着缝儿往屋里看——没出什么事吧?
  屋里寂静,一道阳光洒在水泥地上。
  视线是沿着瞿嘉那小床的床腿往上移去,被子半拖半挂在床边,揉出一大片褶皱,他儿子睡在床上。
  瞿连娣也有一双2.0的精明眼睛,但仍是费力看了很久,看呆了,傻了。
  被子上面露出头来的只有瞿嘉,怀里抱的人蒙头呼呼大睡,被子下面伸出来四只光脚。
  瞿连娣潜意识里还“咯噔”一下:儿子在外边搞对象了,趁老娘不在家偷偷带女朋友回来睡了?
  她随即看到踢在床脚扔着的四只鞋。
  男孩子的臭球鞋。
  瞿连娣认得那两双鞋,一双是她儿子在东大桥大棚减价清仓时,八十块钱买的;另一双是周遥的耐克乔丹鞋,商场里卖八百块钱,就是二叔周春城送的。
  周遥睡觉一向喜欢蒙头,也不怕缺氧。在瞿嘉怀里,更要蒙着睡,无论闭上眼还是睁开眼,满鼻子都是“舒肤嘉”的味道,特别喜欢。
  瞿嘉半侧着头,下巴大约是抵在周遥头顶,让周遥把脸贴在他胸口。
  从瞿连娣这角度瞄去,瞿嘉一边肩膀和胳膊搭在被子上,隔着被子温存地搂着周遥。
  她儿子没穿衣服。
  ……
  瞿嘉是不会知道,他妈妈那天早上在他家门槛外面跪了足有十分钟,没起来。
  大早上没吃早饭,可能有点儿低血糖了,瞿连娣靠在门边,头犯晕,腿发软,但紧闭着嘴角没发出一丝声音,没有伸手砸门拍门。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门板下面那个插销,轻声轻脚的,又把那道门缝合上了。这时自个儿先惊魂乱跳般的四面环顾,下意识就想找一坨水泥来,赶紧把这个大缝儿糊上,生怕被别人也扒她家门缝,瞅见里面的情形!
  以她瞿连娣的脾气,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沉得住气、最有风度的一次,她竟然都没叫唤,没骂人。
  瞿连娣半跪半坐,低头系领口纽扣,然后发现没什么可系的,脑子糊涂了又把领口解开了,赶紧又系回去。手指微抖,捂住自己胸口,以及那下面的一片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两个男孩子,那样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
  也没什么相信不相信,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了。谁也不傻。
  只是遥遥太好了,这两个男孩儿在一起,实在也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经习惯周遥这个大吉祥物在她家屋檐下晃眼的存在,习惯看到两个少年亲密地勾手,成双成对同进同出……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
  院门口,遛鸟的人回来,啾啾啾——
  隔壁屋门一动,邻居大婶拎盆就要跨出来。
  瞿连娣猛地一扶门框,麻溜儿爬起来了,抓住自己的背包带。
  “哎,回来啦……”邻居那位的一盆隔夜洗脸水和剩茶缸子还没泼出来,话音未落,瞿连娣低着头急匆匆就往外走。
  “嗯,正要出门,回见啊……”瞿连娣含糊应了一句,一路捯着凌乱步子,径直撞出了院门外。
  自家孩子自家事,怎么的也不能说给外人知道。
  瞿连娣出了胡同口,踏着清晨一地苍茫的秋色,听着耳畔无轨电车用“辫子”甩出的吱呀声,往电车站走去。她就在人行道边的花坛沿儿上坐了,把事情往回倒,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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