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对匹配题(22)
“你爸能接触到的人脉也就那么多,你不怕被你弟弟折腾走?”文承问。
付之予把小蛋糕放到嘴里,慢吞吞地回答:“我不想结婚。”
“你来真的?”文承侧过身子,靠在桌边,偏着头看他,“性取向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真跟男的过一辈子啊。”
付之予不想搭理他。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文承忽然站直身子,围着他转了几圈。
付之予还是不搭理他。
文承脑子转得快,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回答,沉默就已经代表着一种答案。
“谁啊?”文承喋喋不休,“你偷偷跟我说,我给你保密。”
“你保得住密?”付之予这才笑了笑,把叉子丢到垃圾小碟子里,顺着长桌向前走去。
文承这下压根顾不上社交了,像只勤劳的眼盲蜜蜂一样嗡嗡嗡个不停:“我怎么保不住,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嘴严实,不然谁跟你合作。谁啊?圈子里的?你同学?你朋友?”
付之予溜达到窗边,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坠在地平线上的太阳,说:“没有喜欢。”
“不信。”文承挤到他面前,“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付之予向旁边躲了躲。
这次轮到文承笑而不语,他满眼意味深长,笑得让人胆战心惊。
付之予看他片刻,嫌弃地叹了口气,推开阳台门走出去吹风。
“哎哎哎!”文承连忙追上去,“你不问问是谁啊?”
付之予站到阳台边,两只手随意揣在口袋里,垂下眼睛看着街道上的车流。
傍晚的风卷着清爽的凉意,从发丝间钻过,付之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有烟吗?”
“你不是不抽吗?”文承这样说着,却还是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
一看就是贵烟,付之予咬在唇边,按动打火机将烟点燃。
“付少爷,文少爷。”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来者是个眼生的男人,穿的十分正式,看起来格外看重这场生日大婚礼。
付之予看他一眼,低头将打火机收回口袋。
文承靠在围栏边,打量一番来人,没有主动开口,收回了方才玩世不恭的模样,气质沉了下来。
“我是付小少爷的朋友。”那人笑了笑,走到二人身边,“远远就看到你们,想着来打个招呼。”
付之予还是第一次听人管付之然喊小少爷,他吐出一口烟,礼貌性地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那人立刻热切地笑起来,“我姓李,家里做区块链的,之前听说了两位最近在做软件开发的项目,想着接触接触。”
文承被他的话逗笑了:“你真是……我知道你,贵司发展的不错,势头很猛啊。”
他前半段话尽于此,但付之予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这小李说话也太实诚了,什么“接触接触”,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想来没怎么和屋子里那群人打过交道。
“不用太客气,来了就都是朋友。”文承见对方始终战战兢兢的,便开口结了个围,“你是付之然朋友啊?”
“哈哈哈,见过两面。”小李说着,又用余光瞥向付之予。
烟雾在几人间缭绕,被风吹散一些,露出付之予的脸,他将烟拿下来,很轻地弹了弹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对方点点头。
他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两下。
付之予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拿出手机,看到是一条垃圾短信。
夜幕四合,手机屏幕的光反在侧脸上,唇间一点光亮明灭,只有那双淡漠的眸子隐在黑暗中。
“谁的消息?”文承忽然问。
付之予将手机放回去:“垃圾短信。”
——桥西路的傍晚格外热闹。
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快速飙到汇腾科技门口,车都没停稳当,三四个人拉开门就跳了下来。
全是老面孔,一个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好在都不是专业的打手,本事也不算多厉害,但这回他们手里可拎着钢管。
楼远暗骂一声,踹了脚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的楼安:“你有骨气点,别他妈哭了!”
楼安看见人就腿软,被他扒拉也扒拉不起来。
“再不起来我把你踹出去!”楼远大骂,满脸戾气。
他的声音太大,也不知道是为了说给楼安听还是为了说给债主听。
为首的恶煞摊开手,那张脸面相险恶,眉毛沉沉地压在一双狭长的眼睛上,盯着人时森冷如饿蛇,眉心与眼角的褶皱里叠着不怀好意,偏偏嘴角的笑里带着虚伪的和善。
他们一言不发,也不放句狠话,沉默地围堵在店门前。
楼安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难得硬气一次:“我答应了你们本月还清,就一定本月还清,你们还追来干什么!”
面前的人比他要高出半个头,北方三月的天气却只穿个跨栏背心,鼓起的肌肉将背心带子撑得紧绷。
他逼近半步,手里的钢管敲了敲地面,混不吝笑笑:“债主催债,天经地义。”
楼远不理他们的对峙,已经回去店里把易碎品全部搬到小仓库内,又拖了把椅子堵在小仓库门口。
“你们今天要是动手,我就……”
“你就怎么样?”那肌肉男忽地低下头,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那发了狠的话,“小子,在外面发了啊?”
楼安一退不退地堵在门口,腿都在发颤也不让他们进门,他举起自己的手机:“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啪!”
手机被一掌拍飞出去,落在地上,屏幕摔了个四分五裂。
肌肉男压根不与他理论,只是挂着似笑非笑的阴狠表情,重重上前一步,把楼安挤得退回店里。
他根本不敢报警,这群混混压根不怕这一出,反倒会像个难缠的狗皮膏药,彻底扒在他们身上。
楼远就在随大上学,自己报了警,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楼远。
楼安正心里急得要命,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种应对策略,可惜他此时色厉内荏,真发狠根本比不过这群人。
他急得冒出汗,却在此时听到楼远说:“报啊。”
“不行!”楼安下意识呵道,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漏了怯,又惶恐地转头看了看楼远。
楼远就站在店里,直勾勾地盯着肌肉男。
肌肉男夸张地叫了一声,一步步走进店里,看着楼远的脸:“你的好哥哥倒是不顾你们兄弟情谊,跑到店里拉你下水啊。”
楼远嗤笑道:“狗屁兄弟。”
“今天我们只冲着他来,跟你没关系,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无关人员,我们不动。”
“无关人员?”楼远挑起眉毛,脸色阴得吓人,“你们上次给我那一闷棍,这就算了?”
肌肉男摊开手:“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们把你害成这样。”
楼远抱着胳膊,只觉气血翻涌,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起过正面冲突了,久违的怒火与兴奋交织让他躁动。
“要么给钱,要么挨揍,”肌肉男举着那根钢管,沉甸甸的管子在他手里轻如一片羽毛,沉沉地拍在楼安的肩膀上,眼睛却是看着楼远,“我劝你别插手,也别管他的事,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他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翻起一层纯粹的恶劣:“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活,也该在乎一下你朋友,你那位朋友当时可敲破了我哥们儿的头,听说那是个富家小子?”
这句话犹如一盆烧得冒泡的滚烫开水,兜头浇在楼远身上,一瞬间血液冲上头顶,他怒极反笑,脖颈青筋贲张,想都没想就抄起一把椅子,猛地砸向肌肉男。
他只听到了楼安的惊呼声、肌肉男背后众小弟的怒骂声,椅子划过耳边呼啸的风声、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