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10)
宁嘉青离开前对他说:“你答应过我,这段时间不再和陆炡联系。”
他走后,闻珏到垃圾桶前将花一支一支捡起,轻叹口气,“可惜这花了。”
两天后的晚上,宁嘉青接到了宁江的电话。
通知他黄家的事情已经解决,让他准备准备回公司。一向严肃古板,尊崇“打压式教育”的宁江,难得隐晦地夸赞了宁嘉青几句。
说他策无遗算,及时发现了黄氏的财务漏洞,避免集团损失。不过行为有些偏激和暴力,没必要把黄家老三打成那样,但也情有可原……宁江的话还没讲完,宁嘉青便挂掉了,把手机扔进了冰桶里。
池州吓了一跳,赶紧捞出来拿纸巾擦干净,劝道:“哥你喝多了,少喝点吧,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宁嘉青没理,将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后,点了支细烟抽上。
胳膊肘戳了下旁边的韦京年,池州小声说:“你倒是也劝劝。”
韦京年抬眼看向宁嘉青,黑色T恤外露出的肌肤都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除了必要的应酬,私下里宁嘉青很少喝成这样。
他叹口气,“劝不了,让他喝吧。”
池州蔫巴巴地站起身,拿着宁嘉青的手机:“我去拿烘干机吹吹。”
包厢被推开玻璃门,会所的喧嚣吵闹趁着门缝裹挟而进,又随着关门消失不见。
像做了一场热闹的梦,又突然醒来面对无边的寂寥。
韦京年也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说:“你姐夫……”
“他不是我姐夫。”
“……抱歉。”韦京年顿了顿,说:“我相信闻哥不是利用你,整件事情来看他没必要赌你这环,被抓住把柄的风险更大。不管怎么说,在伯父那边闻哥把功劳归于你,帮了你也帮了集团,结果是好的,就算好的。我还是那句话,凡事别太注重过程。”
包厢内寂然无声,只有烟在燃烧。
很久听见宁嘉青一声嗤笑,他侧过头看向韦京年,半张脸掩在昏暗的光线中,哑声道:“我倒是希望他利用我,而不是施舍我。”
“……嘉青,别这么说。”
“你知道十几年一直仰望一个人的感觉吗?”宁嘉青将烟头碾灭,用受伤的右手指了指心口,“这儿特累。”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眼睛发红地从烟盒里敲抽支烟,低头拢着火点上。
“嗤啦”一声,烟草燃上火。
韦京年看着那抹猩红,轻声说:“可是嘉青,先动感情的人,从一开始就在低处,永远不会改变。”
已过凌晨一点,会所愈发热闹。
见宁嘉青这样,干脆就让他喝个够,把这些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这里卖的没什么好酒,喝多了太伤身体。
韦京年拿过车钥匙,说到后备箱拿瓶好酒,留了他一个人在包厢。
酒瓶已经空了,宁嘉青只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满满当当的烟灰溢到茶几面。
突然包厢门被敲了敲,他抬头,看到一位短发女人隔着玻璃朝他笑。
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她不请自来地进来,坐在旁边时看到她胸口的文身才记起是谁。也记起他们在洗手间门口“亲昵”的行为,被闻珏恰好撞见。
不自觉地想到闻珏,宁嘉青眼神暗了些。
没等他说话,女人倒是一脸欣喜,问:“还记得我?”
宁嘉青没理,敲了敲烟灰。
她自然能看出男人的不耐烦,换做一般人早就扫兴地走了。又或者更加卖力地贴上来,祈求分到这位钻石王老五的一点施舍。
但是她不是,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男人很独特。独特到吸烟这个元素,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你的手很好看,不应该夹着呛人的烟。”
大概是酒精作祟,又或者这话真的勾起了宁嘉青的兴趣。
他侧过头看她,微抬眉,“那你觉得我的手,该用来干什么?”
“按按琴键,或者拿起画笔……”
话还没未说话,便停止在宁嘉青的轻笑中。男人低眼,看着她胸前的文身,问了句:“疼吗?”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像是单纯地在看一幅画在人体肌肤上的作品。
短发女人愣了愣,说:“疼。不瞒你说,文的时候我疼哭了,回去在床上躺了三天没敢动。这几年一直想洗掉,因为怕疼没弄……”
似乎对文身很快失去了兴趣,宁嘉青移开眼不再看了。他叼住烟,拿过外套里的皮夹,从里面抽了一沓现金给女人。
“我最近确实在这里工作,但我可不是为了钱进来的。”
他把钱夹剩下的现金也抽了出来,一齐扔在茶几上。“出去。”
见状,女人抿了抿唇,拿过钱装进包包里,见好就收,心想男人而已,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与此同时,门外韦京年和池州站着有一会了。看着坐在宁嘉青身边的女人,震惊得池州张大嘴。
韦京年贴心地伸手帮他把下巴按回去,提着酒要进去,被池州拦住了,“你有眼力见儿吗,现在进去不是坏了宁哥的好事吗?”
他无辜地点头,要往外走,又被池州拦住,“你走了,宁哥怎么办?”
韦京年,“?”
池州“啧”了一声,凑近了小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哥还是处男呢,嘴都没跟人亲过。第一次不得先让对方提供个体检报告什么的……”
韦京年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是个纯爱。”
“滚蛋,说正事呢哎我操——”
手里攥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池州差点没扔出去。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宁嘉青的手机,从洗手烘干机那里吹干后,回来被人拉着打了两局台球差点没忘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闻珏。
韦京年也看到了,“劝你还是把手机送进去。”
“……你去。”
韦京年后退一步,“快进去吧,要是电话挂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池州骂了句脏话,一咬牙推开门,“宁哥,有电话,是你……”他越说声音越小,“姐夫”两个字愣是没敢说出口。
宁嘉青看向他举过来的手机,唇角冷直没说话。
手机还在振动,池州:“你不想接的话,那我挂了?”
说完,池州刚想按两下侧键挂断。宁嘉青突然起身,因为喝醉了脚步不太稳,踢得脚边的威士忌瓶子撞击着响起来。
他夺过电话,赶在最后一次响铃前,按了接听键。
“嘉青,还在忙吗?”
闻珏清润平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宁嘉青喉头攒动了一下,冷声问:“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这几天你都没回家,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别忘记涂药。”
“没事。”
简短地两个字,宁嘉青挂了电话。随后一直看着屏幕,直到熄屏。
女人已经把钱收好准备要走,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女朋友查岗?”
这话一出,池州脸都绿了,快指着鼻子骂她了。
这时韦京年适时进来缓场,晃了晃手中的红酒,“酒窖里藏得最好的酒拿来了,一起再喝点?”
深红色的酒液晃荡在醒酒器中,映出池州趴在桌上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抬眼问韦京年,“暴发户,你和宁哥认识时间比我长,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怕他姐夫啊?”
“怕?”
“对啊,一通电话就把人叫回去了,犹豫都没犹豫。”
韦京年轻笑,“不是怕。”
他把高脚杯放到池州面前,“是宁哥好哄。”
第9章 不懂事
韦京年叫了自己的司机送宁嘉青回家,再三叮嘱如果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自大学毕业进入宁远集团后,酒局虽多,但宁嘉青极少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