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止沸(85)
“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走。”傅椎祁死皮赖脸道。
黎川微微蹙眉,说:“不关你的事。”
“可是杨复那么喜欢你。”傅椎祁说。
黎川反问他:“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
这话一说出来,沙发上原本在装醉装睡的杨复蓦然睁开了眼睛,用心碎了的表情默默地看着黎川的后脑勺。
兄弟一场,傅椎祁看了都心酸,忍不住对黎川道:“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我就是觉得杨复可怜。”
黎川反唇相讥:“我还觉得喻兼而可怜呢。”
这话题转得莫名其妙,傅椎祁很不服气,说:“他可怜什么?我给他东西少了?”
黎川突然冷笑了一声:“他冒着艾滋的风险陪你睡觉,我不认为他欠了你,你俩是一场违反公序良俗的公平交易。”
“川儿!”杨复装不下去了,一个骨碌爬起来拉住黎川,“别说了川儿,别瞎说。哎,椎祁你赶紧回去吧,说真的,找下小喻,可能真有事儿。”
黎川扭头狠瞪杨复,质问:“你不是醉了吗?”
“你俩这不吵架呢吗,把我给吵醒了。”杨复睁着眼睛甩锅。
发觉自己又被骗了的黎川才不信他,使劲儿掰开他的手,气愤地上楼去了。
“川儿!川儿!唉……”杨复原本想追上去,可扭头看到还杵在那儿的搅屎棍子,只能先把这家伙给送走,“走走走,我送你。说真的,你联系下小喻。”
傅椎祁被杨复拉着往外走,逐渐地迷茫起来,问:“黎川不喜欢你,你这冷脸贴他热屁股干嘛呢?何必呢?你条件又不是找不着好的。”
“你是不是喝高了?”杨复哭笑不得。
傅椎祁却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杨复没法子,只能回答他:“你这话说得……我喜欢他,非得要他也喜欢我?当然,那样肯定最好,但他要是不喜欢,我也没辙啊,总之先把人留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傅椎祁嫌弃地说:“丢不丢人。”
杨复理直气壮:“丢人也比真把人给搞丢了强。我喜欢他,把我自己这个人丢了,我也不能让他丢了。”
傅椎祁沉默了一阵,缓缓道:“你真挺丢人的。”
杨复一点不以为耻,笑道:“爱丢丢吧,日子谁爽谁知道,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傅椎祁:“……”
杨复把傅椎祁塞回车里,叮嘱小左把他送回去。然后傅椎祁就一直坐后座上沉思。
杨复是真不要脸啊……黎川真的爱他吗?可是,就算不爱,像刚刚那样不似作伪的关心和照顾,其实也够了吧。
当时他看到黎川的眼里是有光的。能让一个木头人眼里有光应该挺不容易的。
他隐隐约约地回忆起来,总觉得好像……好像、似乎、也许、隐约……喻兼而也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他不太自信,怕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像是真的。这样的念头令他不由得激动起来,心跳加速,脸也有些发烫。
“……小左。”
“什么事傅总?”开车的左助理回应道。
“你觉得……”傅椎祁犹豫了一下,说,“算了,没事。”
你觉得喻兼而是不是也不是完全就是为了利益才跟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的真心呢,毕竟都睡那么多回了,就算是个雏鸟情结也……
这话傅椎祁想问,却问不出口,太没脸了。
他往后靠着椅背,想了很多很多,把刚刚杨复和黎川的话反复地想。
中途杨复给他发消息,说:黎川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哈,书呆子不会说话,愣头青似的,你别跟他计较。小喻那儿你问了吗,怎么个事儿?没事儿吧?
傅椎祁回复:不想问,问了也是为他哥的项目,烦
杨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傅椎祁接起来先揶揄了他一句:“还有空打电话给我呢?黎川哄好了吗?”
杨复苦中作乐:“我在沙发上呢,挺好,客厅透风透气,我还能边看电视边睡觉。”话锋一转,说,“我说句大实话你别生我气啊。”
“你说。”傅椎祁说。
“你和小喻,不一开始就是为了他哥的项目吗。”杨复说。
“……”傅椎祁沉默半晌,闷声道,“那也不能每回都为这个吧。没完没了了?我要是跟他好到八十,我八十了还得给他哥擦屁股?”
“那这事儿你跟小喻置气有什么用啊,你去跟他哥说啊。”杨复说,“说白了小喻就是个书呆子,我估计跟黎川差不了多少,人情世故一概不会,别人一哄一个上钩。他那哥肯定是哄着他,他就只能来找你了啊。我说这话不怕你恼,我觉得责任在你。”
“凭什么责任就在我了?”傅椎祁嘀咕道。
杨复理所当然地说:“他比你小那么多呢,你都没把事儿搞明白,指望他搞明白?这不是你的问题吗?”
“你这什么歪理,凭什么他年纪小就……”
傅椎祁话还没说完,杨复就打断了他,问:“我就问你,你们家你当家他当家?你要说是他当家,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要是你当家,那你来说事儿没解决好是谁的问题,是不是当家的问题。总不能家你当,面子你占,事儿他干吧?”
傅椎祁:“……”
他觉得杨复这话挺那什么,像土里埋了两百年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细思,又觉得在土气底下似乎有点儿意思。怎么说呢,话糙理不糙。似乎真是这么个理。
第65章
傅椎祁沉默了好一会儿, 杨复没催他,陪着他沉默。终于,傅椎祁长叹了一声气, 说:“我知道你意思了,行,先不说了,我去找他哥说去。”
挂完电话他就立马打给了喻利知,打算把话给喻利知说明白:现在这日子他过够了,他会把儋市他看中的那块地和开发计划都给喻利知,算是个了结,以后喻兼而就完全是他的人了, 喻利知可别再来烦喻兼而和他了。
其实他以前暗示过喻利知。
不过现在想想自己的表达方式确实有点儿问题, 顾忌着和喻利知的交情, 不想太拉了喻利知的面子, 就每回都是拿喻兼而作筏子, 假意埋怨喻兼而,以此敲打喻利知。
也不知道喻利知是真没听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之这回他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喻利知跟他也要拉扯纠缠, 那就别怪他用更直接的法子了。
谁料傅椎祁打个电话过去,喻利知那头老婆生孩子呢, 确实不是个说别的话的时机,傅椎祁只能暂且作罢,过后再找机会。
可打完这通电话,傅椎祁越发坚定了自己的那个决定, 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原本沉甸甸像压了一块石头,此刻则畅通无阻。
傅椎祁甚至有些兴奋。
他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他很想现在就见到喻兼而,把这个决定告诉对方。
他觉得自己挺笨的,之前不知道怎么就鬼打墙走了那些弯路,现在被杨复这么一点拨,他才发现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啊。
他讨厌喻兼而为了喻利知才来讨好自己,那直接把喻利知解决掉不就好了吗。很简单啊。
左助理开着开着车,突然听到后车座的老板自己一个人坐那儿笑了起来。他只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多看,没好奇,爱咋咋,只要工资奖金照发。
突然,老板开口:“哎,小左,停下。”
左助理开始减速,把车停到了路边,可老板许久没再说话,也没下车,他抬眼瞅了瞅,老板遥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爱想什么想什么。
过了会儿,傅老板好像和左助理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都要不就行了。”
然后傅椎祁就拉开车门大步朝不远处一排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面走去。
左助理看着他进了一家花店,没多久抱着一束花出来,转而进了隔壁的糕点店,没多久提了一袋不知道什么糕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