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止沸(2)
傅椎祁正要开车,突然停下,扭头看喻兼而,皱起了眉头,凑过来在喻兼而衣领子上闻了闻,嫌弃地问:“什么味道?”
喻兼而老实地回答:“螺蛳粉吧。”
“哈?”傅椎祁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很不高兴地说,“不是让你别吃这玩意儿了吗?臭死了!”
喻兼而坦然地回答他:“没吃。”
傅椎祁见他撒谎,更生气了:“没吃你哪儿来这味道?”
喻兼而不觉得自己撒谎了,解释道:“真的没吃,只是沾上了这味道。”
傅椎祁问:“你哪儿沾的这味道?”
喻兼而说:“螺蛳粉店。”
“你还说你没吃!”傅椎祁怒道。不但撒谎,还这么拙劣地撒谎!这简直是把他当傻子嘛!
喻兼而一脸无辜,说:“可是我真的没吃嘛,老板还没开始做我的,你就叫我过来,我就马上过来了。”
“……”傅椎祁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转而从别的角度找茬,“怎么不洗个澡换个衣服过来?故意的是不是?”
喻兼而更无辜了:“你让我赶紧来这边等你。”
傅椎祁无理取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够你的?”
喻兼而垂眸,小声道:“可是你催我快点来……”
傅椎祁没说话了,冷下脸,拿起自己手机,粗暴地一把扯掉喻兼而刚帮他插上的充电线,在手机上拨弄着页面。
喻兼而也不再说话,低着头发呆。
车内气氛凝固沉闷。
过了大概一分钟,傅椎祁的声音响起,他在给人发语音:“央广大道和峰林路路口有个杏林药局,半小时到得了吗?有个派对。”
十来秒后,傅椎祁再度开口,这回是对喻兼而说的,声音硬邦邦的:“下车。不用你去了。”
喻兼而知道傅椎祁很生气,但他一点都不想哄,就假装自己不知道,低眉顺眼道:“嗯。”
说完,一秒不耽误,立刻解开安全带,麻溜地下车。
傅椎祁看着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反复深呼吸,本来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最终,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摸出烟来正要抽,猛地想起什么,赶紧放下车窗叫道:“喻兼而!”
喻兼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不准去吃螺蛳粉!”傅椎祁皱着眉头说,“我晚上回去睡!”
从旁经过的路人乍一听到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说这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傅椎祁一个眼刀扔过去,赶紧走了。
“嗯。”喻兼而乖巧地应道。
傅椎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泄愤似的把车窗升回顶。
喻兼而生怕他又想起什么来大声嚷嚷,傅椎祁反正不怕丢人,可喻兼而怕,就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傅椎祁刚把烟拿出来一根,猛地又想起一件事儿,赶紧放下车窗正要叫喻兼而,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跑得倒是快!
傅椎祁叼着烟狠狠按手机。
这会儿路上还在大堵车,喻兼而打算步行回刚才那家螺蛳粉店,正查着路线,傅椎祁的消息发过来了。
他警惕又无奈地点开,听到傅椎祁说:“我会早点回去,你别睡觉,等我。”
喻兼而礼貌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傅椎祁反问:“我跟你还能有什么事?”
喻兼而正要回一句“我知道了”,字还没打完,傅椎祁又发来语音:“操|你。”
早知道就不问了。喻兼而挫败地想。
但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继续导航回螺蛳粉店的路线。大不了回家后他多洗会儿澡,而且傅椎祁不一定真会回去,傅椎祁对他就没说过几句真话。
第2章
喻兼而返回螺蛳粉店,这会儿店里过了高峰期,就仨客人在那儿吃着,社会哥坐在收银台后面刷着短视频,听到门口猴子玩偶的“欢迎光临”声音,抬头一看,立刻认出来了,站起身道:“啊,你……”
喻兼而冲他点了下头,客气道:“刚有事去了。现在还能点单吗?”
“能啊,”社会哥说,“我们店开到晚上十点。你坐。还跟刚才一样吗?”
见喻兼而点头,社会哥说:“那行,我还记得,这就去说,你随便坐哈,这会儿没活儿,很快。”
喻兼而就又坐到了刚才那个角落里,再度戴上耳机。
可这回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视频,社会哥在厨房门口对里面说了几句,就转身过来了,站在桌边,似乎有话跟他说。他就摘下了耳机,仰脸看着对方。
社会哥问:“你刚走的时候是不是付款了?我那会儿在厨房里忙,没顾上外面。”
喻兼而点点头。
社会哥说:“那行,等下你别付了啊。那会儿还没做你的呢,你付什么付。”
喻兼而笑了下,见社会哥确实是个爽快人,他不妨也爽快一把,说:“好的,我知道了。”
社会哥没走,抽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热情地对喻兼而说:“附近上班吗?”
喻兼而点了下头。
社会哥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放他面前,说:“我们店新开张的,材料都是干净新鲜的,绝对放心。我们还做外卖,自己人送,你在这附近上班要是懒得跑可以叫外卖。有的办公室不让吃味道重的,我们还卖别的,馄饨啊刀削面啊小笼包,都有,这上面都写了。”
喻兼而又笑了起来,拿起卡片看了下,放到自己钱包里,说:“嗯,好。”
社会哥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不巧有客人吃完了说要结账,他忙应了一声,起身过去了。收完账收拾桌子,都弄完了,喻兼而的螺蛳粉做好了,社会哥给他端过来,见他拿筷子吃,就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去收银台坐着。
喻兼而吃得很爽,这家店的螺蛳粉味道不错,而且看着确实各个方面都很干净。他边吃边决定以后还要来。希望傅椎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出差,越远越好,出太阳系吧。
吃完了,喻兼而看看时间就准备回去了,路过收银台时,发现社会哥不在,换成了另一个人。他踟蹰了一下,正要扫码,那人抬头看是他,说:“哦,你是不是之前扫过码了?刚骥哥跟我说了,你给过了,不用再给了。”
“哦,嗯,谢谢。”喻兼而朝他客气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喻兼而回到住所时还早,但也说不准神出鬼没的傅椎祁什么时候过来,他就赶紧先去洗了个澡,洗发水、沐浴露各上了两遍,牙刷完一遍还咕噜一阵漱口水,最后还涂一层傅椎祁买的很香的护肤霜。
他自己也会涂保湿霜,燕城太干燥了,懒也得涂,不涂真不行,但他自己都是买无香版,傅椎祁说过他几次,他每次都假装不记得了,谁料傅椎祁自己买了搁这里。
傅椎祁有着近乎强迫症的掌控欲,这一点在和喻兼而的相处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倒是在外面时常常隐藏起来。
喻兼而觉得他可能是看人下菜碟,觉得自己好欺负罢了。随便吧,反正都这样了。
喻兼而忙完从浴室出来,还得忙着把今天穿的衣服都给洗干净烘干,屋子里到处喷喷香氛,香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拿起手机一看,有未读消息,是他亲哥发来的。
喻利知:怎么又闹脾气了?[叹气]
兼而:怎么了?我刚在洗澡。
他哥很快就打了语音过来。喻兼而很不想接,他不喜欢和别人语音通话。但还是马上接了:“哥。”
“兼而,现在有空吗?”
喻兼而他哥的声音温温柔柔,和他哥这个人一样。很多人喜欢他哥,说和他哥相处的时候如沐春风,说他哥是骨子里的温柔善良。如果不温柔善良,怎么会这么多年对自己爸爸情妇的私生子儿子视若亲弟弟呢?
嗯,喻兼而就是这个情妇生的私生子。这也是喻兼而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