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4)
既然决定改变一下自己阴郁自闭的形象,乐清时从厕所一出来就直奔衣……没有衣柜。
乐清时:“。”
乐清时轻呼口气,并不气馁,自然地朝身边的女佣问道:“我的衣物放在何处?”
女佣一噎,眼神怪异地瞄了少年一眼,又很快垂下。大少爷怎么吃错药之后,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了?
不过……倒是比之前讨人喜欢些。
女佣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儿。”
乐清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找到了放在床边地板上的一个小背包。
曾经衣物饰品多到要另起屋子存放的乐清时:“……”
少年眨眨眼睛,很快又振作起来。
没关系!衣服这种身外之物贵精不贵多!
乐清时自己就绣工了得,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一件衣裳针脚细密、布料扎实,哪怕穿上十几年也不会松垮变形。
少年这么想着,然后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条破洞裤。
乐清时:“…………”
乐清时瞳孔地震。
少年睫毛颤了颤,心口泛起一丝替原主愤怒的细密的痛。好半晌,他才搜肠刮肚地低声骂出一句毕生说出最难听的话语:“这生而不养的老东西!”
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竟让孩子穿这种破烂!
可惜自己手上暂时也无针线,不能将这几块破洞给补起来。
乐清时无声叹了口气,查看了一下原主的个人资产,不出意料确实少得可怜,只有两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和一个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薄薄的黑色小方砖,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也太寒碜了,乐清时心里盘算了一下,当晚就跟乐父提出了要出去的要求。
此言一出,餐桌上众人吃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乐父怒极反笑:“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你觉得有逃走的希望?”
乐棋的眼睛转了转,很善解人意似的道:“哥哥可是看见我们吃得好,自己只能喝米汤,感觉不平衡了?哎哟别闹脾气啦,这也不是我们想要虐待你呀。谁让哥哥你要做傻事呢,是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米汤的。”
少年一边笑着这样说,一边又夹了一只大龙虾慢悠悠地剥着。
乐清时连一个视线都没分给他,神色冷淡地开口:“我只是想出去置办点东西。你不是要让我嫁人?要嫁给顾家,最起码我得收拾得干净一些吧。”
乐康没想到乐清时这块倔骨头会突然改了口风,一时犹疑着没有说话。
冯益兰连忙接过话头:“好呀好呀,清时能想通就最好了,毕竟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只有一头热是行不通的。”
但冯益兰也怕少年是假意答应然后贼心不死的逃跑,便朝自己的儿女道:“反正乐棋乐画在家待着也没事做,不如陪哥哥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被点到名字的少女一点也不给面子,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敷衍道:“我不去,我要上礼仪课的。”
她才不想管眼前这个散发着穷酸气的人叫大哥呢,跟他一块走在路上都嫌丢人!万一遇上自己的小姐妹,她的脸就不用要了!
乐棋倒是答应了,弯起的眼睛流泻出倨傲的光:“好啊,就当散个步吧,正好我也很久没做皮肤管理了。而且……哥哥应该也没有接触过高级奢华的场所吧,要是让他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呢。”
“毕竟……有些地方需要vip身份才能进入呢,要是哥哥门都没进就被人赶出来就不好了,闹了笑话,丢的也是乐家的脸。所以还是由我来陪哥哥吧,我去的频繁,人家都认识我的,不用出示会员证明也能畅通无阻~”
妻儿一唱一和,乐康的脸色也稍微好转了些,粗粗的嗯了一声,又道:“看紧你哥哥,一会再带几个保镖出门。”
乐清时这才分给乐棋一个眼神,凉凉的如剔透的玻璃珠。
少年下颌微挑,纤长的睫毛却低低地垂着,用很轻慢的眼神在对方脸上轻扫而过,声音上扬如逗猫棒上的羽毛:“那我先谢谢弟弟帮我提东西了。”
乐棋一愣,随即笑容有些僵硬。
提东西……这个没文化的乡巴佬在说什么?
乐清时这个莽撞粗鲁的蠢货不应该被他那番话气得理智全无,像个泼妇一样的冲上来骂他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
乐棋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提鞋小厮一般,懒洋洋的,却又让人不敢反抗。
被乐清时这么一搭腔,倒显得自己像上赶着当奴才了似的……
乐画不乐意了,尖声:“你自己没长手,凭什么让我哥帮你拿东西?”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都僵住了,一旁静立的佣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乐家这位小公主被宠坏了,脾气不是一般的骄纵。她要是作起来,就连乐康也是头疼的。
面对少女咄咄逼人的语气,乐清时非但不窘迫,反而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一勺粘稠热乎的米汤。
少年坐得很端正,脊背如松竹般挺直,微微凸起的腕骨在灯光下如莹润的白玉,优雅闲适的动作连带着他手中朴素的陶瓷勺子都显得矜贵了起来。
那姿态,就算跟人说他是在喝珍贵醇香的琼浆玉露也有人会相信。
乐画无端就气短了半截。
乐清时咽下口中的食物,才缓缓撩起眼皮,看向一脸怒容的妹妹,吐字清晰道:“第一,我也是你的哥哥。”
“第二,你在用什么身份跟一个长子说话?”少年慢条斯理道:“妹妹,你的教养呢?”
冯益兰听着这句耳熟的话,脸色一点点变白。
偏生少年还不肯停下,玩味道:“该不会你也和我一样,有人生没人教吧?”
“放肆!”乐康拍案而起,杯子都被震摔出去了。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乐清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的问题太尖锐,但滑稽的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底气反驳他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乐清时却倏地一笑,温声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大家怎么这么认真。弟弟只是体谅我身体没好全才帮我提东西的,对吧?”
乐棋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闻言扯出个笑来,咬牙:“当然了,我自愿的,小画别任性。”
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反倒是喝着米汤的乐清时看上去更悠然自得一些。吃完饭,大家都不想再待,纷纷默契的起身离席。
谁料一只手倏地横亘在乐康的面前,阻挡住他的去路。
乐康瞪着眼,粗声粗气:“你又想干嘛?”
少年笑眯眯,虽是坐着,却有种俯瞰他人一般的错觉。他轻轻地晃了晃掌心:“您该不会连嫁妆钱都舍不得出吧?不会吧不会吧?”
乐康太阳穴当即就被气得突突跳了。
他咬牙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张卡来,狠狠地摔在桌面上,厉声:“这下总行了吧?!”
他瞥了眼自己摔出去的卡,眼神里有些不情愿,心里更看不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大儿子了。
都成年了,却连买东西的钱都没有,能有什么出息!嫁过去肯定也是被人嫌弃的命!
那顾家可是不养闲人的地方,乐清时这种臭脾气去了那儿还不得被整得服服帖帖的。这么想着,乐康气就顺了些。
乐棋带着乐清时往地下车库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亲热地搭着他的肩,似是已经忘了餐桌上的不愉快,朗笑道:“哥哥怎么还没出门就担心钱不够啊,你可是要嫁豪门的人了,格局大一点嘛。就算钱不够,这不是还有我呢吗,爸爸很疼我的,零花钱给得特别多,你放心吧,管够!”
乐棋特意把乐清时带到车库里一辆豪车前:“上车吧。”
乐清时:“。”
这触及到了乐清时的知识盲区了,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圆圆的,没有动作。
看着大哥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乐棋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他满意地替乐清时拉开车门:“哥哥是看傻了吗,这是爸爸买给我的十八岁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