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97)
他哪里喜欢什么乖顺的林殊止,他就是喜欢林殊止。
不是好感,是喜欢,甚至更有可能的,那已经变成爱了。
他爱林殊止。
爱这个字于他而言还有点陌生,事实上在母亲离开后他就再也无法感受到爱。
母亲离开时连带着给他的爱也一并带走,陈振不会教给他这些,只教导他在商场上谋生的本领,以及如何作出决策,如何掌管一整个家族,如何稳定人心。
无法感受就无法学会,但现在他又能感受到了。
那就该学会。
走廊灯光通过门缝漏进来些许,床头好像有什么在反光。
是塑料质地的防尘袋。
是林殊止很爱护的那只粉兔子。
他不喜变动房间布置格局,那些杂物被他从别墅搬来时都一一放在与从前相似的地方。
即便不喜欢,被他误认成白月光所赠的兔子玩偶也被他摆到了床头。
他当时看到日记里的描述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因为那些事都早已被他忘记。
直到他现在又看见实物。
那只粉兔子。
日记里的片段与此刻重合。
原来这就是那只兔子。
*
日子逐渐逼近《寻青》的杀青宴,在杀青宴到来前江鹏又找林殊止帮过一次忙,过后江鹏又请林殊止吃了顿饭。
两人因共同做代驾结识,聊天时的话题不免围绕着工作时遇到的八卦。江鹏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陈穆身上。
江鹏一脸探究地看着林殊止:“你和那天那大老板关系不一般吧?”
“我还没有问你,”林殊止反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手机借给他?”
江鹏支着脑袋:“嗐,那天他大半夜敲我们家门,杂七杂八说了一堆,大意就是对那天的驾车服务不满意,我这不是想着单子是你完成的嘛,就让他拿我手机给你打电话啦。”
“他那一看就是喝高了,我哪敢惹他你说对不对?不过大人物就是有手腕啊,轻而易举就查到我住哪了,惹不起,”江鹏喃喃道,“真的惹不起。”
“你——”林殊止想说江鹏轻而易举把手机交出去给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却又觉得江鹏说得挺有道理。
江鹏:“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啊,这种人心思太难猜了,谁知道今天让他不舒服了明天会不会找辆车把我撞死再伪造成意外,哥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这种有钱人的单子还是少接为妙。”
林殊止真觉得江鹏的理论没有问题:“你说得对。”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后来又想想,这也不像要找你麻烦的样子啊,”江鹏又问,“他好像就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不过他对着我凶神恶煞的倒是把我唬住了。”
江鹏稍微多关注一些时事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林殊止打算继续瞒下去:“没发生什么,老同学想叙叙旧。”
江鹏变得更加惊讶,用力锤了好几下林殊止的肩膀:“你还有这么大出息的老同学?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这么大的大腿不得抱紧一点啊,我想想,要是我,我肯定让他给我安排进他的公司里上班,就干一个又清闲钱又多的职位,躺着钱就哗哗来的那种。”
林殊止扯着嘴角笑笑:“很久不联系了,早就陌生了。”
江鹏又对他输出了一堆鹏式理论,尤其对与陈穆变得疏远这一点表示极度的可惜,还声称要把林殊止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晒干看看是不是真霉坏了。
林殊止却觉得没什么好可惜的。他不喜欢追名逐利,不需要依附陈穆而活,现如今的工作能够将自己养活,这就已经很好。
至于一些其他的,他也懒得再去想了。
第78章 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因着有了代表作的原因,这两年林殊止的演艺生涯有所起色,《寻青》拍完后不久林殊止又接到了一个剧组的邀约。
这次还是男二号。
林殊止不太在意咖位的问题,对他来说能够一直尝试不同的人生就很好,无论角色大小他都会全身心投入工作。
进组时间在三个月后,在此之前《寻青》的杀青宴会先排上日程。
即便是小角色,林殊止的演技还是在杀青宴上得到了剧组老师们的一众好评。
“当初那么艰苦的环境,只有你什么都没说,我现在终于敢说了,一个两个的全都对着我吐苦水,一个接一个地来,每天打开门都能看见人守在门口,吓得我都不敢出门了——”有位管理人员生活事务的工作人员语气夸张,手舞足蹈地形容道。
有人啧啧摇头:“那不是挺好,每天门庭若市。”
那工作人员拍案而起,却不是在生气,笑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众人又嘻嘻哈哈地笑过去。
林殊止也被这样热闹的氛围带动,几个月以来死灰一般的心情有了点复燃的趋势。
林殊止这次不需要借酒浇愁,所以没有喝很多的酒,有人来劝酒也是推脱上次酒精过敏差点进了医院,这当然是借口,但有眼色的人都不会戳穿他。
到了快散场的时候他人还算清醒,今夜无雪,他站在露台处吹风,耳垂被微量的酒精染得发烫,被寒风一吹更有些刺激。
“殊止。”
身后有人叫他。
林殊止应声回头。
“好久不见。”
林殊止对面前的男人有点印象,这是当初拍戏时住在他隔壁房间的男演员伍河。
伍河是个奇怪的人,在剧组时就时常创造各种巧合与林殊止待在一起,这是很多次巧合后林殊止得出的结论。
比如明明当天没有伍河的戏份,伍河也要跟着他一起去拍摄现场,美其名曰以人为镜汲取大家的优点进行学习。
林殊止留了几分戒备,在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坦荡荡地往旁边迈了一步错开身。
正常人都该看出来这是拒绝靠近的意思了,伍河还是继续走过来,直到依靠在林殊止身旁的栏杆。
伍河微笑着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林殊止:“记得。”
伍河:“那怎么离我这么远?”
林殊止后背生出一阵恶寒,他曾听人说伍河是个不正经的人,至于有多不正经由于口口相传,他也不敢全信。
林殊止想赶紧打发他离开。
伍河又看着远处自顾自地说:“今晚你好像没怎么喝酒。”
“我酒量不好,上次酒精过敏进了医院,不敢喝。”林殊止又搬出这套借口。
伍河突然转头盯着他看,把他盯得头皮有点发麻:“你是一个人回去吗?”
“不是,我有人接。”其实并没有。
伍河继续问:“谁啊?”
“这是我的隐私。”
伍河又露出一个很歉意的表情:“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
“没事,”林殊止从栏杆上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等等啊,”伍河又叫住他,“如果没有人送你回去的话,我可以代劳吗?”
林殊止转头要拒绝,刚张开嘴就毫无防备地吸入了一大堆红色的粉末!
……
“你……”那不知是什么药粉,短短的几秒内就能让人丧失反抗能力,林殊止吃力地扒着栏杆边缘,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皮重如千斤,最后完全脱力地倒下了。
昏迷前耳边只余伍河贱兮兮的嘻嘻笑声。
“你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
林殊止醒来时睁眼还是一片昏暗,雪白的天花板被劣质的白炽灯变成暗色,他被蒙着眼,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
无声的寂静更为可怕,林殊止知道明处有人,而他身在明处却似在暗处。
“你醒了?”身旁有人窸窸窣窣地摸过来,沿着床边一点点靠近。
林殊止能听到他的喘息。
“伍河。”林殊止声音超乎寻常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