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90)
又是他。
陈穆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认定“他”是白月光了。
【校运会,人很多,需要扛旗跑圈,他在前面。】
?
陈穆看着末尾的年份,记忆有些回笼。
当初他和林殊止就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按照年份推算,这一年林殊止刚刚入学,瑞大举办了校运会,学生会接到的任务是在开幕式上扛着彩旗绕着操场跑两圈。
林殊止加入了学生会,难不成白月光也是学生会里的人?
陈穆作为学生会主席手上拥有所有人的名单,但过去这么多年他早记不清都有什么人了。
当初被安排扛着旗参加开幕式的人那么多,林殊止说的是哪一个?!
陈穆想不起来,只能又往后继续翻。
【今天跨年夜,发了新年快乐,没回。】
他笑得脸都有些变形,原来林殊止的新年快乐也是群发信息。
想当初他还因为从旧手机里找到了这人从前给他踩点发的新年快乐而有所动容。那时他简直像个傻逼。
林殊止也是个蠢货,这种群发消息还眼巴巴地期待着得到别人的回复。
虽然不知道在气什么,但陈穆决定喝口水压压火气。
【粉色的兔子玩偶,很可爱,很喜欢。】
刚喝了一口的水杯被重重砸回了桌上。
果然。
他猜得一点错没有,那就是白月光送的。
一想起那死兔子和他共眠了无数个夜晚……他想起来就恶心。
等等,白月光为什么要给林殊止送礼物?是已经在一起了?林殊止和别人在一起过?!
陈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甚至想直接电话轰炸过去,质问林殊止是不是确有其事。
他最终还是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下,黑着脸又翻了好几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本日记并不是以“日”作为单位记录,更多是隔几天甚至一周一篇。
记录也是碎片化居多,旁观者根本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就比如陈穆看到现在也不知道那该死的白月光叫什么。
下一条让他有些奇怪的窃喜。
【他毕业了。】
毕业了?毕业了好,看年份这白月光还与他年纪相仿。
可同级的并且隶属于学生会的人,陈穆也想不起来几个。
自此开始中间有一段很长的留白,再下一篇时已经是四年后。
【又见到他了。】
陈穆的心突然跳得很快。这一年他也与林殊止在毕业后再次见面。
也就是说,几乎是相同的时间段,林殊止也与白月光重逢了。
难道说——
不,这说不通,如果他就是林殊止一直喜欢的人,林殊止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一切在他看见那张破烂的冰美式贴纸时戛然而止。
【不知道放哪里不会掉,所以贴上来。他请的。请了很多人。】
贴纸旁标了日期,陈穆终于记起这是他去青城探班时买去的咖啡。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他愣住很久无法回神。
这次无论如何也错不了了。
陈穆不是迟钝的人,这次脑子却格外地不灵光。他终于意识到,从来都没有什么别人,一直都只有他。
林殊止一直喜欢的都是他。
可是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却还是说不通,林殊止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不,这本日记恰恰能说明林殊止口中的要离婚全是气话。
陈穆脑子堪比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
林殊止到底在气什么?是气他不有所作为吗?
可他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又能有什么作为?
林殊止看起来也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一切。
也对,倘若让他在婚前得知这份心意,他只会觉得这个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人是一个麻烦。
但那时候不说,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告诉他。
他很早前就知道自己对林殊止的感觉不仅仅是好感这么简单了。
也许是该向前一步了。
爱而已,如果是林殊止想要的,他给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两年前的林殊止似乎与两年后的陈穆想法重合,写日记的林殊止终于意识到这是属于自己的领域,日记的篇幅相较于几年前越来越长。
就像是找到了无人区的树洞,对着里面诉说什么心事。
通篇没有重点只有流水账,依旧描述得乱七八糟一片模糊,但陈穆看懂了。
因为这是重逢后他们的共同回忆。
字里行间都能表明林殊止很快乐。
陈穆看得嘴角止不住上扬,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拿起手机给林殊止打去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听。
但陈穆一点也不在意。林殊止人在几千公里之外,山里信号不好,他能理解。
现在是晚上十点,这么晚也该是休息的时间。
没事,这些都不急于一时。
他也要认真组织一下措辞,或者说该身体力行做一些什么。
最后他给林殊止发了消息,大意是找个时间他们通个电话,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或许是被林殊止的日记影响,当天夜里陈穆就梦到了林殊止。
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梦,林殊止也不例外。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梦到林殊止。
大致是一些大学时期的往事,他大脑深处还有一点记忆,但不太真切,与林殊止日记中记录的也对不上。
毕竟那时他与林殊止不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潜意识里发散的思维不带有功利性,是人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知为何又梦到与林殊止在大学时就谈了场恋爱,毕了业后很自然地领证结婚,并不像如今这样,直接跳过了培养感情的阶段达成合作式婚姻。
照正常发展梦境的结局该是他们携手走完余生,可这个梦并没有做到最后,而是被窗外雷雨声打断。
陈穆缓缓醒来,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林殊止还是没有回信。
*
《寻青》为数不多的其中一场夜戏安排在今夜,这场戏的取景地是大家最常来的接收信号的山峰。
林殊止注定要熬一个通宵,但有了信号手机就不再是一块废铁,漫漫等戏的长夜也不会那么难捱。
有信号也是有点不好的,比如能够无比及时地看到陈穆的来电。
林殊止是有些意外的。
意外以外还有无措。
他不想接,又怕直接挂断后陈穆接二连三地再打过来,索性就将手机放在一旁,自己认真地研究台词。
这套果然很管用,陈穆只给他打了一次电话外加发了一条信息就消停了。
陈穆说:【有时间通个电话,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又想和他谈。
不要,他不想谈,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有必要再翻来覆去地复盘研究。
尽管环境艰苦,但林殊止还是很适应剧组里的生活,整个组的人都住在当地的一家小旅馆里,小旅馆名副其实,地方很小,但住的基本都是同组的人,楼上楼下的人员密集到堪比员工宿舍。
林殊止所在的楼层住的全是男性,隔壁房的男演员林殊止自认为与之不算相熟,但那人却似乎自来熟,剧组放饭时总是挨着林殊止坐,有时候深夜非工作时间还会敲门要求到林殊止房里对第二天的台词。
一开始他只以为那男演员是人生地不熟想要找个同伴,对台词也仅是工作需要,工作上还好说,私交上他不善交流实在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便躲避过几次,那人却似看不懂,还是热衷于和他套近乎。
次数多了林殊止就起了疑,其他工作人员也有意无意地提醒林殊止那男演员似乎是有什么小众癖好的,林殊止这才决定与他明确地保持些距离。
终于林殊止熬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
说离开这里并不准确,因为拍摄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更换了拍摄地而已。
新的拍摄地点在几百公里以外,环境也比之前的好上许多,大家也不用特地爬到山顶上打电话发消息了,林殊止也终于可以不用和那位奇怪的男演员做邻居。
刚到新拍摄地的第一个晚上,剧组没有安排工作,所有人都休生养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