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监想吃回头草(2)
“你还说我懂个屁这是初恋,我不要你自己纹,还非要我给你纹上。”
这话要打个问号,章月颖那时候在学人体彩绘,觊觎他的身体挺久了,他一直不同意,有给他纹身的机会,章月颖一定比他积极。
“……我查了大半年也不知道哪国花语里杏花是初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初恋了。”
她有点好奇地问:“谁啊,我认识吗?”
江屿眠没想到自己喝醉了还惦记前男友,随口说:“认识啊,林鹤书。”
章月颖把温毛巾拍在他背上:“爱说不说。”
江屿眠:“……”
江屿眠自己拿毛巾擦背,穿好衣服落后了她几步,外面有点嘈杂,几个人站在门口往外看。
“怎么了?”章月颖出去就问,小赵回头一看,是老板,立刻让开一点:“好像有个人心脏病发作了,在急救。”
不用她说,她一走开,透过人群的缝隙,章月颖也看见了,地上躺着个人,还有一个在做心肺复苏。
章月颖往外看了眼:“除颤仪呢,赶紧去拿,再拿点水和毛巾。”
门口的人立刻散开,准备毛巾的准备毛巾,拿除颤仪的拿除颤仪,江屿眠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发病的人可能不好移动,就躺在人行道中央,头顶没什么遮挡。
入秋快一个月了,天气还是挺热的,江屿眠记得刚刚在楼梯下看见过伞架,过去抽了一把印着粉色logo的伞往外走,判断了一下阳光的方向,站在病人的另一侧,施救人侧后方的位置。
撑开伞,阴影落下,遮住了病人的上半身,跪在地上急救的人没有抬头,江屿眠只能看见他头顶,动作有序而有力,明明是在急救,在他身上却看不见“急”,从容不迫的。
应该是个专业的医生,江屿眠想。
没一会儿,章月颖抱着除颤仪过来,放在地上,惊诧地喊了一声:“班长?”
班长?谁,林鹤书?
不用他猜,地上的人已经抬起头,江屿眠的角度能看见他大半张脸,眉目清朗,鼻梁高挺但不突兀,棱角分明中还带点符合东方美学的温润感。
如竹如玉、如松如柏。
28岁的林鹤书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没有发福,没有脱发,比当年更有味道了。
江屿眠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地上的人。
林鹤书却没看他,指导章月颖把除颤仪打开。
倒地上的男人有点胖,T恤收不到胸口,他双手用力直接沿着衣缝撕开,电极片贴上去,调整了一下位置,示意章月颖退开,这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不要碰到他。”
江屿眠明明没有碰到人,还是下意识往外挪以示配合,一边不忘调整伞的方向,在遮住病人的同时也尽可能给林鹤书挡挡。
江屿眠:“……”
我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他看着侧前方专注操作除颤仪的男人,心想这可能就是色令智昏。
第2章
心肺复苏和除颤仪交替两次之后,病人已经恢复自主呼吸,救护车姗姗来迟,随车的医生一看现场境况就竖了个大拇指:“哥们同行啊,哪个医院的?”
“杏林堂。”
这医生大概不是本地人,听见个明显是中医诊所的名字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没多问,救护车很快离开,等在一边的spa馆的工作人员送了块毛巾给林鹤书,他接过去擦了擦汗。
“谢谢。”
章月颖适时送上水:“好久不见,一块儿吃个饭?正好江屿眠也在。”
林鹤书侧头,江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他的手机,偏着头看他,笑得颇有点“天真无邪”:“刚掉地上了。”
林鹤书避开他的手指,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而后退出伞的范围,对章月颖说:“下次吧,医院还有事。”
客气又疏离。
林鹤书这个人,看着清清冷冷,毕竟是能当班长的人,其实很能适应各种场合,在章月颖的理解中,老同学巧遇,也算是合力救了人,哪怕医院真有事不能留下吃饭,也不该那么冷淡才对。
她思来想去没觉得自己跟林鹤书有什么恩怨,搡了搡江屿眠:“你们以前不是挺好的么?”
江屿眠看着林鹤书走的方向,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他跟谁不好?”
“那不一样。”章月颖脱口而出,“老章都知道你俩好。”
老章是他们高中班主任,也是章月颖爸爸,他们喊他老章,她也跟着喊。
“你还记得那时候查校服么,他可从来没把衣服借给别人穿过。”
高三学校换了新校长,正巧上一届高考成绩不如意,还有不少绯色的传闻,校长新官上任就要整顿校纪校风,头一桩就是要求在校必须穿校服,严查电子产品。
他们散漫了两年,一时半会儿的习惯不过来,等老章回过神,已经少了一百块钱绩效,少点工资是小事,被新校长单独开小会要配合工作就让人头大了,从校长室回来他就把这事交给林鹤书。
林鹤书是班长,长得好看,成绩好,体育也好,男生女生都喜欢他,他要大家在教室里放一件校服备用方便应付检查,大家也都配合,江屿眠除外——他就没有校服这种东西。
他也不大合群,得益于江家的钞能力,他在学校有单独的画室,大部分时候都在画室里,只有赫烊能跟他说上几句。
政教处成立了一个检查小组,时不时地就要抽查学生衣着、仪容仪表,抽查时间不定,但总有消息灵通的人能提前几分钟知道。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东拼西凑的,大家都穿上了校服外衣,只有江屿眠因为低烧始终趴在桌上休息。
赫烊手上拿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衣,献宝似地给他:“眠哥穿这件。”
他也不是什么乖乖学生,但他喜欢章月颖,愿意配合她,况且这种全班协作凑校服已经成了集体活动,自有其乐趣在,江屿眠感受不到,他也不喜欢什么班长副班的,更不想穿这件带着怪味的外衣,低烧让他的脾气比平时更坏一些:“不穿。”
说完又趴回去。
小半个班的人都在往这儿看,换个日子江屿眠大概就自己出去呆画室了,之前开学查染发,他都那么躲过去的。
赫烊没想到他会拒绝,表情尴尬站在原地,场面就那么僵持住。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衣落在江屿眠身上。
江屿眠第一反应是掀开,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刚才赫烊给他的那件,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只看见一个背影。
这是江屿眠有记忆以来头一次穿别人的衣服,还是刚从身上脱下来的。
校服是白色的,高三了,衣服也不新,大部分人衣袖上难免会有些笔墨痕迹,林鹤书的衣服上没有,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苦涩的中药味。
林鹤书自己穿着浅蓝色的夏装校服,站在讲台上,他身上有种同龄人不具有的沉静,像深山老岩上新生的青松,年轻坚韧、孤高挺拔。
那是十八岁的林鹤书。
江屿眠想到了刚才的背影,肩宽腰窄,双手交叠按压时,背上肌群起伏,衣袖挽起,撕衣服时手背到下臂经络分明,以他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身材很不错。
隔了那么多年,江屿眠硬是想起了那双手放在腰上感觉,炙热的,充满掌控力。
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跟林鹤书分手之后这么多年他都没找到个满意的人了,曾经沧海难为水。
怎么会有人,照着自己的喜好长呢?
江屿眠不觉得被前男友吸引是件什么丢脸的事,他单身那么多年,才回国林鹤书就自己撞上来了,不下手都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他也确实下手了。
林鹤书今晚夜班,原本不用那么早来医院,过来是处理点意外。今年院里就新招了一批年轻大夫,今天弄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欢迎是次要的,主要是结对拜师。
林鹤书这个年纪,带徒弟也轮不到他,就在家补觉,半途主任打电话来说:“唐老那有点变动,带不了学生了,我问过,那姑娘说想跟着你学,你看你这里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