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38)
没过多久,于铭远就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吐出,等到门外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咣咣敲门的时候,于铭远才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杨臻面色不善,他把鞋子随意地脱在玄关的地毯上,也没穿于铭远给他准备的拖鞋,光着脚就走了进来。
进门了也不说话,先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连厨房都没放过。
“干嘛呢这是?”于铭远跟在他屁股后面,问道。
“就这环境?你搬出来就住这种破地方?”杨臻皱着眉,“公寓你不想住了,还有别的房子,非得出来租房子干嘛?”
于铭远无奈地看着杨臻:“那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
“这是分你的我的的时候吗?当初你跟着我开公司的时候我说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想地来帮我,咱俩以后就不分彼此。看看这房顶,都他妈漏水了,住着能舒服吗?还有,你一声不吭搬走是什么意思啊?还玩上先斩后奏了。”
杨臻掐着腰,盯着于铭远的眼睛:“说吧,到底是哪儿想不通了非搬出来住,非搬不可的原因说出来我听听。”
我说我不想继续爱你了,所以要离你远一点,这种话我能说给你听吗?
于铭远移开了视线,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缓了缓,开口道:“你谈恋爱了,感情也稳定,说不准很快就结婚了,我不能继续再跟你合住下去,这是一。我都单了二十来年了,未来肯定是要谈恋爱,有自己的感情生活的,我总不能带着人回咱们一起住的公寓去吧?”
杨臻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被于铭远说出的这两句话给说服了,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杨臻勉强接受了于铭远说的这两个原因,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这种不适感在想到于铭远说的那句带人回家时达到了顶峰。
杨臻提着行李箱走进公寓,喊了两嗓子于铭远的名字没人理的时候,他还没想那么多,以为于铭远只是出门还没回来。可他很快就注意到一楼展柜里于铭远的证书和奖杯都消失了,那一瞬间,杨臻顿时慌乱起来。
他冲到二楼,推开于铭远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和于铭远没搬进来时一样。他带着一丁点的侥幸心理打开了衣柜,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一排挂的整整齐齐的衣架。
他无法控制内心的惊怒,立刻给于铭远打了电话。
杨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茶几上于铭远的水杯猛灌了两口水。
杨臻罕见的感到了不安,他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哪里,只是他一旦想到之后清平区的公寓里再也看不到于铭远的身影,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杨臻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想着自己质问于铭远为什么搬走这件事是否太过无理取闹。
就像于铭远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也好,于铭远也好,也都到了要迈入人生新阶段的年纪,将于铭远绑在身边这件事简直毫无道理。
杨臻撸了把头发,劝说自己接受了于铭远确确实实已经搬走的这个事实。
“行吧,那你先将就住着,这里离公司近,上班也方便。等后面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楼盘,挑一挑,买个房子吧。”
“嗯,本身也就只是个过渡。吃饭了吗?”
“吃什么饭还,气都气饱了。”
于铭远笑了笑:“那我去给你煮碗面吧,刚刚去了趟超市,家里什么都有。”
于铭远动作很麻利,很快,一碗葱油面就做好了,上面还卧了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
味道一如既往的好,杨臻边吃边叹息,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常吃到于铭远做的饭菜了。
“哎,这不是公寓那餐桌的同款吗?”杨臻吃着面,看了眼桌面的木纹,抬头问道。
“嗯,沙发和茶几都是一样的,我挺喜欢这套家具的。”
杨臻点了点头:“那是,我的眼光没得说。”
吃完饭,于铭远把杨臻送下了楼。
凌晨三点,于铭远仍然毫无睡意,他从床上爬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两提啤酒,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慢慢喝着。
从杨臻家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状态就无比的差,强撑着在杨臻面前露出的笑脸更让他筋疲力尽。
喝醉了,那些细碎的情绪才消失了一部分。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楼下还亮着的路灯,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反复攥紧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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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家人们,你们知道文被锁的这两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周末双休都不香了!!
第34章 火锅
前一天晚上失眠的结果就是于铭远被咣咣敲门的声音吵醒的时候,起床气几乎能把房顶掀翻。
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四十,他蹬掉被子,带着一脸的不耐烦走到门口。
打开门,看到杨臻站在门外,手上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干嘛呢?打电话不接,敲半天门也不开。”于铭远因为睡眠不足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微微眯着眼:“睡觉啊。你怎么来了?”
说完,侧了个身,让杨臻进来,从旁边的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他:“你先坐吧,我去洗漱。”
“真难得,你也会睡懒觉。”
于铭远嘴巴里满是泡沫,含糊地应了一声。洗完脸抬头看了眼镜子,镜中人的脸异常憔悴,眼下还挂着两团青黑,他用力地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昨夜失眠的不止于铭远,杨臻从于铭远这里回去后,和林余晓通了很久的电话,他理智上劝说自己接受了于铭远从公寓搬出来这件事,但情感上,他依然十分抗拒。
“你听听你这个幽怨的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你被甩了呢。”
林余晓在电话那头开着玩笑,杨臻不满:“换个形容词儿,什么幽怨啊?”
“你俩一直住在一起,冷不丁地突然有距离了你不习惯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杨臻喜欢稳定的生活,他希望生活中发生的所有事能够按照他设想的轨迹发展下去。杨臻想了想林余晓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可能只是生活里突然出现的这种变数让他感到不舒服罢了。
于铭远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杨臻已经把带来的打包盒已经一一打开摆在餐桌上了。于铭远凑过去闻了闻:“嗯,好香,马六家的炒菜?”
“对,十一点开门,我十点半就在门口等着了。”
于铭远在餐桌边坐下,拿起杨臻已经拆好的一次性筷子:“今天不去约会吗?又来我这儿干嘛?”
“约什么会,昨天不是刚一起从新西兰回来吗?”
于铭远没再说别的,饭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吃完饭把垃圾收拾好,杨臻一屁股歪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于铭远租的这套房子虽说有两个房间,但次卧太小,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床后就放不下任何东西了。没有书房,于铭远只好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方案。
杨臻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大周末的,休息休息呗。”
“这个方案今天要确定下来,因为一些沟通的问题,已经拖了很久了。”
“谁负责的啊?怎么总要你来擦屁股。”
“不是我们的原因,临方的那个王经理太难缠了。”
杨臻回了句好吧,转过头开始认真看起了电影。
这样的午后时光很安谧,室外光线强烈,窗前拉上了纱帘,室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老式的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冷气,杨臻的视线在房子里绕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认真工作的于铭远身上。
嗯,这种感觉才对。
两部电影看完,于铭远手上的工作接近了尾声,把方案打包好发给蒋民,他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眼杨臻,杨臻靠着沙发靠背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皮上,留下一排扇形的阴影,双眼皮的褶皱舒展开,于铭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轻轻地拨了拨杨臻的睫毛,抿着唇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