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宾(53)
他们是多年好友,如今走的走,散的散,联系都没有以前多了。
赵蕈揽着他的肩,拍拍他,“总得过下去。”
看到许嘉羿如此痛心疾首的模样,赵蕈就明白许唯臣的心思了。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如果许嘉羿真的再也想不起来,反倒是一种解脱。
许嘉羿压下酸涩,紧紧拥抱着赵蕈,“你说,我哥该有多难过……”
“我当时被关着,若不是家里哥哥还能看我几眼,我连婷婷姐的死讯都不会有机会得知。”
所有人都脱离,许嘉羿和李秋词命悬一线,心爱的人去世,许唯臣只有父母还在身边了。
难怪,许嘉羿总觉得哥哥变了很多,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越发成熟稳重。
“我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难道真的只剩李秋词了?”
“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可李秋词因为手术缘故,忘得一干二净。
“嘉羿,要是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想起来也不见得是好事。
许嘉羿点点头,揉搓泛红的眼睛,接过赵蕈递来的湿纸巾,对着镜子擦脸。
他不打算告诉李秋词今天的事情,“你别说漏嘴哦,就当我只是来看看腺体。”
“知道了。”
赵蕈送许嘉羿去了停车场,许嘉羿扁着嘴,“等你过段时间换个清闲的岗位,我再请你喝酒。”
“傻话,哪个岗位都忙的要死,要请我记得提前一个星期,我好调班。”
赵蕈给他开了门,看他开走,直到看不见车尾灯,他叹息一声,摇摇头,回到岗位。
许嘉羿一边开车,还是觉得难过,幸好今天没带司机,边开边哭。
为了驾驶安全,眼睛不能模糊,一直捏着纸巾擦。
然后就被交警拦下来了。
“叩叩。”
“先生,请您出示您的驾驶证。”
许嘉羿嫌丢人,用纸巾挡着脸,掏了半天,才找到。
“先生……您把脸露出来,我得核实。”
“我……我现在不好看。”
许嘉羿眼睛哭得红肿,又一个劲儿地乱擦,现在怕是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
交警无奈地扯扯他的纸巾,“只是核对人脸,好不好看不重要。”
许嘉羿扭扭捏捏,半天才把纸巾拿下来。
“好的,先生,您靠边停一下,情绪缓解后再上路。”
许嘉羿只好停下,打算等交警离开就开走。
然而这位交警大哥实在尽职尽责,立在车边,真要等着他情绪平复。
许嘉羿没有办法,瞧着已经离公司挺近,这副丢人的样子又不能让别人看见,只能给李秋词打电话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李秋词正在和下属开短会,只能先挂断,给许嘉羿发了个短信解释清楚。
然而,电话被挂断的一瞬间,许嘉羿的情绪崩溃到了顶峰。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交警本来瞧着人已经情绪稳定,刚要离开,就听见车内的人号啕大哭。
怎么……突然……比刚才更伤心了?
交警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都怪你!他不接我电话……都怪你……!”
许嘉羿闹起脾气来,才不管是非对错,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开闹。
交警手足无措,看着这位漂亮且崩溃的先生,挠挠头,“我找我徒弟送您回去?”
“我不要!”
交警稳重的表情下是一颗慌张的心,只能期盼那个不接电话的人,赶紧来救场。
五分钟之后,李秋词回拨了。
却被许嘉羿挂断了。
李秋词一脸懵,看看是不是打错了。
没打错呀,怎么西瓜不接电话呢?
李秋词没由来地和自己的助理对视了。
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有股不祥的预感。
西瓜大小姐不会又闹脾气了吧
第49章 哄西瓜
李秋词又连续打了三个过去,每个都被挂断了。
oh~no~
当真是捡芝麻~丢西瓜喽~
李秋词苦笑一声,又发短信,但始终没有人回复。
他脑子里又开始闪过一些警匪片……
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之前那个电话是许嘉羿的求救电话,结果被他挂了!然后劫匪发现他求救,就把手机夺走,丢到窗外,然后……
就再也打不通了。
李秋词浑身发凉,怎么办!
西瓜丢了!
要不要赶紧报警?
李秋词正慌了,助理又跑进来,“部长,我听外面回来的同事说,执行官好像被交警拦着了。”
“啊?哪儿呢?”
助理站在窗边,指向对面那条街,“他们说就在那边。”
隔得很远,但车确实是许嘉羿的。
执行官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李秋词不放心,赶紧在楼下扫了自行车骑过去。
近了才看见交警先生略显慌张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许嘉羿早就哭好了,只是眼睛还肿着,正脸色铁青地坐着,而交警担心他是受了重大打击,要想不开,还在劝他。
“这位先生情绪不好,开车很危险。”
听到这句,李秋词才放心了,不是违章就行。
“好的,辛苦了,我是来代驾的。”
交警也查了李秋词的驾照,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
“哎,怎么啦?眼睛都肿了。”
李秋词站在门边,伸手去摸许嘉羿的脸,却被人避开了,顺势捏着他的耳垂。
“怎么了嘛?是因为我挂电话,你生气了?”
闻言,许嘉羿抬眼看着他,哽咽,一言不发。
看他这个委屈劲儿,李秋词忍俊不禁,掏出手机,把短信拿给他看,“我刚刚是实在接不了,给你发短信了的。”
许嘉羿撇了一眼,他确实没看见短信……
又不想承认,别别扭扭地撇过头。
李秋词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已经气消了,给他拉开车门,“去副驾,带你吃好吃的。”
有了台阶,许嘉羿很给面子,主动下了车。
李秋词瞧瞧身边眼睛红红的人,实在忍不住想笑。
他是有些得意的。
只是没接电话,这人就委屈成这样。
有人能如此在乎他,他还是很欢喜的。
自从爷爷病倒,医疗费用如同天文数字,爷爷的存款一天比一天少,压力一天大似一天,他再没有欢欣的机会。
“你笑什么,看我这样,你很高兴嘛。”
许嘉羿故意找茬,把帕子摔在腿上,脸上堆满不高兴。
“我是笑你可爱。”
李秋词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这样突如其来的直球夸奖,一下子就把许嘉羿给干懵了。
连闹别扭都忘了。
哭过的脸有点僵硬,暂时笑不出来,但语气明显软和了,“你带我吃什么?”
“别太期待,不是什么贵重地方。”
“哼,我又没说要吃贵的。”
许嘉羿撇撇嘴,靠在门边,心里压着事儿,堵得慌,想起穆嬿婷,想起许唯臣,他就难受。
许是哭累了,他竟靠着就睡着了。
李秋词把外套脱了给他披上,继续开车。
许嘉羿只是眯眼瞧了一下,根本没清醒。
久违地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那时,李秋词刚刚住进许家不久。
生涩得跟只兔子一样,不敢说话,不敢玩玩具,哪怕阮清抱着他,他也紧绷到手指冰冷。
阮清为此苦恼至极,和许震想办法哄他,增进感情,都是一筹莫展。
许嘉羿比李秋词还要小半岁,根本察觉不到李秋词的生涩,也多亏有他,李秋词才能松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