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拒绝狗狗A(81)
林嘉木看着霍斯铭这副要出门的扮相,他也跟着愣了一下,“你这是?”
霍斯铭:“我不吃晚饭了。”
林嘉木“哈”了一声,“现在走?你搞什么?什么事,非得现在走?”
这他妈的是房子着火了还是怎么了?
霍斯铭的脚步根本没有为他停留,林嘉木不知道霍斯铭今晚又哪根筋搭错了,他只好一路小跑地追上对方,“我爸和霍董那边要怎么说?”
霍斯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我不知道,你自己想。”
“咚!”
是霍茂拄着手杖发出的脚步声。
他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语气中透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怎么了?”
林嘉木见状,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他抿了抿唇,“呃……就是公司突然出了些急,霍先生可能得赶过去处理一下。”
霍茂皱着眉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霍斯铭,“公司什么事?”
林嘉木当即扭头望向霍斯铭,疯狂地冲对方使眼色。
霍斯铭站在霍茂面前,他抬起头,毫不避讳地与霍茂对视,“我现在要走,不是因为公司的事。”
霍茂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林嘉木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若有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霍斯铭往前迈了一步,跨过霍茂,“我说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说着,他继续朝大门走去。
霍茂生气地用拄杖敲了下地面,“你给我站住!”
霍斯铭脚步一顿。
身后传来一道怒不可遏的吼声,“你今天敢跨出这道门试试看!”
霍斯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廊道。
十多年前,他拉着行李箱准备出国前,似乎也是站在这个位置。
母亲贺云站在身后冲他说,“你现在但凡给我跨过这道门,就永远都别回来!”
霍斯铭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变啊。
身后传来“哐!”的一声巨响。
是花盆被砸碎的声音,四分五裂的瓦片与泥土倾落在霍斯铭脚边。
他跨过门,背影融入了茫茫夜色中,将霍茂的怒吼与叫骂甩在身后。
这一刻,
霍斯铭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碎掉的不是花瓶,而是那道一直束缚着他的枷锁。
……
明晃晃的白炽灯映得医院的瓷砖愈发惨白,手术室门外亮着红灯,因为冉文茵的情绪过于不稳定,医生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是冉航签的。
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团缠绕在一块的黑线,冉航从未觉得觉得那几行中文字是如此的难以看懂过。
在医生的注视下,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签字的位置。
医生拿着单子走了,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
冉航将一旁不住流泪、就快要站立不住的冉文茵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没事的。”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机械,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安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坚强的那个,她不会有事的……”
冰冷的手术室外,冉航又回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冉航还记得那时候冉文茵与赵向文刚离婚,他们搬到了隔壁的县城,他和冉安转学没多久,学校里总是有群混混一样的人取笑他们和别人不一样,说他们家里少个人,是没人要的小孩。
冉航不愿意和这些人动手,冉安就冲到她面前,对着那几个人吼,她说一般人家里都是三个人,他们家里也三个人,哪里不一样了?
那群人就开始笑,笑她像个傻子,就她没有爸爸,她难道不知道吗?一定是因为她家里有问题,所以才会没有爸爸,企图戳她的痛处。
谁知冉安一点也不在乎,“我有哥哥和妈妈,我不需要爸爸,”
那刺头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这般油盐不进。
冉安不以为然道:“哦,对,你确实有爹,但你就过得就比别人好吗?昨天你爹打你的时候,你哭得比猪叫还难听呢,下次被打的时候记得往嘴里塞块抹布,可别再扰民了。”
对方的脸色当即青一阵青一阵紫的,他气不过想动手,又碍于冉航个子高,还是Alpha,最终只是悻悻地跑了。
后来回到家,冉安就拿蜡笔画了个简陋的房子,又在房子外面画了三个手牵手的小人,她在上面写上“家”这个字。
冉航看着冉安抽象的画认了半天,指着屋外的那个三个“东西”,问:“这是什么,三颗树吗?”
冉安指着那三个东西解释道:“这是妈妈,这是哥哥,这是我。”
“我们三个人会一直在一起。”
说着,她又拿蜡笔在外面涂了一圈,“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们就换个大房子。”
冉航忍不住笑,“那你得赚很多钱才行。”
冉安撇撇嘴,“我肯定会赚很多钱的。”
当然长大后,他们发现很多事和小时候预想的都不一样,就比如他们最终都会各奔东西,冉航可能会在科研的道路上四处碰壁,冉安也不一定赚得到很多钱。
但只要在闲暇之余,想起自己的家人,即便他们身处在不同的城市,心里都会特别的踏实。
他和冉安就好像一株树干上冒出的两颗枝丫,朝着不同的方向生长,但总是被一条共同的纽带系着。
而此刻,望着手术室外亮着的红灯,冉航感觉心宛若悬空了一样难受。
他好像成了汪洋中一块孤苦无倚的浮木。
……
手术的时间比较长,冉文茵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
离开后,冉航一个人走到墙角,他背靠着墙,原本笔挺的后背微微弓了起来,他用手遮住眼睛,这样光线就没那么刺眼了。
冉航用手掌摩挲着眼眶,努力抑制住那股酸涩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崩溃……
他要是崩溃了,冉文茵怎么办?
在这间隙,耳畔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冉航以为是冉文茵回来了,他放下手,却见眼前略下一道阴影,男人笔挺的身姿遮住了身后大半晃眼的光线。
站在他面前的是霍斯铭。
“霍……先生?”
霍斯铭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僵硬地站直了脊背,冉航的眼里泛着红血丝,他额前的碎发遮挡了一半的眼睫。
虽然冉航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此刻,霍斯铭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他也只是一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学生,他也会彷徨、也会无措、也会想要依靠别人。
冉航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他看见手术室外亮着的明晃晃的红灯便又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下一秒,他猛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淡香。
霍斯铭没有说话,他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用掌心轻轻摩挲着Alpha的后颈,无声地告诉对方自己就在这里。
“霍先生……”
冉航的眼瞳颤了颤,指.尖用力地攥着霍斯铭的衣服,用力到发白,他将脸埋进霍斯铭的肩膀,这样他就看不见医院惨白的瓷砖和手术室门口刺目的红灯了,他的鼻尖贴着霍斯铭的衣领,男人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香味盖过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依托。
他好像一块在汪洋中漂泊许久的浮木,在这一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岸。
“嗯。”
霍斯铭将一只手搭在冉航的后背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用力地抱住对方。
沉寂的气氛中,他感觉脖颈传来了一道温热的触感,耳畔响起隐忍而压抑的呼吸声。
霍斯铭微微偏过头,他看到Alpha的脊背随着抽泣的动作而不断起伏着,湿濡温热的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冉航没有发出声音,但他在哭。
霍斯铭的眼瞳颤了一下,心尖忽然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