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失恋很久了(115)
陈敬辞坐下就大快朵颐,简嘉发现陈敬辞在某方面跟陈泊生还挺像的。
父子俩都是一开始看着很难以接近,熟络之后会发现他们其实是很健谈的类型,只要他们愿意,谈话永远在对方的舒适区内。
一顿饭吃下来,简嘉和陈敬辞聊的反而比较多。
跟简嘉在职场上遇到的爹味男不同。
陈敬辞显然是一个乐意倾听年轻人想法的长辈,并且不会因为年长多少就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指点江山,聊到最后,简嘉还有点儿相逢恨晚的意思。
陈泊生被他爸打发去酒柜,开了一瓶一万二的酒。
临走时,不知道怎么提起了任书禾。
简嘉有点意外,陈敬辞回忆起任书禾,缓缓道:“我和你母亲以前读的是一个大学。”
“她念书的时候,成绩很好。跟你一样,在学校里也是学生会的主席。”
“你母亲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你和她很像,你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时隔多年,再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任书禾的名字。
简嘉的眼眶红了一圈,低低地应了一声。
“阿生跟你住在一起,你们互相照顾,我很放心。”
“陈叔叔,是师哥多照顾我一些,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住哪儿呢。”简嘉笑了声。
陈敬辞道:“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
陈敬辞叹息:“他就是有事儿爱闷在心里不说。小嘉,叔叔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简嘉问了句。
“今天是阿生母亲的忌日。”陈敬辞说:“你要是有空,晚上多陪陪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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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辞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云京下午那场下的淅淅沥沥不干净的雨,到了这会儿又在窗外哗啦啦的续上了。
永固巷的楼层高,从大平层的落地窗望下去。
视线开阔,不远处就是著名的地标双星大厦,万家灯火尽收眼底,雨幕铺天盖地的落下,密密绵绵的擦过玻璃。
“我爸临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陈泊生从中岛台绕出来。
做饭的人不洗碗,是他们家的规矩!
他一边擦手一边问,简嘉道:“没什么。”
停顿了一秒之后,简嘉怀疑:“你真的没有跟你爸说我们俩的关系吗?”
“。”
简嘉眯着眼:“陈小花同学,你好像有点不老实。”
陈泊生道:“真没有。”大帅哥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你要是这么想给我一个名分,我现在就打电话把老头叫回来。”
简嘉一愣:“叫回来?”
陈泊生道:“叫回来喝你的媳妇茶。”
“陈泊生!”简嘉被他逗得脸红。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前有来有往的打闹了一会儿。
陈泊生最后果然纵着简嘉,姿态从容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倒在了沙发上。等待他的是一个缠绵的吻,客厅里除了贝贝的“嗷呜”声,就只剩下一片喘息。
小别胜新婚。
这个吻称得上是热烈又悱恻。
一吻结束,陈泊生捏了下他的后颈。到最后,简嘉的嘴唇被咬破了一点皮,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又痛又爽。
简嘉心口起伏的厉害,陈泊生嗓音也有点低哑:“还亲呢?”
“。”
“再亲你今晚就下不了床了。”
“。”
陈泊生拍了下他的腰:“起来。我去洗个澡。”
简嘉坐在他腿上:“你晚上不加班?”
“嗯。”陈泊生声音有些困倦:“坐了一天的飞机,有点困。”
简嘉不闹他了。
出差加长时间飞行是很消耗体力,自己还没羞没臊的把陈小花摁在沙发上欺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那吸人精气的小女鬼。但是脑补出来把自己给雷到了,所以下一秒他就立马甩了甩脑袋忘记!
长途飞行确实累,但不至于让陈泊生这个熬夜冠军在晚上十二点不到的时间,上床睡觉。
他只是觉得,这一天到底还是和其他的日子不一样的。
他没办法完全做到彻底将纳斯金卡遗忘,他闭上眼的时候,想起那个航行的夜晚,也是一场海上的风暴。纳斯金卡大约爬上了游轮最高的甲板,纵身一跃,为她的生命画下句号。
淋浴的热水什么时候凉的,陈泊生没察觉到。
反应过来,冷冰冰的水流已经沿着纹理清晰的清薄肌肉冲了好一会儿。陈泊生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肌肉不是那种虬结的类型,他是属于线条匀称,又薄又劲的类型。
简嘉老是觉得他手臂力量很强,怀疑他可以单手把他抱起。
这话不假,陈泊生确实可以单手就把他拎起来。
大少爷捞起白色的浴巾在自己脑袋上随便呼噜了两把,那手法给宠物店给大型犬洗澡也差不多。
黑色的护腕被拆下来扔在了一旁,陈泊生苍白的手腕处,一道狰狞的疤痕,几乎贯穿了小半个手臂。
尽管已经愈合。
但依然可以想象得出。
当初那把锋利的尖嘴钳,是如何划开他的手臂。
留下深可见骨、血淋淋的伤口。
陈泊生以为自己会忘记那个阴沉沉的上午。
毕竟英国的天气,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阴沉沉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当他回想起来的时候。
那个下午空气中漂浮的阴冷的雨水味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今天的日期实在特殊的缘故。
陈泊生睡得并不安稳,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那应该是他在佩卡姆街区度过的普通的一天。
要说这一天有什么不普通。
那大概是。
他在这一天,遇到了一名来自中国的小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简嘉。
梦里的他或许只有五岁,也许是六岁。
纳斯金卡那时候已经被情人抛弃,足足一年没有收入,平时靠教堂的救济维持着基本的生活保障。
早上八点的时候,伦敦的教堂会发放免费的面包和牛奶。
纳斯金卡在房间里整夜酗酒,昏睡不醒。那时候陈泊生还没有这个中文名,纳斯金卡叫他“Rodya”,其实一开始这并不是他的名字。
“Rodya”是俄罗斯小说《罪与罚》中的男主。
纳斯金卡参与演出了《罪与罚》的话剧,一炮而红。她饰演女主角索尼娅,她私奔的情人正是饰演男主“Rodya”的男演员。
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名字。
纳斯金卡并没有为他取名,他偷来了这个名字,在教堂的义工问他叫什么的时候,小Rodya占有了它。
那天的上午阴沉沉的。
Rodya拿着面包回家的路上,在伦敦桥附近遇到了一群坏小子。这群人年纪大约在十一到十五岁左右,不读书,也没什么工作。
他们跟街角修轮胎的老头合作。
坏小子们会把人们的车胎扎破,然后让大家不得不去店里修补,以此来换取一笔不菲的利润。Rodya这个年纪是他们招揽的对象,大人一般不会怀疑六七岁的孩子能干出什么坏事。
其中一个金色头发已经邀请过他两次。
Rodya并没有答应,这是第三次,他们在他回家的路上埋伏,准备给他一点教训。
后来的事,梦里已经模糊了。
陈泊生记得自己没有带面包回家,纳斯金卡找到了他。
她因为长时间的酗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确信她的儿子已经跟这群坏小子混在了一起。
她失败的人生。
又添了新的败笔。
陈泊生记得纳斯金卡发疯的捶打他,
用来扎破轮胎的尖嘴钳扎进了他的手腕,见血之后,那群大孩子也吓坏了,一哄而散。
纳斯金卡拿走面包和牛奶走后的很长时间,陈泊生都站在伦敦桥的上面没动。
她命令他滚,命令他立刻去死,从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然后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