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Beta(29)
“我没事,你们夏奚学姐非要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夏奚转回椅子,面向桌面,十分爽利地挥挥手,“谁让你蔫不拉几的,没事就好,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吧?”
几分钟自由交流的时间,不过加了个美术社新成员群,互相在群里扯了几句,熟悉的话,起码还得好几次活动。
大家都是小初高一路被教育过来的人,纷纷懂事点头说“差不多了”。
夏奚便说:“今晚没布置什么正式的活动,叫你们上台表演才艺估计都不乐意,桌上有吃的,就当自由聚会,然后有一件事,嘉音学长要回活动室整理物料,来两个力气大的。”
话音一落,一个女同学激动举手:“我!”
夏奚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呢,要去搬柜子,来两个男生。”
这回招进社里的新人,比例显然很正常,一屋子人里男女参半,alpha的数量不足一巴掌。乔屿森在这时举手,“我去吧,我力气很大的。”
另一人高马大的alpha举手:“还有我!”
两个名额满了,其余没来得及举手的纷纷叹息。周赦的手刚抬高一半,停在半空。
许嘉音环视众人,视线落到周赦身上,淡淡说:“东西多,再来一个吧。”
周赦站了起来,尽管站了起来,头颅还是勾着,不敢迎接前方的视线。
他举手,“我去。”
许嘉音点头,一锤定音,转身往外走。
三个小伙子连忙跟上。
几人往楼梯下来,许嘉音打头领路,走到一楼柜台边,恰好遇到身穿工作服的夏町。
有过拒绝好意的过节,许嘉音看他自然不爽,不过并未在面上表现,夏町倒是一愣,自来熟地开口:“嘉音学长,你们要去哪儿?”
许嘉音笑道:“跟你有关系?”
自打球场上送水被夏町回绝,这似乎还是许嘉音头一回正面和他对话。许嘉音对待人的态度就是这样,喜欢就喜欢,厌恶就厌恶,很少虚与委蛇。
可夏町是什么人,连周赦都能应付自如,他笑脸丝毫不动,从围裙下面拿出一张绿色卡片,“阿赦的饭卡,刚落在桌上了。”
许嘉音垂眼一看,卡片背面印着周赦的照片,那照片是高三学校里拍的,头发比现在更短,十分青涩。
落在队伍最后的周赦闻言,几步上前想拿东西,没想许嘉音先他一步,从夏町手里接走了卡片。
“阿赦?”许嘉音脱口而出。
周赦的手僵在半空。
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这句疑问背后的微妙心理,夏町笑呵呵地接话:“嗯,有什么问题吗?”
许嘉音迎视他的目光,嘴里依旧淡笑:“没什么。”他转身,饭卡不曾在手上逗留更多,送到了周赦手边。
“给。”
周赦闷头不语地接过,脸颊微微发红。
这只不过是他平日里最寻常的反应,没想夏町当场教训:“阿赦,学长给你递东西,怎么不说谢谢?”
周赦怔愣了下,意外的没顶嘴,“谢、谢谢学长!”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周赦一扭头,只看见乔屿森天神呆萌的脸,不知道那声嘲笑是谁发出的。
前方夏町让开身子,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欢迎下次再来。”
许嘉音冷冷向外走去。
明喻楼的社团活动室离咖啡厅有十来分钟路程,周赦依旧不敢轻易看许嘉音的脸,脑子里占据主导的不是适才暗潮汹涌的插曲——他根本没有感受到那时三辆言语间暗含的别有用心,他在想怎么向许嘉音道歉。
独自乱想的阶段最为磨人,他又藏不住事,一路的脸色忧愁,转眼间活动室到了,门口走廊上摆了许多新柜子,等着被人搬进里面。
许嘉音开了锁,在门口回头说:“这两个搬到我办公室,另外的放在会议室,都是空的,不重,搬完了请你们喝饮料。”
几位男孩子看上去都是老实人,哪想到帮忙搬东西还能混到学长请的饮料,当下干劲满满地论起袖子开干,周赦心事重重,动作始终不利索,上前去抬起一件,沉默不语地往里走。
社长办公室,他只来过一次,却在无形中把这里的路线装潢记得烂熟,他第一个进办公室,进去了才发现身后没一个人跟来,办公室里空位很多,他不知道该放哪儿。
许嘉音在外面说话,忙着安排另外两人,周赦抿抿唇角,找个合适角落,将柜子放下。
这间办公室依旧很空,整面落地窗外风景很美,底下多了一只画架,上面贴着纸,是副还未完成的画作。
周赦不由得被吸引过去,他对美术一窍不通,只能分辨是否好看,第一眼当然是好看的,即便许多细节还未来得及刻画,他从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有这么好看。
微风钻过纱窗,他身后多了一个人,他完全没有发觉。
许嘉音幽幽拍上他肩膀:“学弟……”
周赦猛一回神,不经思考地拿住他的手,身子敏捷一脱,就从他腋下滑去了后方,许嘉音两条胳膊被他扭住,重重锢在身前。
粗重的呼吸从后颈喷来,半点不知温柔地剐过。许嘉音闷哼了下,玻璃反射出他的脸,惨白无色。
足足三秒后,周赦松开手,“学、学长!”
许嘉音还没缓过神,被他松手时无意识的一推,往前晃了晃。
周赦面如死灰:“对不起,你突然出现在我后面!”
许嘉音开始回神了,心跳从停滞变成狂跳,血色瞬间冲到脸上,逆着光,他那夹着银色圆环的耳边微微透着粉。
他把两只眼睛睁圆,“你会武功?”
周赦急于解释,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许嘉音吓得贴到窗上。
“不是武功,只是学过一点防身术,你有没有受伤?”
许嘉音像是彻底回过神了,嘴巴一瘪,按住露出短袖外的肘关节,“没事,只是有点痛。”
周赦后悔不已,他那气力,根本不是普通Omega能承受得了的,还好松手够快。心里一急,他把画和道歉的事通通忘去脑后,只管去抓许嘉音的胳膊,“我看看,可能扭到了。”
许嘉音开始不甚情愿,但来的力气好大,根本没有余地反抗,两条胳膊就到了周赦手里,每回家里吃饭小江阿姨都要絮叨他太瘦,他从不觉得过,直到此刻被握在周赦手里,有了对比,他一下子觉得真是很瘦。不仅瘦,也过分白了些,和周赦那球场上晒出来的小麦色犹如泾渭。
周赦抓着他手肘扭动几下,许嘉音眉毛一皱,即时传来“咯”的脆响,“现在没事了。”
手臂滑落回身侧,热乎的手掌没能村留下太多温度,许嘉音背靠窗户,将头低向侧面,不再说话。
一旦安静下来,周赦脸囧得厉害,栩栩如生的他的画像还在两人身侧,那是谁提的笔作的画,答案显而易见。
周赦双手紧了又紧,“学、学长,那天晚上……”
又是一阵风吹,许嘉音抬起脸来,眸里闪着亮光,耐心等待他说话。
他收回视线,脑袋越发地低,“那天晚上,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在心里打了不知多少遍的草稿,终于成功说出了口。
许嘉音将头偏转回去,声音有些弱:“什么?”
周赦面红耳赤,“那、那晚,没忍住亲了你,对不起!”
许嘉音意外望向他。
只是一个吻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
周赦咽了咽喉结,心里紧紧绷住的那根弦松了,松开后满是长久的无力感,他好像在长久的无言中感悟到答案,预备离开,许嘉音忽地出声了:“周赦……”
周赦定定看向他,仿佛等待裁决的死囚。
他仍是贴窗站着,脖子朝后扭,看了看外面的花园空无一人,然后回头来,伴随轻微的踮脚,迅速在周赦唇上吻了一下。
飞鸟掠过湖面,周赦是那留不住尾羽的湖面。
他站在原地,眸中震颤。
许嘉音重新靠回墙面,歪头笑得迷人,“笨蛋,我不是说了给你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