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的鱼
听说黑脸竹马回来了,我得赶紧跑
游弋(yì)从小到大都是个皮猴子,翻过墙上过树,大马路上跳过舞。社牛属性加持,这皮猴子就差没坐上窜天猴闹天宫去。
只有霍域治得了他。用游弋的话说,霍域就是个拧巴到了姥姥家的人。这人笑点奇高,爱好不多,品味小众还是个重度洁癖患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他们却好像永远都是彼此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腹黑洁癖攻×阳光社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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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霍域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亲爸,家门还没进,隔壁院墙上跳下来个小黑猴子。
小黑猴子手里拎着串葡萄递他跟前,结结巴巴地说:“you eat eat,delicious.”
霍域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走了,心想:原来亲爸隔壁住着个说话结巴的小智障。
小智障游弋挠挠脑袋,拎着葡萄跑回自家院子大喊:“妈!霍家新来的小老外怎么是个哑巴?”
*酸甜温暖的竹马竹马成长历程,前半部分是过去,后半部分是二十多岁的现在。
*开头就留大扣子,排雷保命。
第1章 “生死逃亡”
听说霍域要回国,游弋马不停蹄地跑了,一溜烟跑到了深山老林里,行李都没带。
这一路堪比生死逃亡,他先坐飞机又转火车,最后搭了段便车才辗转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村落。
这会儿夜幕降临,他坐在老乡家院子里终于顾得上喝口水。
杯子刚端到嘴边,水还没入口,视线一偏,先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泥和灰。游弋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端着杯子笑出了声儿。
太狼狈了,这要是让霍域看见不得兜头给他浇一桶84啊?
说起来,霍域这会儿应该到家了吧?也不知道没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被气笑吧,说不定都在找麻袋了。
清凉的夏夜,游弋坐在院儿里,思绪随风飘远。想到远方,想到从前,想到颠簸行驶在山路上的车和那个微微皱眉的人。
有那么几秒,他觉得头重脚轻、飘飘欲仙,恍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这些年他一遍遍念过霍域的名字,在夜深人静时,在秋风落叶里,叹息着、思念着、盼望着,抓心挠肝也歇斯底里,可霍域真的回来了他却跑了,一分钟都没敢耽搁。
单是想到见面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杯子里的水溅出几滴,滚烫地落到手腕上,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老乡端来一盘水果,问他:“怎么亲自过来了?上回发过去的木头看不上?”
“没没没”,游弋赶紧摆摆手,“您别多想,我就是……”
就是什么?被那要命的竹马吓得跑路了?
社牛属性的游弋难得打了磕巴。他想说他是路过,又觉得这理由太扯。
老乡眯了眯眼笑着点点他:“行李都没带,怕是上我这儿躲清静来了吧?那你就踏实住下,想要什么木头自己锯去。”
“行”,游弋笑了,“谢老李叔。”
老乡老李头从头到脚都很朴素,但人家可是个实打实的老板,跟朋友合伙承包着一片林场,躲在这世外桃源修身养性,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说起来,两人也算忘年交。那年老李头与妻子结婚二十周年,想送一套首饰又不想用那没什么特色的天鹅绒盒子,于是就想到找个木雕师做一套首饰盒。
老李头选了最好的木料,找了好几个熟悉的木雕师,做出来的东西他却都不满意。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个半大小子,听说这小子有点儿才气,就死马当活马医地让他试试。
那年游弋刚上大学。霍域走了,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自己的小作坊里玩儿木头。那段时间他雕了很多东西却从未示人,唯一见了光的就是老李头送给妻子的那套首饰盒。
从那以后,老李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亲自寄出一批木头给他的小恩人游弋,今年已是第四个年头。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逃走的时候游弋随便买了张票,到了小县城才想起来老李头的地址,干脆不请自来地跑来看看这位忘年交。
得亏是忘年交,老李头并不计较他的突然造访。这会儿老李头侧身挡了挡夜风,点上一支烟,笑吟吟地说:“你小子真是20出头啊,我还以为你们唬我的。”
游弋一笑,从兜里掏出身份证扔到面前的桌上点了点:“您好好看看,我过几个月才23,正经大好青年呢。”
老李头哈哈大笑起来:“大好青年怎么跑我这深山老林来了?你要连身份证都没带我得以为你犯了什么事儿。”
“嘿,亏您想得出来”,游弋笑道,“您见过哪个通缉犯长我这样啊?”
“那倒是,那倒是”,老李头比了个大拇指,“你一看就是个小艺术家,就是别张嘴,一张嘴说话那身范儿就泄了。人艺术家都是高深莫测那个范儿,讲话得惜字如金。”
高深莫测?惜字如金?游弋又笑了,心想那不是霍域吗?
今天他可真是魔怔了,脑子里除了霍域还是霍域。
霍域不光搅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宁还要烦得他大晚上辗转反侧。
当晚,他躺在老李头家的木板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这床对他来说有点儿硬,枕头也睡不惯。月光好没眼色,大咧咧闯进来照到床边,斑驳一片。霍域也好没眼色,夜深了还在他脑子里荡秋千,吱吱悠悠地晃啊晃,怎么都不肯停。
没法儿睡。游弋干脆起了身,悄悄摸出了院子。
这儿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天黑得浓稠。院前就是林场,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哗哗作响。
游弋打小就胆儿肥,面对这恐怖片一样的树林一点儿没害怕,点开手电筒借着点儿光,三两下就摸上了树。看不到光的长夜里,他蜷着一条腿坐在树杈上,另一条腿悬在半空晃来晃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谷壮壮。他嫌这小子烦又按捺不住地想知道霍域的情况,犹豫一瞬还是接了。
电话刚放到耳边,谷壮壮咯咯咯咯的笑声就传过来,跟公鸡打鸣卡带了一样。游弋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等他先笑完。
然而拿远了也没什么用,林场太安静了,谷壮壮浑厚的笑声在这片林子里回荡又回荡,就像全世界都在嘲笑他怂似的。
游弋悄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儿干得挺丢人,可是怎么办呢?除了跑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等谷壮壮终于笑完,他才把电话重新放到耳边,心平气和地问:“大聚会散伙了?”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谷壮壮迫不及待打断他,“我跟你说我域哥可放话了,明天立马启程,要去把你丫抓回来,你完了游弋哈哈哈哈……”
游弋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差点儿没从树上摔下去,赶紧问:“他知道我在哪儿?”
“你傻了吧孩子?”谷壮壮扬着声音说,“我域哥那个脑子找个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我早跟你说别跑你不听。”
游弋想了想,谷壮壮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霍域想找他确实有的是办法,但他现在在深山老林,还是搭车来的,霍域就是再神通广大顶多也就只能找到县城。
于是他嗤笑一声,转而问:“他找我干吗?”
“还能干吗?找你丫算总账呗。”
算总账。游弋咂摸了这三个字几秒,苦笑一声,他们之间的账哪儿还能算得清呢?他靠在树干上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说:“壮壮,咱俩二十多年的交情,这回帮我一把吧。别让他找我,过段时间我想清楚了自己回去。”
他的声音被夜风裹挟,带着厚重的疲惫,谷壮壮总算不笑了,顿了顿问:“游弋,你也该跟我交个底了吧?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我域哥怎么你了?”
游弋仰起头,头顶是一片让人窒息的黑,隐隐约约能看到密不透风的树叶,一片一片连在一起,像是要直直地朝他压下来。
他有点儿喘不过气,半晌才轻叹一声:“他没怎么我,是我想怎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