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带球跑后所有人火葬场了(62)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抛去淡然的外表,借机看他, 他也不会发现的。
江和懿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对劲, 从来了这个学校就不对劲,莫名其妙地触动,以及关注一个还只是一个每次上课都偷吃高碳早餐, 吃完就犯困, 困得眼神呆滞的少年。
他们没有任何相关之处,无论是年龄、喜好、或者认知, 恐怕待在一起一个小时都不会有共同的话题。
就比如现在,发呆的他应该在想明天早上怎样才能不去清理农学院的玫瑰园, 或者明天该带什么早餐来偷吃,和他最相关的内容应该是怎样才能和这位陌生的老师讨好关系, 这样学期末就不会因为一个作业也没有写而扣分挂科。
至于他叫什么估计都记不得了。
嘴甜又没心没肺是低龄少年们的特长。
因此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阶梯教室坐了两百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位大家心照不宣的江海集团董事长的课,有人甚至早起一两个小时去抢位置。
会坐在前排还打瞌睡的真是没谁了。
有后排的同学窃窃私语:“所以他是怎么占到前排的?”
“他没占座,快上课才来的,那个位置是江老师放水杯的地方,咱们不好意思坐,所以正好给他剩下了……”
“艹这也行……”
脏话刚说完,就被老师淡淡地看了一眼,学生连忙惊慌地捂住嘴。
江和懿收回视线,垂眸将书本又翻过一页,接着刚才的内容讲:“相较于人的无穷尽的欲望,能满足人所需的资源却是不足的……”*
下课后他冷漠着一张脸,穿上深色而笔挺的外套,拿起书阔步向外走去。
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里不能有私家车出行,哪怕被人讨好地主动承诺他可以开车进出,江和懿也并不想坏了这个规矩。
校车半小时一趟,期间很多人从他身边路过,看着男人浑身上下充满贵气,气质逼人,好像应该随时坐在重要场合的首位黑椅子上,而不是在这里等随便摘下手腕上的表就能买下的校车。
很多人向他投来注视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人敢去主动搭话。
所以有人主动叫他的时候,他脸都没回就知道是谁,“是郁同学要去本部上课吗?”
乘坐校车可以去往本部,不少学生会乘车去本部上自己选修的课程。
少年顿了下,下一刻乖巧地点头:“是的老师,”说完空气安静了,他探头努力找话题一样地搭话,“您也要去吗?您要去上课吗?”
江和懿淡淡看他带着殷切的目光,忍不住想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不会给他挂科,他只是代课,并不是老师。
但还是回答了他:“不是的。”
空气又安静了。
少年挠了挠头,踩着脚下的花砖,前后踮脚,目光时而看向他,时而看向其他地方,似乎想要找话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去见我的朋友。”江和懿忽然补充道。
男孩子的眼睛一亮,斟酌着用词:“那我们一起吧,我陪您。”
校车要经过半个小时才能到达本部,在这期间他们适应了彼此之间没有交流的气氛,偶尔路边过长的柳树条还打在窗上,男孩会下意识的闭眼,睁开眼时向他笑。
老校车一晃一晃,带着他也一晃一晃。
哪怕移开了视线,眼睛的余光中也满是他轻微晃动的侧脸。
校车进入校园,在百年老校的老办公楼前停车,教学楼在很远的地方,要走将近十分钟才能到达。
少年跳下车后向他挥手再见,便迫不及待的上自己的教学楼跑去了,步履欢快,充满活力,时而回头看他,在见到他还未走时会再次摇手将他告别。
“老师,下次我再也不会在课上睡觉了,你不要生气了——”
江和懿一怔,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很久之后才进入办公楼。
老友和他是忘年交,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紧握着他的手,向他道谢,“真是多亏了你啊,老胡非要去创业,你说他五六十岁了,科研搞得这么好,以后没准还会评院士,干嘛非得在意那几个钱?哎!”
老友在科研搞了一辈子,视金钱为粪土,眼镜片儿比手指头的厚,为此十分的惋惜,为学术失去了这样一位老教授感到痛心,不明白钱怎么会比学术更重要呢?
江和懿淡笑安慰他,“学经济的难免想要学以致用,胡教授能够为商业做出贡献同样是很有价值的。”
“哎,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刚要调几个好博士生去给他带,他就走了,他走了我才知道,原来早就向上级请示过了,只有我是被瞒在最后的。这人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还是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好,”他邀请朋友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自己掉皮的沙发上,“这些孩子们哪怕有点花花心思,也是些好心思,总是不会让你伤心的。”
江和懿好笑,“这是什么道理?人都是欲.望的动物。”
茶杯上还带着上个世纪流行的印花,大红色的花卉已经有些掉色,但是杯体仍然雪白通透,老友用它倒茶递给江和懿:“瞧瞧你这资本的嘴脸,咱们普通人的心思哪里有你那么多功利性,欲.望也是有好的欲.望。”
江和懿摇头笑了笑,心中并不认同,但嘴上也不反驳。
两人说了不到十分钟,公司那边就打来了电话请他回去,他拿起来时的东西和朋友告别后,临走时却回味了一下他并不认同的这些言论。
人的欲.望哪里有什么美好的呢?想要得到的心理难免带着贪婪,所以他要时刻警醒自己。
至于别人的欲.望,就他目前三十年的经验,所见所闻都是丑恶的,只是程度有轻有重。
老式的旋转楼梯带着落地窗,虽然玻璃陈旧不是很透明,但是视野十分广阔。
就比如说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谎称要去上课,陪他来本部,却偷偷站在校车站等校车回去的少年。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或许总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怔愣,也从未有一刻像这样不可置信地盯着别人看。
所以刚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要来上课的人怎么会只拿着手机?
“这些孩子哪怕有些花花心思,也都是好的心思。”
“我们普通人哪里像你那么功利性?欲.望也是有好的。”
江和懿忽然将这两句话在舌尖念叨了一遍。
或许常年跟学生打交道的老朋友的确是有不同的认知和经验。
真的有美好的心思和欲.望,那江和懿觉得这一刻站在旋转楼梯上透过老旧落地玻璃窗看着少年的自己,和费尽心思陪他来了,自己又站在车站旁辛苦再等半小时车回去的少年,都是美好的。
都是美好的。
第44章
照片被塞在随身携带的皮夹中,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但是保存的却很好,照片上的少年站在车站, 静静地望着远处, 身旁绿植葱葱,正是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