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青回,我嗑的cp成真了(68)
他唯有守着底线,依靠着最后的的浮木,就像是衣衫褴褛的乞丐紧紧地抓着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努力告诉自己,让自己在沉沦的瞬间清醒并想起来——我还是个人。
尽管他的尊严可能早就几乎一.丝.不.挂,听起来更像是苍白的自欺欺人。
黑色的轻纱蕾丝在骨节分明的手里被撕得粉碎,清晰的裂帛声回荡在安静的车里,年轻的Pluto队长把自己的“前程”连同着整张房卡一起掰断,最后缓缓望向宋琦。
“你忘了丁宇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傅星徽一直是好说话的性格,一副你跟他商量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模样,这还是宋琦第一次见傅星徽这么强硬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傅星徽的态度太过于出人意料,还是因为他提起了丁宇,宋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峙片刻,他软下声来,带着安抚地意味轻轻拍了拍傅星徽,换了迂回的口吻,“刚那点东西能吃饱吗?要不我再带你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做决定。”
傅星徽没回答,而是对宋琦伸手道:“手机借我一下。”
他出来的急,忘了带手机,宋琦把手机递给他,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傅星徽在他的列表里找了一圈,直接拨给了吴导。
“傅星徽!”
傅星徽推开车门,把宋琦甩在后面,大概是刚刚对他们的印象不错,吴导的语气还算温和,“什么事?”
“吴导,”傅星徽稳了稳自己的声音,垂下眼道,“抱歉……”
等宋琦好不容易追到傅星徽的时候,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坐在路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把手机还给宋琦,后者捂着头懊恼道:“你跟吴导说什么了?”
“说我不想给他当情人。”
“臭小子你——”宋琦骂了句娘,又道:“那他怎么说?”
傅星徽耳边回荡着吴导气急败坏的声音:“傅星徽是吧,我记住你了,你就等着糊一辈子吧。”
他笑了一声,对宋琦道:“他怎么说重要吗?”
傅星徽抬眸望向他,分明是温柔的眼睛,却在这一刻显得强硬又锋利。
“宋哥,”他说:“我还没走到绝路呢。”
宋琦让他眼里倒映的月光晃了晃,忽然有些晃神。
傅星徽坐在水泥地上,脸上的红酒没擦干净,白衬衫上还有斑驳的酒痕和饭店里染上的各色香水味,怎么看怎么狼狈。
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笑着望向他,就好像被踩折的小草,在一场摧枯拉朽的大雨之后,竟然发出新芽了。
那天回到公司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意外的是,他们在公司的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身量颀长的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卫衣站在门口,大概是夜深了加上刚下过雨,风有些凉,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外面又套了一层卫衣的帽子,站在灯光下时而搓搓手,时而跺跺脚。
“那不是纪朗吗?”宋琦说。
“是他,宋哥你停下车,”傅星徽高兴道,“我去换身衣服。”
他一路小跑着回宿舍,把那件沾了红酒渍的衣服脱下来,换了件干净衣服又洗了把脸冲下楼,可是他再跑到门口的时候,灯下的人却消失了。
他走出门外张望了几下没看见人,又跑回宿舍拿手机,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浑浑噩噩忘了拿手机,这会儿一打开才发现纪朗下午给他发了消息说晚上来找他。
他正准备给纪朗拨回去说他回来了,又接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哥,先前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附中也不让我念了,说我太闹腾,影响附中的学风和其他人学习。
我爸妈重新给我联系了郊区的高中,是全封闭管理的学校,所以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联系你了,等过年的时候,或者我高考完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这些天你电话里总说你现在没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骗我,本来今天想来看看你有没有撒谎的,结果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再等就没有末班车了,明天九月一号,我爸让我晚上必须回去,明早要送我去那边的学校,我必须得走了。
哥,我复读这一年,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长大了,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明年这时候,我带你去A大玩!”
傅星徽扫完短信的内容,准备打电话的指尖顿住了,一番折腾,他刚刚跑得太快惹出的一身汗也渐渐凉了下来。
微凉的风吹过他的后背,傅星徽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提着洗衣液,拿着白衬衫去了盥洗室。
那件被吴导碰过的衣服上还残留着厚重的酒气和混杂的香水味,而十七岁的纪朗站在灯下的样子干干净净,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他的心是干净的,眼睛也是干净的。
坐在宋琦车里的时候,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纪朗犹在东张西望,可他并没有发现被夜色遮挡的傅星徽。
他忽然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一点感悟。
——渺小的星星,是没有资格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上的。
傅星徽晾完衣服,望着天上的月亮看了很久,又把纪朗的短信读了一遍。
短短几行字他看了好几分钟,手机屏幕一次次暗下去,他就又把它按亮,盯着瓶盖大小的诺基亚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双臂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做了个深呼吸,翻了翻这半年来他和纪朗所有的往来短信,最后给他发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
“要好好上学,不过压力也别太大,哥相信你就算是复读,也会考上你想去的学校的,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别因为之前的事情分心,也先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再联系我吧,我会等你的。”
末班车上的纪朗听到手机“叮”得一声,忙从包里翻出手机。他看完傅星徽的短信,很轻地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
呼啸的风刮过他的脸颊,耳边是他父母疲倦的声音。
“我跟你妈这些天,找了无数所学校,都不愿意要你,好不容易找到郊区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可以让你去复读,条件是不能再出任何幺蛾子。”
“小朗,”纪母道,“我们想要给你一个自由的人生,从小到大也没怎么限制过你,但是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由着你来了。”
纪朗太能闹了,导致附中里现在没人不知道他,学生们正值热爱八卦的年纪,学校里出了个有争议的公众人物,无疑对许多人充满了吸引,偏偏这个舆论主角还特别高调,闹得整个学校的学风都乱了,导致附中委婉地表示,想要纪朗换个学校。
没操什么心就把儿子顺顺利利养到十七岁的纪家父母终于翻了车,尝到了什么叫儿女债。
在认识到无论是找傅星徽还是找老师劝说都改变不了这臭小子之后,纪家父母终于严肃下来,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行使了家长的权威。
女人的神色很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要么把你所有的电子产品留下,一年不许碰电脑手机,去郊区复读,要么我们现在就帮你参谋出国读大学。”
“我不出国。”纪朗说。
“那就去爸妈给你找的学校好好读,这几天不要再出门了,爸妈会在家里陪着你,直到九月一号送你去学校。”
“可我还有朋友要见。”
“什么朋友都不许见,”这次纪家父母出奇的坚决,“老老实实在家里学习,不然就出国。”
“我想去见傅星徽,就见一面行吗?”
纪父摇头道:“谁也不行。”
“可是——”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给我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爸,妈,我很想他,”纪朗抿了抿唇,望着自己的父母,低声道,“我喜欢他。”
然而靠出柜换来的这一个短暂的夜晚,还是没能见到傅星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