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58)
梁径稍微动了下,然后又去亲他后颈:“这样是不是好点?”
时舒:“嗯……”
不知道怎么睡过去,时舒只觉得自己被反复席卷的浪潮熨平整了,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动都不想动,浑身懒洋洋的。
窗外是一片浓郁的青葱色。
不知道还下不下雨。
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时舒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他扭头去看梁径。
梁径没睁眼,嘴角却不是很明显地弯起。
时舒通红着脸往前挪了挪,下秒,拉起被子埋头整个缩了进去。
第167章
新闻中心的活动办完, 周天方安虞回了趟南棠的家。
大学毕业后,为了方便通勤,他在报社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
时舒来过几次, 给他送了好几盆玲珑小巧的多肉。只是后来他带小乖来了趟, 多肉被咬得很惨。坑坑洼洼的。于是,多肉去世的那年, 他给方安虞送了几盆仙人掌。方安虞和小乖都有点无语。不过这两年仙人掌长得越来越好。前一阵还开了两三朵小花。方安虞十分稀奇, 但没和时舒说,生怕小乖咬过来。
到家的时候,钥匙刚插进锁孔,时舒视频就打了来。
方安虞一边接视频,一边朝屋里叫妈,只是好一会没人应。
董芸这几年身体不好, 气管炎比较严重, 爬三层的楼都喘, 平常就待家里。这会估计是去迎尚找他爸了。
视频里,时舒站在好大一片菜园子里, 对方安虞说:“梁径妈妈让我给你带点菜回去。你有什么想吃的?都是家里种的。纯天然。无污染。”
五个人里, 开火比较频繁的, 只有方安虞。时舒和梁径公司吃得比较多。闻京几乎不开火,比较讲究的吃也是隔三差五约人下馆子。原曦就是太远,送不了。
方安虞放下单位工会前些日子发的几样粮油, 笑着说:“都可以。替我谢谢阿姨。”
视频后面,梁径蹲地上按照丁雪的吩咐收拾一摞菜。
几步外, 梁坤坐小马扎上有意思瞧着, 笑得挺乐呵。
“那明天带去你家吃。”
“行啊。我来做。”
这边视频刚挂, 身后门一阵响动。
开门见是自己儿子, 董芸笑道:“早上还想今天是不是要回来。”
“昨天电视里看到你们单位办活动了,忙吧?”
方安虞接过董芸手里空着的保温盒,“还行。总算结束了。”
“店里怎么样?”
“老样子。”董芸站门边喘了口气,视线移到方安虞空空的脖子上,蹙眉道:“围巾呢?”
“开车又没风。”方安虞往厨房走。
“还是要注意……”
保温盒里剩了些菜和骨头,十分简单的家常菜,方安虞看了眼,倒了,搁水池准备洗。
前些年他爸骨折,医院花了不少钱。出院后精力不济,加上董芸身体也不好,市里跑来跑去跑不动,市中心的迎尚就卖了。其间梁径和闻京都帮了忙,最后卖了好大一笔钱。不过这笔钱一直被董芸存着,想着等方安虞谈对象了,再买套房,好好装修。
“对了,前阵子托你丁雪阿姨介绍,说是有个女孩,跟你同行,要不要找时间你们——”
董芸絮叨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不是很明显的几声喘和咳嗽。
“妈。”方安虞关掉水龙头,低头看着手心的泡沫。
“我没空。”
说完,他打开水龙头,水一下将手心里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
“这阵不是忙完了吗?”
董芸走过来,脸色不是很好:“你也不小了。再过一年就三十了。”
“闻京原曦都还没谈呢。”方安虞拿发小挡箭。
“他俩我管不着。”
“不过你周阿姨跟我一样操心。”
董芸看着自己安安静静洗保温盒的儿子。
方安虞低着头,没什么神情,很寻常地做着手上的事。和小时候桌前写作业一样,按部就班的,十分乖巧。
她的儿子她是了解的。
安静温吞的性格。没有时舒那么活泼,也没有闻京叛逆,聪明比不上原曦,家里能给的,也没有梁径来得优越。
但是很懂事。
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会和家里商量。也听得进去。
只除了小时候放弃下棋这件事。
可这两年,董芸觉得,他的儿子正以一种拒绝沟通的方式在悄悄叛逆。
不同于闻京的大张旗鼓、就是要和他老子对着干,方安虞的抗拒是柔软的,有时候董芸都觉得无从下手。
洗好的保温盒搁架子上沥干。
方安虞抽了张厨房用纸擦手。
董芸一直站门边看他,这会忽然低声说:“知道你和时舒关系最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
听出母亲话里的迟疑,方安虞朝她看去。
董芸担忧地瞧着他,说道:“你别受他影响……”
手里动作一顿。
方安虞愣住。
这个“影响”是什么意思。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妈。”
方安虞听见自己说:“你在说什么啊。时舒和梁径你还不知道?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
董芸听出他话里的严肃,赶紧道:“我只是担心——”
“我真不想谈。真的忙。妈,你别管了。求你了。”方安虞绕过她走出厨房。
“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妈先给你留意着?”
董芸跟在他后面,见自己儿子面色淡了许多,有点急,忙道:“你别生气。我刚才也不知怎么,就是担心……总之妈没那个意思,你也别和时舒他们说。”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不好再提,便又回到之前那句:“儿子,你和妈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方安虞一屁股坐沙发上,耳朵都麻了,盯着面前关着的电视,无语道:“喜欢不说话的。”
董芸:“……”
气氛降下不少。
一时间母子俩都没说话。
屋外,树干光秃秃的。
这阵子江州倒是不接连下雪了,就是冷得厉害。风也刮得大。
方安虞有点烦躁,他拿来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天元国手杯职业围棋争夺赛将于下月在日本东京举办……这次参赛的主将是陈若九段、叶承南九段和柳相九段。众所周知,这是陈若九段第六次参加——”
“陈若这孩子是不是以前和你一起下过棋?”
董芸在方安虞身边坐下,岔开话题笑道:“你以前老输他。回来就哭。时舒跟在你后面骂人。小小年纪,骂起人来神气得要命。想起来就好玩。”
方安虞看着电视屏幕,陈若好像显云寺里供奉的神佛一样面无表情。
“……不过妈印象里,你好像赢过他一次。我们家安虞还是有天赋的——”
“没赢过。”
方安虞关了电视。
在董芸错愕的视线里,他说道:“我贿赂他的。为了讨你和姥爷开心。”
说完,他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社里一个小记者打来的,说是大主任请吃饭,昨天活动办得蛮好,今天晚上在隆园开了个宴厅,庆祝庆祝。
“方主编,晚上六点。早点来啊!大主任说要带好酒!”
方安虞看了看时间,“好。”
“安虞……”
见他挂了电话,董芸叹了口气:“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怪你姥爷……”
方安虞握着手机不作声,好一会,他轻声说:“没有。”
“你们后来不也同意我不学了?”
“就是觉得憋屈。”
“想起来也不开心。”
他天真烂漫、友情万岁的童年,唯独这件事,自始至终都让他无比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