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大佬是我的小公主(57)
那要是打战被救了,岂不是要嫁千军万马?!
这是江璨所不能忍受的剧情。
他对王子和邻国公主行为的嫌恶流露在脸上, 让旁边宋越心下越发冰凉,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江璨产生怨怼。
宋越认识江璨十年, 不是没有见过江璨对待外人时的态度。
就是因为江璨对待外人生疏冷淡, 才让江璨对待朋友时的体贴和保护, 还有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显得格外珍贵。
但他从没有想过, 一直护着自己的江璨,有朝一日居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宋越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他除了没有在江璨赶走时站在他那边,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也从来没想过伤害江璨。
江璨已经不是江家少爷了,他却还是宋家亲子。
自己已经屈尊纡贵地主动示好,江璨居然还一点旧情也不讲,真的太过分了。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试戏地点很快就到了。
跟公司和之前去过的摄影棚比起来,这里堪称简陋,就是两三个土里土气的小平房。
但场外却停了不少豪车,可见这个剧本,似乎不是江璨想得那样普通。
贴着“候选厅”的大门推开,里边坐着不少人,不乏一些当红流行的面孔,个个都有人作陪,倒是江璨这样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有些显眼。
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堆道具,泛着幽幽的铁光,江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竟然是几把崭新的软剑和**。
演员们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拿号码牌,再按照顺序一个个叫到号进去。
江璨拿到的号码牌是(18),他本以为要等好一会儿,不料才坐下,选角导演就叫到他。
导演们所在的摄影棚狭窄拥挤,各种各样的大机器后面站满了人,只腾出镜头前一块空位,硕大的灯管挂在上面,电流通过时发出嘈杂细碎的响。
他们小声说着候选演员和角色的匹配程度,试图用具体的形象,描绘出人物字里行间的风骨。
江璨进门时,周边静了一静。
导演看到他更是一愣。
这个演员送来的演绎片段拉胯得不像话,但长相倒是实在出挑。
哦不,应该说,这个演员长相虽然格外出挑,送来的演绎片段却实在拉胯得不像话。
他看过所有演员发来的往期作品,但几百个人里面,独独对江璨印象最为深刻。
…没办法,谁一点开,就被吼着“鸭头,哥是你的,哥这辈子都是你的!”“女人,我在玩火,不要轻易放过我”,谁都印象深刻。
一想到那些辣眼睛的画面,导演就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
他没什么好气地挑出来一张纸,“你演这段。”
助理离得近,顺手接过来把剧本送过去,他看到上面的片段,愣了一下,是将军征战前和妻子告别相拥的片段。
是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战,这一战是旧国燃烧殆尽时最后的一颗火星,也是新国崛起前凌晨的第一抹光晕。
剧本中,大厦将倾,将军和妻子都知道自己和对方的结局,知道咫尺之间的死亡。
大块大块的权谋剧情的本子中,这么点感情线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导演却偏偏拿出来试戏。
刚才很多演员都试了这段,并不好演,哪怕是最近风头很盛的影帝候选人金城,演得也并没有让导演满意。
助理把东西给江璨,再回去时,就听到旁边的场控小声问是哪个片段。
他说了,场控捂着脸小声哀嚎,“完了,我再见不到我的新墙头了,还想一起工作来着。”
助理也点头,“导演是故意让他知难而退吧。”
江璨不知道他们的议论,他只看着台词,一边默背,一边想象自己就是里面的角色。
片刻后,众人只见一直不动的江璨,慢慢伸手,像是轻轻地拍了拍谁的肩。
他浑身的气场肃杀而料峭,身板挺得直直的,像一丛宁折不弯的竹。
眼眸间却藏着点看不见的深情。
江璨开口,“阿姜,别擦了,够干净了。”
台词出来后,导演一顿,脊背挺直,推了推眼镜看他。
江璨注视着前方,微微侧耳,像倾听着妻子说着什么,然后扯出个温和的笑,“嗯,那就吃馄饨吧。”
他走到桌边坐下,应着什么。
“应该会很快就回来。”
“马也已经喂过了。”
江璨的台词功底并不算好,但咬字清晰,生涩的技巧外,带了点真东西。
好像真的有个古时候寻常人家的男人,和妻子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这几天要做的事情。
他还在温和地应和着,应和着被修补好的衣服袖口,明日早饭的食物,菜地里需要浇灌的蔬果。
一切都那么寻常,和平常时的对话没有两样。
直到江璨将虚无的碗碟递出,他将妻子的手腕握住,轻轻拥在怀里。
只会舞刀弄枪的男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阿姜,我爱你。”
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江璨,没有说话。
《太平》剧本是正剧走向,在设置将军感情线的时候,几个编剧还大吵一架。
有的编剧认为,将军一辈子为国为民很崇高,但不需要用妻子彰显他多么爱大家不顾小家,这不过是多了个可怜的女人。
有的编剧却认为,将军的人设太扁平,他身经百战,是战神,但不是真的神,他的妻子,可以是他身上人性的闪耀。
他可以杀贼。
他可以一人守一城,大勇。
他可以无畏生死,为国家和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面对爱人的死,他却仍流露出难忍的惧怕和疼痛,不怕死的人害怕爱人的死,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导演要找的,就是有血有肉的人。
拍板的人没说话,工作人员没说话,江璨也就更不说话了。
他有点不安。
江璨自认不是个多么有天赋的演员,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系统的科班培训,但临时抱佛脚的课程里,老师教了一点体验方法。
就,他演得不是自己,是他爷爷。
老一辈都认为,不管怎样,吃饭比天大,所以江璨每次惹了祸,他爷爷总会在吃饭后打他。
然后吃饭前,他爷爷就是这个样子,好像很平常,好像又很不平常。
最后的那个拥抱,则是想到了裴与墨。
脑子里想七想八,江璨就看着导演跟扫描仪似的把他从头扫到尾从尾扫到头,好一会儿才挑剔地问:“你会一些什么招式吗?会用剑吗?”
工作人员把外面房间里那堆道具全部搬进来,江璨从里边挑了把剑,利落地甩出个漂亮的剑花,“会的。”
他持剑的姿势很标准,只是轻轻一甩,那软剑就像有了生命般,划出道道白光。
一时间,小小的摄影棚里刀光剑影,工作人员们都张大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璨耍了会儿剑,又挑挑拣拣拿出鞭子。
然后再是刀。
再然后是**。
…
江璨有点自豪,这是保护公主的基本技能。
道具几乎都给他耍了一遍,导演和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还是助理听得方才说江璨是她墙头的女场控说了一嗓子“妈妈我恋爱了”,才终于想起来正事,“导演,还要面试别的演员,这时间…”
导演:“别说话。”
只见一个流星锤豁然落地,水泥地面被砸得丝丝碎纹,导演不由拍手喝道:“好!”’
就在江璨卖艺的同时,城市的另一边,裴氏各保镖正在执行艰巨的任务。
被捂住嘴捆在在地上的裴四茫然又无措,含糊咕哝:“裴总?”
裴与墨拎着皮箱,扣到最顶上的衬衫纽扣让他整个人看着禁欲又矜贵。
他阴郁的眉眼低垂,神情像冰雪一样冷,微微点头,沈秘书就果断摸起裴四的手机,摁了关机。
护士快步经过,生怕扰乱什么大计划。
林绛靠在栏杆上,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