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77)
贺晏臻翻着看了看,他很想了解何意的过去,但何意不主动分享,他也不敢问,怕何意的回忆里都是不好的事情。而那个名为lamp的QQ记录又只有两年。
贺晏臻从对方空间里能获得的信息有限,因此便打算假扮成法学院的学长,以网友的身份继续跟何意保持联系。
他提起找着材料,研究《刑法》,琢磨自己现在能在哪里帮上何意。
——
何意没想到史宁的调侃成了真——在同贺晏臻初尝禁果后,何意再也没能去滑雪。
有几次他甚至都换好衣服了,出门之前不知道哪个眼神或者动作又触发了贺晏臻的点,于是最后被人绑回去,换着花样深入学习小视频。
何意当家教老师时,一直为贺晏臻的领悟力感到欣慰。然而现在,好学生把领悟力放在他的身上,开始无师自通地调教他时,何意的内心便只有崩溃了。
他偶尔被折腾的脾气上来,会生气地呲牙去咬贺晏臻的脖子。偏偏后者特别喜欢他生气,他越凶贺晏便越强势,最后仍是他溃不成军,任由对方摆布。
回北城的这天,何意终于呼吸到了户外的空气。
“回去后一定一定不能这样了!”何意懊恼道,“这也太……太没有节制了。”
他们俩人是上午的航班,刚刚跟几个朋友打招呼先走,何意见到几个舍友时恨不得把头盔戴上——这么多天不出现,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幸好舍友们放了他一码,没有当众调侃他。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宝贝。”史宁给何意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年后见。”
何意点点头,随即却看到史宁的锁骨上有一个草莓印。
何意:“!!!”
“这这这!”何意双眼放光,拉着史宁往旁边走了两步,“这是谁干的?”
史宁循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
“炮友。”史宁拉了下衣领,回头见贺晏臻眯着眼瞅着这边,啧道,“你老公变色了……”
直到登机后,何意才明明史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酸呗!舔一下ph纸都要变红。”贺晏臻理解的比他快,没好气道,“他们怎么都惦记你。史宁是不是零零恋?”
前后都是正在入座的乘客,何意尴尬地要死,红着脸拍他:“小点儿声!”
贺晏臻一脸高冷地闭了嘴,过了会儿又过来给他系安全带,倾身过来时说:“那你亲我一口。”
发生过关系后,俩人之间的气场就变了,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缠绵旖旎。何意出门后甚至不好意思跟贺晏臻对视。他一对视就想接吻,接吻就会出事,俩人没羞没臊地像两只小动物。
“学长,亲一下嘛……”贺晏臻拉开座位扶手,侧身过来,腻歪着挡住何意的视线。
何意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的旅客,见大家忙于找座位,没有人看向自己这边,这才咬了下唇,蜻蜓点水地在贺晏臻嘴角贴了贴。
俩人一触即分,却又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啊?”何意不禁觉得好笑。
贺晏臻的纯情时刻毫无预兆,何意又总会被他偶尔流露的少年气所俘虏。
“再亲一下,好不好?”贺晏臻拉着他的手。
何意很不争气地又凑过去。
“学长……”阳光在贺晏臻的发间跳跃,俩人的唇似挨未挨时,贺晏臻嘴角微扬,突然用告密的口气轻声道:“我爱你。”
何意怔住,贺晏臻主动凑前,在他嘴上“啵”了一声:“很爱很爱。”
——
新学期开始后,何意的生活模式发生了改变——梁老师在过年时,提出让何意以后住在家里。
贺叔叔的工作忙,一周之中只有两三天会回家,贺晏臻住校后,家里吃饭的便只有梁老师自己了。
她一个人饭量有限,吃饭也觉得没胃口。阿姨也十分为难,毕竟一个人的饭菜太难做了,又想营养均衡,又不能浪费粮食。
梁老师知道想要让贺晏臻回家住,何意才是关键——俩个同校不同区的孩子,每天就指望吃饭时间谈恋爱呢。
“你俩可以看看课程商量一下,至少周末在家住两天。分校区离着又不远,我一块开车接了。”梁老师拍板决定,又对何意道,“何意,我跟你贺叔叔一直拿你当干儿子,你就拿这里当自己家,别不好意思。对了,你爸最近找你了吗?”
“找过。”何意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转到米忠军身上,不由紧张了一下,“但我刚跟他吵过架,所以没怎么聊。”
米忠军让秘书给何意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让何意解开黑名单,另一次是让何意过年回家住。
何意接到对方电话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兴奋,他甚至会感到恐惧,怕被米忠军拖回以前孤立无援的黑暗里。
“我偶尔会想要放弃。”lamp在网上给那位G留言。
G在隔天回复了他。
God:“我也建议你放弃。”
lamp:“你改昵称了?”
何意看到了G的访问记录,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作多情,但他很怕G是因为自己的那句留言改的名。假如是这样,俩人的昵称就太暧昧了。
何意不想跟任何人有一点点暧昧关系,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删除好友的准备。
幸好G的回复很简单。
God:“因为‘God is a girl’。”
lamp:“是那首歌?”
God:“不是”
God:“上帝不公”
lamp:“……”
何意没想到对方玩了个梗,他猜着可能对方遇到了什么不平事,犹豫一番后,决定不去打探对方的隐私。
lamp:“很有趣。言归正传,你为什么建议我放弃?”
God:“原因很多,你拿到有效证据的难度大,耗费时间长,成功的可能性低,你身边人也会担心你的安全。”
他给lamp列出了一串数据,职务侵占罪有七成是靠群众举报的线索,然而在总体举报线索中,初核的成案率又很很低,检察院收到的信件太多了,大案要案侦查时间长,其他的又太琐碎,很难做到每案必查。
即便举报成功,举报人被打击报复的比例也很高。《刑法》有保护举报人的“报复陷害罪”,然而主题过于狭窄,仅限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假如被举报人的亲属朋友施加的报复,是不在这个范围内的。
至于其他隐性的报复行为,界定更难。李默的父亲做调查时,便发现那两年公开的“报复陷害罪”裁判文书中,无一例是认定被告人有罪的。
从公共道德来看,举报当然要受到鼓励的,然而当此事落在至亲和好友身上时,私欲和人性又会让人反向劝阻。
God:“你如果跟对方有恩怨,可以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God:“更何况,你身边的人一定不想看到你有危险。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和亲人。”
贺晏臻一直等着何意来找自己,他不想被隐瞒,而且假如何意能与他坦诚相待,他们或许能商量出别的办法。
然而lamp的回复让他陷入了沉默。
lamp:“谢谢提醒,我朋友知道,他一直在支持我。”
贺晏臻愣住,以为何意在说谎,但很快,他明白了何意说得朋友是甄凯楠。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每次犹豫时,听到他的劝解反而会更加坚定要继续下去。我想举报那人是因为我们有个人恩怨,但有时我也会产生一种责任感。他的钱是哪来的,这些钱有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是吸了病人的血,有没有人因为他的豪宅豪车崩溃?”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放手。”lamp道,“朋友的愿望是当法官,再怎么样,等他当上法官的时候,这个案子总能立上吧。”
God:“你朋友学法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