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药(30)
晚上,隔壁不知道在搞什么狂欢,声音嘈杂得都能穿透一个卧室传到客厅里,唐忍喘着粗气停下越发熟练的动作轻巧地站起身,高壮的脊背微弓,随意地甩了甩略感酸涩的手臂,原本只能算是有弧度的大臂已经变得饱满有型,后颈的线条也越发劲硕。
前后一个多月过去,他早已脱离疼得发抖的菜鸡阶段,日渐得心应手起来。
只不过老板总是不在家,他那股轻薄的兴奋也便转瞬即逝。
黎澈上次回家还是三天前。
黎老板忙起来时间紧凑,打电话又显得奇怪,所以晚上偶尔会出现的微信消息成了唐忍偷偷期待的惊喜。
他拿过手机看着微信记录,不自觉地往上翻了翻。
老板:到家了?
老板:今晚又回不去了。
老板:明天回去。
老板:唐毛毛该打疫苗了。
每一次聊天,开头的人都是黎澈,而上次那不痛不痒的两三句闲聊还是在前天。
唐忍拇指划拉着界面,犹豫半天,没话找话地发去一条消息。
TR:明天下雪,注意安全。
两分钟过去,没有回信。
他放下手机,抓过一旁费力爬沙发的唐毛毛,大手扣着巴掌大的小奶猫无情揉捏。
“毛。”软糯的抗议没有任何意义,但下巴上的手指逐渐松了力道,有些催眠,它收回不断拍打的爪子仰起头迎合按摩技师的手法,很会享受生活。
“叮。”消息提示伴着闷闷的震动,唐毛毛迷惑地叫了一声,目光追随着迅速离开自己下巴的手指。
唐忍看着消息,轻笑了笑。
老板:好。这次坐高铁了,不用担心。
唐忍握着手机,半天接不上下一句。平日里处理功能强大的脑子现在就好像性能堪忧的老爷机,简单聊个天,他偏偏想不出要接什么。
好在,黎澈似乎知道屏幕另一边的纠结,又发来一句话。
老板:明天下午回去。跨年了,江边有烟花表演,有兴趣吗?
唐忍一愣,明天一月一日,即将进入新的一年,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了。
TR:嗯,我等你一起去?
酒店里的黎澈擦着头发,看着这条消息勾起唇角,单指打字。
老板:等我,我去接你。
第24章
“……请下车的乘客当心列车与站台间的空隙。”黎澈被人流推着走出高铁车厢,大部队乌泱泱地向着电梯方向行进,衣兜里的电话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郑肃。
这个人高中的时候和秦炀关系很好,秦炀没上赶着追黎澈时几乎只跟这个人称兄道弟,当年为了撮合两个人,他也没少出力。
吃了上次电话的教训,秉持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古老训诫,黎澈按下锁屏键选择无视。
黄铭丰苦逼地叼着烟,大过节的依旧一脑门的案子等着处理,他看着手上的证据照片挠了挠头。手机铃响,以为是鉴定结果的黄队长睁大眼睛看过去——郑肃。
“啧。”他失望地掐灭烟头,按下接听。
“喂?”
“喂?黄队长,现在忙吗?”
黄铭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说:“忙得起飞,有事?”
“啊,想着找你出来聚聚呢,咱们五六个人趁着过节喝点,但你既然忙那就算了。”
郑肃爱热闹黄铭丰知道,高中他就爱撺局,人生第一次去KTV就是这人张罗的。但黄警官思维敏锐,喝口水,点破来意:“秦炀也去?”
电话静默片刻,那边无奈轻笑:“要不怎么你能当大队长呢,从小就思路活。”
“行了,我知道你想干嘛,黎澈不可能去。”他懒散地靠着椅背拉过档案继续看着报告,状似随意地笑着道:“你也别操心了,劝劝秦炀,该放手放手。”
“嗨,行,我劝劝。”
黄铭丰听着他敷衍的回应皱起眉:“郑肃,他俩分了八年了,现在回头你觉得合适?”他耐心告罄,正色道:“他们俩的事咱们外人少参与吧,没必要。”
要不是这小子结婚一年多黄铭丰都得怀疑他暗恋秦炀,这种事都替他出头,也不知道是够义气还是太傻被当枪使。
挂断电话,他忽然想起来,秦炀回来后的工作好像是娱乐公司高管。
“呵。”他摇头笑笑。
怪不得呢。
感慨间,他给黎澈发去一条消息。
小凤仙:现如今像老子这么纯净坚实的兄弟情可不多了,你个逼得珍惜啊。
黎澈:?出警伤着头了?
小凤仙:滚,真他妈浪费感情。
黎澈笑着关掉手机坐上出租车。
一月一日,年的一年新的一天,虽然还不是春节,但街道上已经隐隐有了年味儿,路过江边,黎澈看着外面一簇簇早已等待烟花的人群,唇角久久放不下。
唐忍休假半天,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刷了两个小时数学题,笔下写着求导公式,心里却不由地胡思乱想。
去年跨年,他刚来这座城市一个月,处处需要适应,那时的工作对底层员工压榨得厉害,即便是春节也没能休上几天。不知不觉,一年半过去,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人,甚至喜欢上什么人。
黎澈的眉眼在他脑中定了格,淡然的笑意从容洒脱,在家时又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随性,多数时候还都是在注视着自己,四目相对时,他总能升起一股从没有过的冲动,藏起来,那样专注的目光,他想藏起来。
“毛。”唐毛毛扒拉着他手里的笔,唐忍低头,笔尖已经在纸面晕开一大片墨迹,遮住了几个题干上的字。
唐忍皱起眉,将那种尖锐的想法压下去,无视墨污继续写答案。
黎澈赶得晚班车,刚到小区楼下就已经接近九点了,他给家里的小朋友发了消息便走向地下车库。
老板:我到了,直接来车库吧。
唐忍看着消息,手里无意识地摸着唐毛毛安逸的小绒头。
TR:好。
唐忍刚上车便闻到一股清淡的酒味,他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黎澈如常的侧脸斟酌了几秒。
黎澈偏头看向他,挑眉:“怎么了?对了。”话音刚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后座拿过一个纸袋子,“辉城本地的一个老牌子,是鱼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尝尝看。”
唐忍怔愣地接过,看着里面满满一兜子的鱼片,浓长的睫毛铺开一片含笑的阴影,“谢谢。”
黎澈要是惯着谁就必须惯得彻彻底底,物质上喜欢什么就给什么,精神上只要他能做到就都会去做。这一点除了唐忍,恐怕黎泽也是深有体会。从前被弟弟恨之入骨的时候,小孩儿喜欢吉他就买最好的吉他悄无声息地送过去,喜欢篮球就给他快递质量最优秀的篮球,他不想看见自己黎澈也极少上赶着找不痛快,一年到头见不到两次。这也是黎泽每每深夜里偷偷抹眼泪的根源,从前被他厌恶的一切在得知真相后都在无时无刻锥着他的心,杵着脊梁骨痛斥他以往的行径到底多傻逼至极。
而唐忍,面对黎澈这样明显的偏顺和惦念,那份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心思再次如针尖般漏出头,在他多年死寂的心脏上豁开难以闭合的洞,洞里黑漆漆的,全是他极力克制的心绪。
他控制不住地盯着黎澈的眼睛,不过两秒又低下头强行收敛躁动,鬓角一凉,他抬眼看过去,黎澈从他的耳边捏下一根灰扑扑的绒毛,笑着说:“这么小就掉毛,唐毛毛以后不会秃吧。”
唐忍将视线从他的指尖收回,低声说:“可能是尴尬期吧。”
“还真是,它现在又丑又萌的,是挺尴尬。”
车子发动,唐忍问:“喝酒了?”
黎澈一愣,“闻出来了?昨天晚上喝了点,没带换洗衣服。”他凑近闻闻自己的袖子,“鼻子这么好使啊。”
唐忍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大碍,却仍是不放心地问道:“吃药了吗?”
前几天黎澈一回家便被叫出去应酬,再进门时神志虽然清醒却胃疼得走不动路。那段时间他作息不规律没按时吃饭,晚上一顿空腹白酒直接将他老老实实养了几年的娇贵胃打回原形,发作起来有些凶猛,那晚要不是他一再劝说估计唐忍当场就能叫来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