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药(27)
唐忍放下杯,不动声色地瞄过老板修长的手指,点点头,“好,麻烦了。”
黎澈笑笑:“客气什么,去沙发吧。”
沙发上,小猫手掌大的身躯独占整块软垫,窝着爪子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两人,刚开口叫了一声便被黎澈拎到地上。
唐忍听着老板指挥,趴到沙发上,长腿收容不下,有一部分还悬在外面,猫崽子立起身子用软嫩的爪子扒拉他的拖鞋。
黎澈抓着他的手臂,尽量克制着力道从肩膀顺着大臂一路捏到手腕。
“疼了就说。”
唐忍在指尖触上肩头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部感官都被那几根手指拽着走,疼不疼的,已经感觉的不到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歪头对着沙发里面,避开老板的视线。
小猫用爪子勾着沙发费尽力气爬了上来,跋山涉水地攀上唐忍的后背,就着紧绷的肌肉开始一上一下的揉踩。
“唐毛毛。”黎澈单手揪起它的后颈,回手送到了茶几上,“一边玩去。”
唐忍听着这个名字,抿抿嘴。
唐毛毛,老板起的名字。这小猫的叫声很特殊,发音是标标准准的“毛”,每次饿了要饭吃,满屋都能听见它“毛毛毛”的奶叫,于是干脆就叫毛毛,黎澈提出这个想法时,一点头绪没有的唐忍毫无意见,但他没想到,这还是个有名有姓的小崽子。
“你发现的,当然跟你姓了。”黎澈是这样解释的。
每每听见这个名字,唐忍都有一种背上重担要养家糊口的错觉。
黎澈捏着他肌肉紧实的手臂,顺到小臂内侧时感觉到一条微微凸起的纹路。
“这是怎么弄的?”黎澈看着泛白的陈年旧疤,没有缝合没有增生,是个足有一指长的划伤。
唐忍被他捏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抽空反应片刻,说:“以前刮的。”
看这个样子,还得是刀刮的。
黎澈看了看平整的伤疤,没继续问。
“我初中,经常打架。”唐忍闷头低声说着,说完又立刻汹涌起悔意。
他总是克制不住想告诉他,想把自己都讲给他听。
可如果他讲完,一切都没有了呢?
黎澈捞过他另一只手臂,又在大臂上看见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眉头缓缓揪紧,嘴上却顺着道:“年纪小都容易上头。”
“嗯。”
黎澈见他不想再多说,继续安静地做着按摩师傅。
手臂放松结束,他轻抵上宽阔的后背,还不待动作,手底的肌肉却明显突兀地一缩,黎澈愣了愣,唐忍将头埋得更低,牙关咬得死紧。
痒,又痒又麻。
黎老板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泛上点迟来的醒悟。
货真价实的肢体接触啊,隔着薄薄一层布,连热度都格外清晰。
他刚才是怎么做到心无旁骛给人按摩的?
思绪一旦打开,他就很难再回到最初清清白白的状态,心猿意马起来根本刹不住闸。
此刻他的手掌还停留在后背上,用力也不是,拿开更是此地无银,堪称进退维谷。
唐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黎澈碰上他后背的一瞬间,全身过电似的窜起一阵抑制不住的酥麻,偏偏这热暖的手掌贴着脊骨,半天不见大动作,酥麻一波接着一波,海浪似的。
“我,好多了,先去吹个头发。”唐忍濒临崩溃,立刻起身,路过跳下地面的唐毛毛抬腿垮了过去直奔洗手间。
黎澈留在原地呆愣几秒,无意识地拿着烟走进阳台。
“咔哒”一声轻响,火苗闪烁,烟雾缭绕。
刚刚惊鸿一瞥,让他看到点不该看的画面。
黎澈站在栏杆边吸了口烟,唇角一点一点地上扬,看不出一丝他试图压制笑容的挣扎痕迹。
也就是按个摩,怎么搞得有点不太纯净呢。黎老板笑着夹起烟,不禁开始反思。
真没干什么吧,捏捏肩按按背的,挺正常的。
太年轻了?太敏感了?
他夹着烟的手指抚了抚鬓角,脑子好像卡碟了一般不停回放那个画面。
年纪轻轻的,还挺厉害。
抽着抽着,黎澈笑意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腰下,无语地皱起眉。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洗手间里,唐忍坐在马桶上揪着头发,两只耳朵红得透光,双眼紧紧闭起,好半天过去,才低闷地骂了句:“操。”
后背的汗毛依旧竖着,一有动作便被衣服剐蹭得泛痒,比起老板的手那是天差地别,却总能令他回想起那个触感。
唐忍低头看看,又骂了一声。
他忽然站起身,打开洗手池的凉水开关,一头扎了下去,冰凉的水顷刻将头皮的热度冲散,火红的耳朵也逐渐复于平静。
待他吹干洗了两遍的头发走进客厅,老板依旧站在阳台上吹着寒风,手边的烟灰缸隐隐可见堆叠出的灰烬小山。
他闪开眸子转身钻进卧室,顺手还关上了门。
第二日一早,黎澈迷迷糊糊起床,率先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他走到厨房,餐桌上的粥菜摆得整整齐齐,杯里的咖啡还飘着热气,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唐毛毛“吧唧吧唧”舔奶的声音。
黎澈走回房间,拿起手机刚想问问,便见到微信里半小时前来自TR的消息。
TR:有事先走了。
他挑挑眉,禁不住轻笑出声。本来没什么,让小孩儿这样一躲,黎澈经年累月练就的城墙老脸慢慢悠悠地升起点夹杂愧疚的羞意。他抬手摸摸额角,抿着微笑回了个“好”。
又嫩又纯情,啧。
黎澈挂着平复不了的唇角享受了一次别人准备好的早餐。
唐忍比以往提早上班四十多分钟,趁着没人,利索地将桌椅放好打扫干净,待其他员工上岗时,屋子里已经完美得没什么活可干,易萍纳闷地问:“小唐这都是你干的啊?”
他从视频里抬头,“嗯”了一声,“来的早,先干完了。”
“哦。”易萍不再追问什么美滋滋地进了更衣室,轻轻松松没事做,谁还能不高兴。
临近正午,唐忍送完一大堆外卖,正是饭口的时间,店里气氛热火朝天。二十七中身后还有一所普通高中,白天没有强制学生不能出校的规定,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都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吃午饭,冬日里热乎辣爽的酸辣粉似乎也变得更受欢迎。
“上路!上路!”
“操,脑残玩什么游戏!”
“带兵线,带兵线,打他妈什么野。”
一桌穿着十六中校服的学生等餐的当口端着手机激情开黑打游戏,嘴里不干不净,正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惯有的毛病。
唐忍一进门就接手了送餐的活,简单擦擦汗洗了个手便直奔出餐窗口。
他将三碗粉送到学生的桌台,几个学生手里不闲着,嘴上不忘客气地道谢:“谢谢。”
“哥们儿,帮忙添点醋呗,这里面空了。”一个男生单手晃了晃桌边摆着的调料罐示意唐忍。
唐忍点头,从一边的空桌抽出一瓶满着的罐子放到他旁边。
“这么热闹。”
“那你寻思呢,黎澈开的店,肯定差不了。”
唐忍正朝后厨走去,闻声脚步顿住,回头看向门口,进来的是两个男人,最后一位进门的人穿着商务风衣,短发利落气质超然,眉眼间的沉稳带着几分阳光和从容,肉眼可见的成功人士,那人说:“嗯,他一直很厉害。”
“点餐在这点?”笑面开朗的那位走近前台,正要掏出手机,易萍说:“每个桌子都能扫码点餐,您找地儿坐就行了,点好了给您送过去。”
两人坐到唯一的空桌前,唐忍多看了两眼便转进后厨添醋。
他将灌好的瓶子放到新客人桌前,刚要走,听见其中一人问:“秦炀,你回来没告诉他?”
唐忍脊背一僵,这个名字立刻被他从脑中无关紧要的位置捞了出来,他忍不住侧头看过去,只见那位英姿飒爽的男人无奈笑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