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到阴郁室友怎么办(102)
“我十六岁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他徐徐补充,“对象是你。”
虞衷蓦然睁大眼睛。
“我从高一刚入学就注意到你了。做过的第一个春梦是和你,仅限于接吻,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梦里也想不到,所以后来就去搜了视频学习,会下意识代入你的脸去幻想,”祁月尘很平静地一口气说下来,“同桌给你写的情书都是我重写加工过的,我记得你所有的喜好,你的日常活动轨迹,高二校运会你晕倒是我背你去的校医室,没忍住悄悄亲了你一口,这里道一声歉。”
“那为什么……”虞衷怔怔看着祁月尘,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过。原来他这么早就喜欢自己了,所以是暗恋吗?
“为什么不找你,大学见面后也显得很冷漠?”祁月尘接过他的话,顿了顿,声音变缓,似乎强忍着什么,“对不起,我原本已经放弃了。”
“那时候有很多人喜欢你。你是阳光的,积极而向上的,是太阳,”祁月尘缓缓说着,“可我不是。我身上看不到光,我不想让你的光熄灭,不想伤害到你。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会不快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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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坦白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在一起)
感冒药的后劲上来, 虞衷靠在祁月尘怀里,只觉浑身松软,昏昏沉沉, 心情却是奇妙的活跃。突然得知有人那么早就关注自己, 并且现在仍然是喜欢的,就像无意窥探到经年的秘密, 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可祁月尘后面那句话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什么又叫做原本已经放弃。
“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张照片,”祁月尘手腕勾起, 指尖擦过他的面颊,“你拍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说的是那张高中时拍的照片。当时是怎么想的, 好像就是觉得对方真好看, 是值得记录的美好瞬间。
“觉得你很好。”虞衷老实回答, 不太明白祁月尘突然的转化话题。
祁月尘轻笑了一声,“是吗?但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能够迅速结束自己的生命。糟透了的家庭,没劲的生活,还一开学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居然喜欢男生, 对方可能还是直的, 听上去很倒霉对不对。”
“不想活着, 又想去学校看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想这只是最后一眼, 结果每次都成了「最后一次」。明明打算第一次月考前就离开这个世界, 却硬是从夏末拖延到冬至。很快新年到了,跨年的那天我一个人跑到江边喝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生的脸, 我想要不等他什么时候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再死, 听上去就像殉情, 还蛮悲壮,临死之前写一封情书,夹在喜欢的人的书里,等这个人许多年后突然发现,然后想,祁月尘是谁啊?或许还会觉得自己居然被一个死人惦记过,真晦气……当时很鄙视地否决了这个想法,总之觉得自己没救了,每天都在瞎想。”
祁月尘语气平淡,就像在叙述他人的故事。
能这样和喜欢的人躺在一起平和地重温过去,是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会想到的事。十八岁以前的自己似乎又幼稚又无趣,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世后每天都在想怎么去死,麻木地考试学习,谁都看不上眼,血液流动着蠢蠢欲动的恶劣。
想过乱搞对象自我堕落,可惜在经营不规范的夜店碰到异性的手还没怎么样就恶心地冲进洗手间呕吐。感觉每天过得又短又长,短的是人生,长的是难捱的时间。
于是操场一角那个澄澈干净的少年竟成为他难得足以栖息的安静土壤。
不管心情有多灰败,看到对方都会有种被净化般的安静。他不染尘埃的黑色眼眸,他蹲下系鞋带时纤长的手指,在办公室弯腰听老师讲题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就像初冬才下的新雪,无声覆在祁月尘的心尖。
他很肆意地对家里出柜,并因此付出代价,被剥夺留学名额,是那个没多少人性的父亲自以为是的惩罚。他对这种惩罚不屑一顾,不读书都可以。只是那时候他也决定放弃,因为这是无止尽的深渊,不如自己一个人坠落。
但宿命一般,他们还是相见了。接下来的种种就像不可抗力,而他也学迈出一步,并感觉良好。祁月尘的目光从虞衷头顶乖巧的发旋往下滑,目光所及是纤细的睫毛,淡粉的面颊,饱满的唇,还有脖颈一点淡淡的痣,身上味道清甜。这个人是真实的,就在自己怀里,触目可及。
他看到虞衷怔怔的目光,又解释:“我能说出来,就代表一切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虞衷脑子还有些混乱,为这庞大的信息量,又因为吃了药的原因而变得迟钝。过去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一时间他有点分不清眼前是让他觉得舒服、想要更得寸进尺的成年人,还是那个叙述中略显阴郁满脑子都是疯狂念头的高中生。
好像不管哪一个,他都想靠近,也不会介意什么。
他还想说点话,可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祁月尘怀里可太舒服了,像脚踩着云,忍不住的陷落。他想过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怎么办,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稀里糊涂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能是「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是「你现在有我了」……总之就像喝醉酒一样,不知道是胡言乱语还是真心流露,到最后意识彻底抽离,整个人就这样抱着人家昏睡过去。
这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等虞衷彻底醒来,体力也回来了,发烧与吃药带来的疲惫早已消散。手机上一堆消息在炮轰,虞衷挑了重要的先回,然后发现祁月尘帮自己交了所有在催的作业,当然,几乎都是他帮自己写的。
腰又被揽住,祁月尘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换了套衣服,挺拔迷人,虞衷低头看了眼腰间那只修长的手,又看了眼祁月尘的脸,心跳又开始加速,面红烧脸。
“中午好。”祁月尘只抱了他一下就松开了。
虞衷讷讷点头:“又到中午了吗?今天好像是周末,我下午还得去高中老师家一趟。”
“嗯,我送你。”
祁月尘没问他有什么事,但虞衷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刚收到的消息。老师好像生病了,留在本地的同学小范围组织去探望,我昨天没来得及,今天补上。我蛮喜欢这个老师,希望她没事。”
祁月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先吃饭吧。”
中饭是粤菜,祁月尘叫的跑腿,店名虞衷也听过,是附近一家生意火爆预定都要排长队不怎么送外卖的老牌餐厅。白切鸡豉油糖炸黄花鱼双皮奶还有煲过的汤,虞衷胃口大开,吃到微撑,最后干干净净洗了个澡,出发探望老师。
老师家所在的区离学校这边不算太远,开车上高架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祁月尘把他送到门口,陪他选好送给老师的花,然后说自己还有点事,如果出来见不到他就先打车回学校。
虞衷抱着花束,乖乖答应。
老师是语文老师,姓周,记忆中还很年轻,高中那时候班里很多人都很喜欢她。虞衷记得她站在讲台上,清晨的光打在脸上那一幕,在推开门看到因为生病头发都落光了的老师时,一时没回过神来。
“好漂亮的花呀,谢谢小虞同学,可惜我现在不能下床走动。”周老师朝他微笑,指挥家人帮忙把花架到桌子上,又示意他坐。
虞衷这才知道老师得的不是普通的小病,而是乳腺癌晚期,存在严重的骨转移,周身骨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住院接受化疗。
这让虞衷觉得难过。
癌症晚期,在这世间存活的日子也不多了吧。
为了转移话题,他打起精神说了好多自己的事。
周老师靠在床头听他说话,眉眼间淡淡的,微笑也很浅淡,像是参悟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