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又不犯法(179)
“还是那句话,你还有哥哥和奶奶,还有凌哥和祁迟。”
温如水将头埋下去,以后,可能自己也算是没妈妈了吧。
寒假过得极快,很多事还没来得及捋顺,比如狄初原本计划带温琼芳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因老人多次拒绝,再加上自己作业繁多,一直拖着没有实施。
祁凌原本在年前祁正雄匆匆离开后,打算至少三天要与冷面三煞通话,掌握他爸的行踪,结果因汪晨子发来一首全新的词曲,希望他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编曲方式,而将祁正雄的事儿搁置。
再到后来,很多事如滔天洪流卷着秒针一去不返,当事人再回首时,不得不承认,或许很多事,确实是天注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祁凌自从接到任务后,每天赶往工作室,早出晚归时常不见人影。狄初赶作业无瑕顾及他,顶多在吃午饭的时候发个消息问他回不回家。
多半时候不回家,偶尔回。
祁凌变得比去年音乐节更忙。
狄初有时会望着祁凌出门的身影出神,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祁凌正在崭露头角。好的玉石不会一辈子埋在地下,伯牙与千里马始终会在路上相遇。
祁凌找到了,狄初松了口气。
狄初有时会在做题的空闲里想想自己的未来,真如缺心眼所说,当个作家?又或是老老实实考个大学,报个吃香的专业,毕业后按部就班地工作?
想着想着就会觉得未来很烦,活着很烦。如米沃什在《徒然》里所说——我对世界石头般的秩序感到恐怖。
但他一低头,看着走神时在纸上写满的祁凌二字,狄初又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美好。
有得必有失,未来的事,既然还没来,那就不足为惧。
我们每个人都得活在当下。
新学期的钟声,就在狄初的纠结与思考,祁凌的蜕变与忙碌中,敲响了。
而这一次,明显每个人都感觉到——离别在即。
新年来得早,开学也开得早。二月初,还没来得及过上情人节。
一群长假综合症学生带着对高考的恐惧,又夹杂着对同学的留恋,难得一早来了学校。
这“一早”里,包括狄初,不包括祁凌。
最后这半学期,大多时候得狄初一人“孤军奋战”了。
开学前几天两人谈过,祁凌先是顾左而言它地扯了一些其他事,最后被狄初看傻子的眼神逼得说了实话。
“心肝儿,我那成绩你也知道,真不打算高考了。”祁凌本着自己有个学霸男友,深怕对方因此嫌弃自己学历低,说得很是忐忑。
“嗯,这个可以。关乎你未来的事,你决定就好。”狄初反常地支持,撑着下巴眼睛在他身上打转,“不高考应该不是重点,其他你想说什么?”
祁凌见大关已过,小关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嗯……可能会忙着学习乐理还有其他音乐方面的事,等你毕业我们回了N市,得立即带着乐队同汪老师汇合,所以……这后半学期的课,我应该是不会怎么去了。”
狄初张张嘴,脑子迅速整理一番:“大意就是,不去上学对吧?”
“是没法陪你上学。”祁凌纠正道。
“什么陪不陪,”狄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成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加油,我也,好好加油。”
祁凌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你答应我每天早上一定记得吃早饭。”
“嗯。”
“我有时间还是去学校的,桌子给我留着。”
狄初乐得有点无奈:“我还能把你桌子吃了不成?”
“哎,”祁凌想到上学就得分开,什么心思也没了。各种压抑,酸涩,舍不得,又不得不这样抉择的苦闷涌上来。接着,他扑上去抱住狄初蹭了蹭,“我的学神,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凌哥,你放心。”
话是这么说,两个男生,该有自己的目标与硬气。真到上学时,狄初一回头看不到祁凌坐在他旁边玩游戏,还是不习惯。
祁凌事先与缺心眼说明情况,缺心眼嘱咐几句自己的前途好好把握,挥挥手算是准了。
程司从因祁凌不在,放肆了许多。每天拉着狄初共同奋进,那架势简直是准备考满分。
开学初期,人心涣散,缺心眼不得不挥着菜刀在讲台上大骂:“醒醒!醒醒啊我的同学们!看看时间!还剩一百一十多天!你们放的是寒假!不是产假!别一个个跟产后综合症似的!你们还要再坐一个月月子是不是?!”
“稀里糊涂坐完这个月,你们他妈的全都得滚蛋!还考不考了!”
学生上课精神老不好,多半是真的,骂几顿也好不了。缺心眼骂了几天,收效甚微。气得扬言要辞掉班主任一职。
这可不得了,缺心眼是谁?那可是一班的天,天塌了,谁能好过。再放眼整个年级,还有谁比缺心眼更“体贴”他们,没有了。
所以一班“产妇”集体表示,我们能行!
唯有狄初坐在后面,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一阵阴笑。
有其班,必有其班主任!
学生能装,班主任更能装!狄初心里知道,要说谁最舍不得一班,缺心眼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好不容易熬过假期综合症,情人节又来了。
对于高中最后一个情人节,似乎除了沉迷学习的程司从,每个人都很上心。
离情人节还有几天,全班的心思又从学习飘到了巧克力上。或者说,原本他们心里是没有多少课本的地位的,现在来了个更强势的竞争对手,直接把学习挤飞。
狄初自从上次生日浪漫之后,鲜少再给祁凌什么惊喜。他看了看试卷,决定这次把表现机会让给祁凌。
如果对方开窍,肯定懂该做什么。如果对方不开窍,狄初皱着眉自我解嘲般安慰到,如果祁凌不开窍,打一顿就好了。
此时在工作室编曲的祁棒槌,显然不知自己掉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坑里。
班上同学议论最多的便是情人节怎么过,送些什么。巧克力太土,鲜花太俗,其他的怕没档次,有心意的又没多少时间准备。
很多人还想趁着这最后一波情人节,给自己暗恋整个高中的男生女生表白。
虽然成功的机率小,风险大。可好歹自己争取过了。
青春期的爱情都这样,努力过、说出口,就不后悔。能不能在一起,不问,真的不问。
程司从在恋爱方面就是个白痴,也不能这么说,顶多算是初恋还没到来。所以无法理解他的现任同桌张志强对情人节的期待。
“我说,张志强,有必要吗,”程司从把卷子拿出来展开,“李美熙要答应你,早就答应了。别赶着当炮灰成不成?”
“管家婆,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张志强双手藏在桌下织围巾,不小心漏了一针也装作没看见。
“呸,我他妈能嫉妒什么。”
“你说你可不可怜,整整十八年!初恋都没有!”
“靠!”程司从哑口无言,转头问狄初,“初哥,不早恋很可怜吗?!”
狄初压着嘴角,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是有更高尚追求的人!”
程司从不甘心他转移话题:“所以到底可怜吗?”
“好吧,”狄初坦白从宽,“是有那么点可怜。”
“操。”
青春期的恋爱涩如青果,尝过的人都说苦。可没尝过的人,连它为什么苦都不知道。
荷尔蒙带来的早熟,或许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条路径。
下课时,缺心眼把狄初叫到办公室,指着椅子让他坐。
狄初摇摇头:“您赶紧吧,林老师,我还有一堆卷子回去做。”
“这学期的学习劲头比上学期足啊。”缺心眼笑着说,“开窍。”
“再不开窍就没机会了。”狄初很坦然。
“也别把自己压得太紧,上学期许诺考全市前二十,你还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