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130)
双手接过劳动工具，谢燎原点点头。兰驰阳转身, 谢燎原捏住了他的手。
“我手上都是汽油, 你没带手套别摸我。”兰驰阳手上的医用手套确实是油光闪闪的，凑到谢燎原眼前，一股子汽油味。谢燎原眼神里的意思兰驰阳是知道的，“我没报警只拍了照，我蠢。”
面对兰驰阳过分清晰的思路, 谢燎原差点儿笑出来, “嗯, 我是有点这个意思……”
“汽油不贵，酒精也不贵……”兰驰阳摊摊手，“我准备听奶奶的意思，每一层楼正上方加两侧安监控，路边树上也来一排，全部投向诊所前边, 我就不信他还能来第二次。”
“所以，我的意思就算了？”
“你还想把人逮出来？”兰驰阳推谢燎原的手，叫他喷酒精。
“试试又不吃亏，万一呢……”谢燎原捏住喷头, 往兰驰阳指的方向来了一下。
抬手挥挥, 把那小小的一阵酒精烟雾挥散开, 兰驰阳说：“你拼命找被告的样子真好看。”
谢燎原呵呵笑起来，兰驰阳瞪他一眼, 叫他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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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饭桌上的气氛来说，谢燎原觉得和平时是没差的。细细观察呢，又有些不一样。夏叔低沉了些，兰嬢收敛了些，而兰哥……谢燎原觉得最容易看出差别的就是兰哥了，平常他高高兴兴没有这样的一股子冲劲儿。今天好像卯足了劲要高兴到底似的，每说一句都非要走到头上。
最后一口汤喝下去，作为吃得最多、最慢的那一个，谢燎原说：“我洗碗。”
“自觉的小同志！”兰驰阳看一眼谢燎原，再看兰嬢，“你的小助手已经到账，我就躺平去了哈。”
兰嬢看他一眼，说：“躺在客厅看电视。”
“我想躺在卧室看手机。”
“……”兰嬢没说话，甚至没有多看兰驰阳一眼。
谢燎原想这时候不说一句眼睛会瞎，也应该抽出大宝剑了啊，可是兰嬢没有。
“算了，不想爬楼梯，还是看电视吧……呵呵呵……”兰驰阳自觉了，说完往客厅踱过去，找到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浏览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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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咔哒声让人愉悦，每一个盘子摆上架子后都有这么一声。看着洁白如玉的瓷盘和碗一个个摆放整齐，满足最重度的强迫症。
谢燎原把最后一个碗擦干递给兰嬢，兰嬢低头接过却拿不动，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谢燎原，“松手。”
谢燎原不说话，笑着把兰嬢看。
兰嬢看了看谢燎原面上的笑，也看见了他眼神里的问，顿了顿，想开了似的说：“不犯轴的时候是真精明。”
对于这句话，谢燎原的理解比较倾向于表扬，松了手上的碗，说：“夏叔想太多了，大哥和二哥不至于这样……”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兰嬢接过碗，“他说他也只是猜测，这两个东西做事儿应该没有这么缜密，一点儿马脚都没露出来，太不可能了……可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这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我俩从海南回来当天就发生了，多少觉得跟向我俩示威似的……不这么想都有点对不起别人的精心安排。”
“家里的监控都看了？”
“看了，凌晨四点多没有了影像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写的吧，这边楼都是办公，没有人住，有声响也不会引起注意，挑了个好地方呢。”兰嬢自然是着急的，和夏叔带着老花镜看了两三个钟头，没找到可疑的对象，当然对方没有留下任何影像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不可能天上飞下来的吧？”谢燎原笑着想了想，决定洗完了碗出去转一转，“我和兰哥出去一趟。”
兰嬢听见他这么说，十分赞成，“把他拽出去，吃完了饭就躺沙发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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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冷死了，就是你的罪业。”被重重包裹的兰驰阳看起来像个米其林轮胎的当家标志。
谢燎原把口罩给他戴上，笑着说：“在你快要冷死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捂热了，不让你死。”
“我不想出去。”兰驰阳不带希望的最后一次抗议。
“我需要你的智慧。”谢燎原十分诚恳。
“……”兰驰阳不想说话。
扣着兰驰阳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谢燎原拖着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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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的烘焙坊在夜市过来的十字路口上，和诊所是同一排房子，只是隔了大概有三百米左右。烘焙坊主要做网络订单，实体店面生意比较清淡，谢燎原和兰驰阳走过来的时候，小环和店员妹子正在盘点。
见着有人推门进来，小环一手杵着拐杖迎了上来，笑着打趣儿说：“亲爱的谢哥哥，急单我接不了，今天什么都卖完了。”
“你看我俩像跟你做生意的吗？”谢燎原推开门后让出位置，让他家圆滚滚的米其林娃娃进来，“今天怎么用拐杖了？”
“我的‘腿’送去调试了。买了新的‘腿’，本来以为能够接档，结果快递出了点问题，就还没到。”小环说完望着兰驰阳说：“芋泥蛋糕，新品，尝点儿？”
兰驰阳只剩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了，还没有说话，谢燎原说好。
回头把谢燎原看着，他笑着帮兰驰阳把口罩摘了，说：“你晚饭没怎么吃啊……”
“嘻嘻嘻……”小环笑着进了操作间，“我再给你弄一杯玫瑰奶茶。”
谢燎原把兰驰阳拽着找了角落里的小圆桌子，刚好能坐三个人，没一会儿小环端着淡紫色的芋泥蛋糕出来了，轻轻放在兰驰阳面前，说：“别生气，都是小事儿。蠢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跟自己不一样的。妹妹我最有发言权了不是？”抬起手里的拐杖戳戳空荡荡的左边裤子，“谁看见我都要悲天悯人说句可惜了、怎么活啊……”
“谢燎原儿你太自作聪明了……”兰驰阳自然能听懂小环的话，对小环笑笑后马上批评谢燎原。
“我……”谢燎原没想到这一出，苦笑着说：“我只是想过来看监控的，我怎么知道小环这么……善解人意。”
“啊？！”小环把这话一听哈哈哈哈笑了，轻轻打了自己的脸说：“我错了，我自作聪明，我请客，这些不用付钱了。”
“我以为不用付钱的……”谢燎原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剩下的糕点……”却一抬头看见兰驰阳稍显紧张地看着小环。
谢燎原总觉得兰驰阳今天多少有些不对劲儿。
“你怎么知道的？”兰驰阳伸手拉下小环的手，“什么江湖做派，打自己脸干嘛？”
小环端起玫瑰奶茶送到兰驰阳手里，“我今天在好几个群里看见了。一开始是在我的烘焙群里，那里面妈妈多，对你那儿肯定熟悉。最早发出来的那个妈妈很气愤，说兰医生人超级nice，怎么会遇到这种泼皮流氓……”
“别捡好听的说……”兰驰阳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小环笑着不说话，看了一眼谢哥，眼睛里的意思可是精彩纷呈。
也端起奶茶的谢燎原，光是和小环对望着，没说话，到最后轻轻耸了耸肩帮，表示爱莫能助。
小环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抓起自己的拐杖起身要走，“我还有个新品让你们试试……”话没说完看见兰驰阳拉住了自己的拐杖，小环转身望着他说：“我向你保证，二八开，维护兰医生的多。”
“那剩下的二成呢？”兰驰阳铁了心了，微微抿着唇，紧绷着表情全不似平时那样。
“哥……”小环干脆坐下了，“管这两成人去死啊，他们爱怎么滴就怎么滴，能把我怎样？”
大约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兰驰阳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再没有说话，低头戳着芋泥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