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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群之马(76)

作者:熊小小 时间:2021-10-02 02:40 标签:破镜重圆 HE 狗血 暗恋

  听说他们是爷爷以前的学生,吕子君放松了些:“这样啊……”
  吕子君想带爷爷回家,陈岸眼神暗示了一下医生,医生立刻出来打断,说老爷子暂时还是不要移动的好,最好就在这儿躺一晚上,再观察观察情况,明早回家也不迟。
  吕子君:“那我今晚在这里陪着爷爷,我回家去拿一下作业。”
  陈岸“贴心”地安排了一个保镖和她同去,明面上是保护她的安全,实际上是怕她跑了。
  等吕子君离开,房间里恢复了之前的凝重和紧张。
  吕恩慈嘴唇颤动道:“她是我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她。”
  “没有人会伤害她,”陈岸简单道,“只要您配合。”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解释太多,吕子君一出现在房间里,吕恩慈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吕恩慈心里其实是很挣扎的,要说威胁,八年前冯达旦也是这么威胁他的,八年后又来一批人,他怎么知道该相信谁?
  他早就把为人准则、人格底线丢掉了,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独小孙女,他绝不能再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白色皮肤的瘦弱青年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声让陈岸出去一会儿,说自己有办法说通他。
  陈岸犹豫片刻,让人把他重新绑上了,似乎是怕他会爆起伤害瘦弱青年。
  等陈岸和一众保镖消失在门口,青年关上门,重新坐回来,看着他道: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们不是好人,害怕我们和冯达旦一样,是出于居心叵测的目的才接近你。”
  吕恩慈听到他准确地说出了冯达旦的名字,瞳孔震颤了一下。
  “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的目的确实不止是找出杀害赵正博的真凶,但是另一个,是为我死去的父亲平冤昭雪。”
  “你父亲?……谁?”
  容斯言一个字一个字道:“郁丹青。”
  吕恩慈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丹青怎么会?”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青年有一双漂亮绝伦的眼睛,和陶韵一样,是罕见的瑞凤眼。
  “是,他死了。八年前为了指证凶手,他被污蔑为恋童癖。为了不牵连我们,自杀了,”
  容斯言声音毫无起伏道,
  “他刚到立藤时就是您带的,您记得吗,第一年中秋节,他给您送了一幅自己写的书法,上面是他一生的座右铭‘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您还夸他笔力刚健,有颜柳之风——后来他做到了,以身殉道,您呢?”
  吕恩慈愣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搬到桐城之后,他把那幅字也一并带过来了,但是每每望见,心中羞愧,根本不敢挂在墙上,所以草草地压在箱底,八年都没有拿出来一次。
  立藤那边的同事也许久没有联系过了,他压根不知道郁丹青的手机号早就销号了。
  最后一句话容斯言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他心中也的确是有怨愤,父亲曾经有多尊重这个清廉刚正的老教师,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他没办法过多指责他,逼迫他一定要站出来指证凶手,可是昨天看到吕恩慈悠闲自得地在沙发上喝茶,他就忍不住心想——如果父亲没死,现在说不定也在某个阳光灿烂的落地窗旁,批改着学生作业或者喝着最爱的冰可乐呢。
  凭什么呢。
  凭什么刚直不阿的人要蒙冤惨死,而与凶手狼狈为奸的人可以福寿延年,高枕无忧呢。
  吕恩慈颤抖着捂住脸,片刻后,指缝间流淌下滚烫的液体。
  泪水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你觉得我很虚伪很卑鄙,是不是?
  可是……你以为这八年来,我过得很舒适自在吗。
  因为医院在桐城,也不想再回忆起从前,我带着子君在这里定居下来。
  无数个夜晚,我在梦里惊醒,梦见的不是子君被杀害,就是那个男孩胸前插着刀,一声一声逼问我,为什么要沉默不语,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梦中他的血溅到我的脸上,变成滚烫的硫酸,把我的脸烫出血泡,把皮肉一点一点融化掉,想烧蜡烛一样,最后只剩骨架。
  失眠症几乎把我吞噬,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我从黑夜清醒到黎明,就怕入睡后被噩梦缠绕。心理医生让我放轻松,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治不好的,注定要追随我一生的梦魇。
  我的身体迅速萎缩坍塌下来,总是拉着窗帘,害怕有人敲门。长期锻炼的习惯也没有了,我的心脏再也受不起任何大负荷的刺激,我变得和所有老年人一样骨骼脆弱、反应迟钝。
  可是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的报应。”
  吕恩慈像小孩一样低声呜咽起来,然后变成崩溃大哭。
  容斯言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说不上感动,但也说不出攻击的话来了。
  他可以理解他的苦衷,但他所有的心软都留在了八年前。
  陈岸听到哭声,冲了进来。
  看到吕恩慈嚎啕大哭,愣住了,看向容斯言:“什么情况?”
  容斯言双手插在口袋里,没解释,安静地等吕恩慈哭完。
  吕恩慈终于平静下来,喝了口水,哑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凶手是谁,但是有个条件。”
  陈岸:“凶手不就是冯达旦么,还用你说?”
  吕恩慈摇头:“事实上,当天杀死赵正博的,是三个人。”
  陈岸和容斯言俱是一惊。
  陈岸追问道:“还有谁?”
  吕恩慈:“我没几年活头了,但是我死后,你们要保护好子君,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的条件。”
  容斯言道:“放心。”
  吕恩慈沉默片刻,道:“另外两个人,有一个是经常跟在冯达旦身边的,叫苏逸川。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样貌也有些模糊了。”
  容斯言从立藤官网上下载了当年高一4班的照片库,每一个入学的学生在上面都有记录。
  他一张一张翻给吕恩慈看,但是由于证件照有些失真,吕恩慈看了三遍都没办法完全确定。
  就在此时,容斯言的记忆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勾了一下,脱口而出:“是……是不是叫陆月生?”
  吕恩慈一愣:“有照片吗?”
  容斯言立刻往回翻照片,心脏跳如擂鼓,莫名有点想干呕。
  然而不知是不是越急躁越出错,明明刚才翻到了,这会儿怎么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怎么找不到了呢!
  “别急,”陈岸轻声道,“我来。”
  沉稳的声音莫名安抚了急躁的青年。
  陈岸把手机拿过去,慢慢从头翻了一遍,很快找到了陆月生的照片,递给吕恩慈看。
  吕恩慈看着男孩细长的眉眼、精致地涂了唇蜜的嘴唇,仔细辨认片刻,激动道:“就、就是他!”
  容斯言捂紧嘴巴,是案件有了进展的惊喜,但是片刻后,一种莫名的恐惧沉沉地压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起来了。
  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想起陆月生的。
  由于最近减少服用镇静剂,一些尘封的,一想起来就会头痛欲裂的记忆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记起了许许多多,包括他和陈岸曾经在出租屋里耳鬓厮磨、在房间里躲着父母狎昵磨蹭,他也曾因为陈岸远离自己而生气烦躁。
  以及他最恐惧的一段记忆——
  赵正博被杀的那天晚上,陈岸曾经接到过一通电话,当时他沉迷于快感,不准陈岸去接,所以陈岸最终错过了那通电话。
  后来陈岸打回去的时候,他朦朦胧胧睡着,其实是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的。
  结合后来赵正博日记本上的内容——那通电话,正是濒死之际的赵正博打来的。
  那是赵正博向人世发出的最后一声求救。
  他,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之一。
  这就是容老师为什么不愿意想起从前啊,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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