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与懦夫(59)
快到十二点,华临送走最后一位患者,正要叫上Jan去食堂吃饭,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了敲:“华主任,有空吗?”
华主任高冷地说:“没空。”
“再没空,饭也得吃啊。”文东笑嘻嘻地进来,亮了亮手上提着的袋子,“爱心午餐,全是你喜欢吃的菜。”又扭头问Jan,“上午乖不乖?”
有病吧这人,扮后爸还扮上瘾了。华临非常无语。
文东吃了午饭就走了,到傍晚时分,薛有年来了,说接Jan。
华临没什么话跟他说,点点头就让他接走。
薛有年看着华临,温和地说:“我想你今明两天会有些事情忙,这次就不约你吃饭了。”
华临淡淡道:“以后也不需要。”
薛有年笑了笑,牵着Jan走了。
……
翌日,自愿加班的华临在半夜十二点拿到了他的加班成果。
文件袋就搁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开着台灯,盯了很久很久。
不想拆。
但拆肯定是要拆的。
事实上,亲手把那张纸放进文件袋再来拆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华临不想看那张纸,他甚至埋怨起这个文件袋不能自燃。
……
叮咚——叮咚——
砰砰砰。
“文东!文东!”
华临门铃也按了,门也敲了,人也叫了,半天没人来开门。他抬手又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一点半,按道理文东不该这么早睡。
他摸出手机打了过去,过了很久,准备挂了,文东才接手机:“临哥?什么事?你等等啊……”
华临听着文东那边闹哄哄的背景音,一猜就在酒吧,本来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这下子直接暴躁,不管文东说什么,直接挂了手机。
第42章
文东出了酒吧,找了个安静地方打回去,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名单了。
他左右看看,去门口喊人:“强子,借手机打个电话。”
外号强子的泊车小弟二话不说摸出手机给他。
文东给华临打过去,直接拒接。再打过去,这个号码也被拉黑名单了。
强子站旁边看到了,揶揄道:“哪个嫂子啊,这么不给我们东哥面子。”
文东把手机还他,说:“帮我弄几个手机过来。”
强子一边笑一边扭头找人借手机。没多久,他手机借了一堆,看热闹的也跟了一堆。
文东没管他们,叼了根烟,单手划火点燃了抽,边一个手机一个手机地打过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被华临拒接、拉黑一条龙。
围观群众嘻嘻哈哈地当戏看,强子还被人开玩笑踹了一脚,让他赶紧多借点手机来给东哥备用。
大概打了二十来个,文东烟都抽完两根了,华临就是不接电话。他又一直被兄弟们打趣,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了,正要打完这个就不打了,那边接通了。
文东瞬间忘了不爽俩字儿怎么写,他避开人群往旁边走了十来步,笑着说:“临哥,什么事儿?我一朋友酒吧开张,我来捧个场。刚里面闹,我手机搁桌上了。”
华临说:“没事。”
“你在哪儿?你家吗?我过去?请你吃宵夜。你不吃就看着我吃也行啊,哈哈。”文东说。
“你家门口。”
文东怔了下,赶紧说:“那我就回去,一刻钟……”
“不用,我已经开车走了。”华临淡淡地说,“你玩你的吧,别打我电话了。”
“临哥——”
华临把电话挂了。
文东摁灭烟头,低头又点了一根,抽完了走回去把手机还给强子,没理他们的调侃,没啥表情地进了酒吧。
酒吧老板是个小帅哥,比文东还小两岁,白白净净,眼神忧郁,中长发烫了个波浪,自带好像随时要掏出画板的艺术气质。
他正陪人应酬,见文东回来了,忙起身把文东拉到那人面前,两边介绍:“东哥,这是盛总。”又对那盛总说,“盛总,他就是我跟您说的文东。”
盛总五十来岁,没秃顶,微胖,戴副眼镜,光看神态挺和气的,笑呵呵地打量着文东,说:“坐。”
文东冲他笑笑,没坐:“不好意思,盛总,有点急事儿,得走了。”说着就自顾自从桌上的冰桶里提了瓶啤酒,手一拍开了瓶盖儿,仰头一口气喝完,“告个罪,别见怪。”
说完拎起自己先前搭在卡座上的外套,转身就走。
盛总仍然笑呵呵的,转头和别人说话去了。酒吧老板却急了,起身追上去,硬把文东拉到走廊角落里,问:“什么事啊?那盛总是我之前跟你说的——”
文东急着走,敷衍道:“回头再说吧,我妈找我。”
酒吧老板气极反笑:“你妈还是你‘干妈’啊?”
文东无奈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厉进,你这样没意思……”
厉进瞬间爆发了:“什么叫有意思?我他妈犯贱算不算有意思!”
文东舔了舔嘴唇,叹了声气:“我真有事得赶紧走,我妈——”
厉进倔强地看着他:“行啊,我跟你过去,看是不是你妈。”
“你——”
“我知道你干什么去,你去见谁都不是见你妈。”厉进深深呼吸,语气软下来,甚至还讨好地笑了下,有点儿委曲求全的意思,哄着说,“东哥,你先去见了盛总,晚点儿你再走,我不拦你。盛总那边看了你的资料,挺满意的。他是真有实力捧人的,也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真的,难得的机会,你总不能一直待那餐厅里啊。”
文东哭笑不得:“我上次也跟你说了,我不当明星,我现在挺好的,没什么不满意,你安排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安排我。”
厉进说:“我是为你好。”
“心领了。”文东说着又要走,“我真有事——”
厉进抢白:“我知道你认识沈谓行,但有什么用啊,他自己那么红,就是不肯带你,就让你弄个餐厅,还是个打工的……”
文东瞬间皱起了眉头,不轻不重地推了厉进一把:“喝高了就躺着去!爱出道你自己出去,你长得又不差。”
厉进叫道:“我是为了你好!”
“谢谢,不需要。”
文东冷漠地说完,转身就走。
厉进红着眼来扯他,被他甩开,又去扯。
一路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有知道他俩事儿的熟人互相使着眼色来拉厉进:“哎呀,今天开张,你这老板跑这儿来。”“是啊是啊,都等着敬你酒呢!”
文东趁这机会赶紧跑了。
酒吧门外,一群社会哥在原地八卦了一会儿,正要散了,见文东出来了:“强子,你车借我下。”
强子笑道:“我那破车你开去泡谁啊?”
文东说:“我没开车过来。钥匙。别说废话。”
强子看他脸色不好看,就没说什么了,递钥匙给他,指了指自己的破车。
文东上了车,刚准备开,忽然犹豫起来,想了想,下了车,远远地把钥匙扔强子怀里,低头按手机叫车。
强子问:“怎么了?”
文东说:“喝了点酒。”
半夜十二点多,城市主干道上的车流量仍然不小。
华临等着红绿灯,虽然面无表情,但敲着方向盘和时不时瞥一眼副驾座上文件袋的小动作泄露了他的焦虑。
他还没有拆这颗定|时|炸|弹。
他承认,他不敢。
如果就此坐实了他要凭空多出个跟薛有年纠缠不清的孩子,那可真是比恐怖片还要恐怖片。
本来他想找文东给自己壮个胆的,结果这货又泡吧去了。
渣男,一边泡他一边泡吧,看哪边能泡上就是哪个是吧?
就很生草。
文东坐在出租车上又给华临打了个电话,得知自己还在黑名单里,其他社交账号也是一样。他琢磨了下,正要给华临发邮件,厉进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