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老婆后他流浪街头(18)
人群很开心,时不时就能听到兴奋的喊叫,潘洵不知为何觉的头晕,他呼吸了口气,胸膛还是憋闷。
“啊,有酒!”另一旁有女人叫了声,周围的人群也顾不上看她羡慕她,潘洵皱着眉,犹豫再三还是开始往后退。
女人从剩菜堆里扒拉出半瓶酒,很小心的放到手提着的篮子里。
潘洵脚上的棉鞋算是废了,不说油污,他走出来时脚背上还勾着两片青菜叶,他是弯腰拿掉也不好,抬脚甩了甩,那被人咬过又吐出的叶子愣是顽固的不肯离开鞋子。
他就这么看着身前五步远处,人群像是推土机,很快,小山高的泔水堆就变平了。
天色逐渐亮了点,潘洵更能看得清了,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然而那一双双手在泔水里翻找着,他难免回忆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饭。
在潘家时很少有需要他出面的应酬,但偶尔也会和朋友去酒店里用餐,那时候他们都是吃了就走,从没思考过剩下的饭菜是怎么处理的。却原来,整个城市的泔水都会合并到一起,只要一想起身前这堆残渣里有多少人的口水,吃饭的人或许还往里边扔了烟头、餐厅纸等,甚至于随口吐了唾沫都不是不可能......
可如今,这些泔水全都倒在了一起,被身前这帮人当成钻石珍宝般,如此仔细的翻找着。
“呕!”潘洵是真没忍住,面色青紫一阵,反胃让他吐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他,所有人还在那堆剩菜里找寻着。
潘洵不希望自己的呕吐物溅到那堆混杂了的泔水中,他怕有人再试图从中找点什么出来。
不想还好......一想他更加压不住,弯下身,一路反呕一路踉跄往外走。
等离人群远了一些,潘洵终于能喘过口气,他擦了擦嘴角,庆幸晚上没多吃什么,那两个红薯就算没消化完,这会也吐完了。
潘洵觉的自己落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无法忍受白浅眠也在这堆人中间。
找了个角落,他安静呆着,天光彻底大亮后人群慢慢散去,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提着“收获”离开,潘洵低着头,也不管什么人从自己身前经过,他甚至没有想白浅眠是否能够找到自己。
“起来了。”又一个人从身前过,这一次人没有直接走开,反而靠近过来停下。
潘洵缓慢抬头,白浅眠在初升的朝阳下整个身体似都往外散发着光辉,他提着个铁桶,视线温柔的望着自己。
“你......”潘洵只扫了铁桶一眼马上转移目光,暗哑道:“好了?”
“起来,”白浅眠低垂眼睫,嗓音平静道:“回家了。”
潘洵动了动,蹲的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可为着那个“家”字,他很快站直了。
白浅眠先迈步,潘洵在后跟了两步上前与人并肩,他还是不去看对方手中提着的铁桶,艰难道:“你们捡这个,干什么用?”
白浅眠单手将铁桶提的稳当,人沉默了许久后干巴巴吐出一个字,“吃。”
“......”潘洵右手握拳,松开后插到裤兜里,他问了个白痴至极的问题,“怎么吃?”
“我们挑拣的都是骨头和肉,有的骨头上有肉没有啃完,我们会将肉都撕下来清洗干净,”白浅眠真就仔细说起怎么吃,“好的肉,我们自己留着重新烧一下就吃,那些不那么好的我们会卖了,棚户区有人专门做这生意,她们收了那些肉后也会清洗干净了,切碎做成饼再拿出来卖,只要三钱令一袋子,骨头的话也有人收,我们卖给他们,他们再卖给农场做成饲料。”
“你们......”潘洵呼吸急促起来,“吃的都是这种肉?”
“也许你觉的恶心,”白浅眠平铺直叙道:“但对生活在棚户区的人来说,这是很好的食物来源,如果没有它们,每年会多饿死很多人。”
“可是这样的食物能卫生吗?”潘洵吐够了,这会倒是不想吐了,只是他的面色实在难看,“万一有什么传染病呢?就算没有也很容易吃坏肚子......”
他突然止了声,只因白浅眠停下了脚步。
人站在身前半步远的位置,回头幽幽望着自己。
白浅眠看上去在笑,然而目光中流露出的哀伤瞬间震慑了潘洵。
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所担心的问题这些人全都知道,可是相比较于活下去......又都不那么重要。
“少爷。”白浅眠张开嘴,唤了很早之前就不再叫的称呼。
潘洵注视着他,一点点紧绷身体。
“我一直不想也不敢问......”白浅眠停顿了很久,久到潘洵差点站不住,他终于轻声道:“您为何来这里?”
第13章 疼 “谢谢。”
周围时不时还有人路过他们,潘洵跟白浅眠隔着伸手可碰的距离默默对视着,他没有马上回答,白浅眠也未开口催促。
白浅眠说自己不敢也不想问,但到底是没忍住开了口。
潘洵想,他希望听到自己怎样的回答,重逢以来自己一直希望人开口问,但等对方真的问了,自己又能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呢?
无论说出什么都显得不那么真挚,潘洵换位思考,他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
白浅眠有想听到的答案吗?或者人压根不想要自己的回答,短短时间里潘洵思考了许多,最终目光不自觉落到人手上。
那个铁桶里装着白浅眠的劳动成果,刚刚自己才因为这些泔水吐得头昏脑涨。
“我......”张开嘴,潘洵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又停顿,他从不知道说话是这样困难的挑战。
白浅眠站着未动,视线未有分毫变化,人立在那像堵墙,阻挠了潘洵往后退的心思。
说是巧合吗?白浅眠不是傻子,这些天来自己表现出知道的太多,说是专程而来,那恐怕接下来还有问题。
潘洵没有想好,就连这次出发都是多年纠结才下的决定,可一路上仍在不断的挣扎徘徊,就算到了这里,就算面对着心心念念的过往,他内心其实还有迷惘。
“三年前......”盯着白浅眠,他试探着往前迈步。
白浅眠看着他,只视线跟着偏转。
潘洵到人跟前,伸手拉住他另一只手。
白浅眠翻完泔水后大概擦了擦手,潘洵抓着那只手腕总感觉指尖黏糊糊的,只是这会他并不犯恶心。
“......”一声不吭的,潘洵在前带着人走。
白浅眠提着铁桶在后,一只手被他牵着也没挣扎抗拒。
潘洵往旁走了几步到两座铁皮屋的死角,周围没有路过的人了,天光才大亮不久,除了凌晨就出来翻捡泔水的人们,大多数人仍在梦乡中。
没了旁人的打扰,潘洵还抓着白浅眠那只手,“三年前,你往科涅狄格州寄过一封信。”
白浅眠微微仰着头,不需要回忆太久,“信是我给陈伯写的。”
陈青也就是白浅眠口中的陈伯曾是潘洵的管家,小时候他被养在偏远的科涅狄格,那时候陈青就负责照顾他。
至于白浅眠,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便跟个能歌善舞讲话浪漫的养蜂人跑了,白浅眠的父亲独自拉扯他到一岁半,因为贫穷实在养不活了,幸得陈青的收留,那时候潘洵刚刚出生就被送到陈青手上,他或许是看中白浅眠的父亲老实憨厚且能拉扯一个襁褓婴儿不放弃吧,将人留下来成了“潘家”唯二的男仆之一。
所以从小,潘洵就是跟着白浅眠一块长大的,人比他大一岁,性子比他活泼,胆子也比他大。
家中只有仆人管事没有家长,小镇子里的所有人都在传说他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子,因为让人不齿才被扔到乡下来,同龄的孩子们听多了这些话,变着法的排挤不跟他玩,甚至在几个家境好一点的熊孩子带领下用尽手段欺负他。
至于潘洵,听陈青说,他从生下来的那刻起就不爱出声,接生的护士看他不哭,狠狠打他屁股,就算这样,他也只如猫儿般啼哭两声就止,后来送到陈青手上也是如此,和其他刚生下来爱哭的孩子完全不一样,潘洵只要吃饱了就睡觉,很少能够听到他的声音。